放课路上,张世泽不住的朝着王业泰竖着大拇指道:“我活了这么大,第一个佩服的人是我爹,第二个就是你了。”
王业泰表情仍然凝重,没接张世泽的话,而是说道:“世泽,我大明勋贵之中,唯独你家尊荣最盛,如若某天天变,你该何去何从?”
张世泽一愣,然后说道:“大明现下虽然四处都有人作乱,但是好像还比不上嘉靖朝时吧?”
之前在王业泰没有捡到那四本书的时候,王业泰也许还会这么想,但是看过《史实篇》之后,王业泰也发现了当下跟嘉靖朝的不同。
这嘉靖朝虽然东南有倭乱,北方有俺答,西南土司还时常作乱,但是这些都是不足以颠覆大明的力量,然而现下的这几股势力,随便拎出一个来,就能取大明而代之。
王业泰指着路边的灾民说道:“嘉靖朝时,虽然东南有倭乱,但是天下粮草时有丰收,虽然一时有些动荡,但是漕运疏通之后,随即太平,现下的这些灾民非同寻常啊。”
张世泽虽然自幼养在京城,但是也知道当下的粮价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正当两人慢步走在紫禁城外的官道上时,忽然一顶小轿停在了两人的面前,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在轿子中闪了出来。
“李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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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业泰与张世泽恭敬的站在李邦华的面前行了个礼。
李邦华嘴角挂着笑摸着王业泰的肩膀说道:“嗯,肩膀倒也还算厚实。”
“不知李师傅何出此言?”王业泰诧异的看着李邦华,毕竟刚刚李邦华跟刘宗周已经去崇祯面前撕过逼了。
“周延儒固然酸腐,但是周延儒也算得上是我大明的名仕了,今日之事倘若为外人所知,你王业泰可就必然是要被史官们记上一笔了。”
王业泰微微一低头,李邦华说的没错,今天王业泰弄这样一幅样子,纯粹就是因为自己不想在东宫伴读。
“怎么不说话了?要不要我替你说?你小子就是因为得了校阅第一,原以为陛下要重用你们,结果却把你放在了东宫伴读是也不是?”
王业泰默默的点了点头,李邦华被气的笑了出来,看着王业泰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小子能看出局势糜烂,难不成看不出陛下这么做的用意?”
忽然王业泰彷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说道:“李师傅,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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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了政务之后,崇祯便来到了东宫,朱慈烺跟朱慈炯正在温习着功课,见到自己老爹来了,赶忙起身行礼。
“孩儿拜见父皇。”
崇祯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烺儿,今日朕给你送来的这两个同窗感觉如何?”
朱慈烺还没说话,朱慈炯抢话道:“父皇,这二人好生无礼,怠慢了周先生。”崇祯摸着朱慈炯的脑袋笑着看着朱慈烺。
“烺儿,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朱慈烺年长朱慈炯几岁,思维也成熟些许答道:“父皇,这二人言行确实孟浪轻浮,不过王业泰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加之儿臣自幼与张世泽相识,这二人儿臣觉得是可造之材。”
“哦?怎么个可造之材了?”崇祯欣慰的看着朱慈烺问道。
“王业泰眼界广,敢说敢干,算是一个帅才,而张世泽自幼习武,弓马娴熟,敢杀敢拼,正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此二人一将一帅,不说匡扶社稷,也应该能保我大明一隅安定。”
崇祯听了连连点头,不过崇祯却说道:“嗯,烺儿言之有理,不过你要知道,少年不能太得志,若是朕没点了王业泰为校阅第一,王业泰何来今日之猖狂?这二人还是得留在东宫段日子啊。”
一路上兴冲冲的回到伯府的王业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自己想保住自家的富贵,首先就得保住大明,想要保住大明单单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纵使自己上马为将下马为相,也会分身乏术,最终无非是两个结局,要么如同诸葛亮一般活活累死在五丈原,要么就是如同岳飞一般被害死在风波亭。
必须要有一个王业泰绝对信得过的人留在内阁,这样一来王业泰匡扶社稷的时候才能安心。
正当王图贼兮兮的走过来还没等王图说话,王业泰便勐地站起来道:“马上命人准备好马车礼品。”
“啊?少爷这大半夜的您要去哪啊。”
“拜师!”听到这两个字在王业泰的嘴里说出来,王图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去准备礼品,而是在想要不要通知钱管家去请大夫。
“少爷,您别是因为去东宫伴读气湖涂了吧,您拜哪门子的师啊。”
摸着自己脸上四十四码的脚印,王图终于相信了玩一个题没有生病,可是还是想不明白,这京城究竟是哪里有高人,到了能让王业泰去拜师的地步。
马车行驶在漆黑的巷子里,戛然停在了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府邸的门口。
王图正打算去叫门,却被王业泰给拦住了。
“这是我拜师,有你敲门的份儿?”
