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后半夜才停!
第二天,淋了一整天的大沼泽硬汉们起的很晚,反正道路泥泞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个大汉才从马车上的油布下钻出来,防水的油布已经被烈日晒的烫手!
拴在道路旁的大水牛们悠然自得的啃着青草,车队前头的大锅又炖好了一锅肉汤,香肠和腊肉下的很足,在大锅里冒起尖——
起了大早的维克多带领图特和索尔,3个少年在小路旁的草甸上挖了一筐野生的鲜姜和野葱,被洗干净后全部倒进了直径一米半的大锅。每个大汉的饭盒里都舀了一根香肠、一大块腊肉和至少一大块野姜,这些大沼泽的大汉们将煮在肉汤里的野姜整个嚼碎吃了下去,身体被淋了一整天的不适便一扫而光!
这里已经到了大沼泽的边缘,放眼望去都是长满青草的草甸,低洼处大小不等的池塘,成群的野鸡、野鸭子等鸟类,成群的在池塘里进食、嬉戏,一堆堆的雏鸟跟在成鸟后面在池塘和草丛里穿梭,一副欣欣向荣的场面;高坡上生长的树木,枝丫里被搭满了大大小小的鸟巢,像树木结出的果实,觅食归来的成鸟需要围着树木飞上几圈才找的到机会降落,一串一串的鸟巢里,孵化出来的雏鸟叽叽喳喳的叫唤,呼唤着父母带回食物……
“大沼泽真是富饶啊……”来自无尽之森的索尔·亚历山大才到大沼泽边缘已经感慨到!
“这算啥,大沼泽里的物产都是用岛来计算,比如野猪岛、鸟岛、蛇岛、鳄鱼湾、大龟岛、小龟岛、野鸭岛、天鹅岛多了去了;每年4、5月野鸭下蛋的时候,野鸭岛上根本迈不开步子,整个岛都摆满了野鸭蛋;海龟岛上小海龟孵化出来以后,铺天盖地都是指甲大小的小海龟,密密麻麻的可以摞起来;在大沼泽深处有一个鸭绒岛,旱季时从北方迁徙来的绿头鸭会在那里过冬,等到雨季之前离开的时候,它们脱落在岛上的鸭绒有一扎厚,收集起来卖到帝国寒冷的北部可值钱了,是制造冬衣最好的材料!”
在帝国学院里不爱说话的维克多,自豪的向索尔和图特推销着家乡的富饶。
“那它们吃什么呀?”羡慕到流口水的索尔惊讶的问着。
“万物生长靠太阳,大沼泽常年炎热,植被茂盛、水源丰富,无数的草食性鸟兽鱼虫养活肉食性物种,肉食性物种总会死亡,尸体又养活食腐物种,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索尔·亚历山大一副呆傻的模样,让吃饭的大沼泽硬汉们哈哈大笑。
维克多的舅舅赵奢接过话茬——
“如果真能开通马驿到大沼泽的运河,大沼泽的物产和联通整个帝国的金沙江河道连到一起,这里定会成为帝国最富庶的地区!”
……
吃罢午饭,大沼泽硬汉们把100只大水牛再次套上牛车,隐没在草甸间的小路晒了一上午,虽然没完全干燥,倒也不算很陷。现在是大沼泽的雨季,冒险者们在旱季会蜂拥而至,脚下这条小路是进入大沼泽的要道,在旱季里也曾人流滚滚,不过现在除了汪子岛的这支商队,再不见行人!
沿着冒险者小路又走了十余里,下午最热的时候,车队停在了一条流入大沼泽的大河旁——
几十名大汉像回家似的,跳进大河里,扎一个猛子到了水底,从淤泥里翻起一艘艘10米长的平底船。宽2米长10的平底船整整有100艘!大汉们在2个小时内,相互帮忙将所有货物搬上结实坚固的平底船,粗笨的牛车也被拆下车轴和轱辘,连同拉车的大水牛都上了平底船!
整装待发后,随着一声:“启航,回家喽……”
100艘满载的平底船排起长队,开始启航。船上的大沼泽硬汉每人手里一支10多米长的结实竹竿,刚下过雨,大河里水流很急,大汉们将竹竿捅进河底,稍微用力就将平底船撑的飞起……
100大沼泽硬汉上了水面后似乎都变了个人,前后搭着话,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唱起图特·尼古拉和索尔·亚历山大听不太懂的大沼泽小调!
这些大沼泽居民多是来自南方夏苏帝国逃跑奴隶,跑到大沼泽里繁衍生息,和来自撒加帝国发配到大沼泽的罪犯、冒险者相互通婚,文化多样,保留了很多夏苏帝国的方言和习俗。
南方大沼泽里的大部分居民没有撒加帝国的身份,不能进入撒加帝国,这造就了撒加帝国众多冒险者进入大沼泽与沼泽居民进行贸易谋求暴利,这些奸商对大沼泽居民盘剥严重,一只铁锅在大沼泽里能换10张鳄鱼皮,其剥削程度令人发指!这就是大沼泽物产丰饶,大沼泽居民却非常贫穷的原因所在!
维克多父亲组织起的这个商队,是大沼泽居民里唯一可以进入撒加帝国的商队,原因就在于维克多的爷爷,汪子岛的领主“维克多一世”,拥有撒加帝国一阶贵族身份,按照撒加帝国法令,帝国一阶贵族可以拥有100人的领地武装,这就是汪子岛商队只有100人的原因,因为只有这100人拥有撒加帝国公民的身份,可以进入撒加帝国腹地!
汪子岛上,维克多一世用30多年时间聚集起的两万人,作为其领地“居民”的身份,却不是撒加帝国的“公民”!居民与公民身份的差别,在撒加帝国差之千里,大沼泽里的居民也可以被称作“非法移民”,并不能受到撒加帝国律法的保护!
新历1861年8月13日,夜晚的大沼泽月光明媚,群星璀璨。
这里是大沼泽的边缘,几乎没有能对平底船造成威胁的存在。趁着天晴,100沼泽硬汉连夜撑船,再经过一个白天,明天傍晚他们就能回到汪子岛。
——
100艘10米长的平底船,在大小岛屿星罗棋布的大沼泽雨季里,穿过迷宫一样的水道,在黄昏前回到汪子岛。
汪子岛是一座旱季占地100余平方公里的大岛,雨季里低洼处会被淹没。在汪子岛边缘一处高地上,有用石头累成的水运码头。平底船才出现在视线之内,码头上的人群就大声呼喊起来——
“商队回来了,维克多统领回来了……”
“快去叫人来搬货啦……”
汪子岛留给图特和索尔的第一印象就是这里“孩子真多”,不大的码头上不大会就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孩子,一个个张望着将要靠岸的船队,喊着爸爸、伯伯、叔叔、哥哥,像过年一样!
确实,每当汪子岛的商队回来,就是汪子岛的节日!商队会带回汪子岛两万居民必须的盐巴、铁器等必备的生活工具,是汪子岛居民赖以生存的生命线。
“都闪开,闪开,别耽误大人们卸货!”一个比维克多二世还要壮的巨汗,全身被晒的跟木炭一样黑,脸上有道吓人的疤,从嘴角一直到脖子上,比手指头还宽,在他的大嗓门之下,上百个孩子一哄而散……
“刀疤,你个龟怂,就知道吓唬娃娃,我不在这些天汪子岛上没什么异常吧?”维克多二世问道。
“老大你放心,有我刀疤在没人敢捣乱,水里