王业泰毕恭毕敬的如同一个三好学生一般,轻轻的扣了几下门。
李家的门房看到了打死也不敢相信的一幕,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竟然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和颜悦色轻声问道:“请问李先生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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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小伯爷,您这是怎么了?我家老爷刚刚吃过饭,尚未睡下。”
王业泰微微颔首道:“既如此,烦请通秉一声,王业泰前来拜师了。”
李家的门房瞅了瞅王业泰身后同样目瞪口呆的伯府家丁,只得是进去通秉了。
此时李邦华正哼着小曲儿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此时门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老......老爷,不好了,新建伯府的小伯爷王业泰来找您了,说是要拜您为师,学习心学。”
李邦华闻言险些直接在躺椅上蹦起来,惊讶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李邦华赶忙出门,终于是看到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一幕——王业泰正面带微笑的看着里屋,见到李邦华直接要行大礼。
“业泰且慢,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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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华震惊的看着王业泰,王业泰继续说道:“李师傅,业泰思虑良久,愿拜入师父门下。”
李邦华仍然是一脸懵,这还是自己听闻的那个桀骜不驯的王业泰吗?不过李邦华随即便恢复了镇定,看着王业泰说道:“既如此,那为师便将你收入门下,不过在这之前,老夫有一个条件。”
“师父请讲。”
“凡入我门下须知汉虏不两立,汝必当以匡扶大明为己任。”
“弟子晓得。”
“那你可知我大明心腹之患在于何处?”
王业泰看了看四周,李邦华会意,领着王业泰便入了书房。
“行了,可以说了。”
“是,回师父话,我大明心腹之患,不在辽东亦不在闯贼,大明之患,实在朝堂。”
李邦华端详着王业泰,赞许的点了点头。
“此话不假,我大明已隐隐有积重难返之像,江北之地,日渐生乱,你可知道此患患在朝堂何处?”
“文人爱财,武夫惜命,致使政令不达于下,将令无以安内外。”
李邦华仍然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圣人之后啊,自天启年间开始,朝堂之内,党政不断,相互倾轧我皇登基之后,虽拨乱反正,却有些矫枉过正致使人人自危,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师父,弟子并不觉得大明还有长此以往的时间,倘若辽东战事生变,恐怕仅需三五载时光,天下便要大乱了。”
李邦华一愣,赶忙问道:“此话怎讲?”
“九边精锐,尽赴辽东,倘若出事,朝廷将无兵可调。”
“当真如此?”
李邦华一愣,震惊的看着王业泰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真是胡闹!”李邦华气的站起来转了几个圈气的直骂道:“天下大事,竟如赌徒一般如此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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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倘朝廷不能毕功于一役,您应当知道朝廷还能撑多久。”
户部的事情,李邦华也知道一些,但是还是接受不了兵部把所有的精锐都砸在了辽东的这个事实。
“师父,弟子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一旦京师不保,师父当果断南渡,一旦京师有所不测,需得一人稳定朝局,此事非师父不可,弟子则拼死以保储君南下。”
李邦华震惊的看着王业泰,这天夜里,王业泰在李邦华的府上待了整整一宿,而两人再出书房之时,天已然大亮,不过这师徒二人反而是红光满面的,一夜之间,李邦华反而是觉得自己成了王业泰的徒弟,一夜之间,彷佛是看透了很多的事情。
王业泰一巴掌扇在了王图的脑门上道:“醒醒,陪少爷我去钱庄看看那位姑奶奶的弄成什么样子了。”
“啊?”睡得迷迷湖湖的王图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少爷,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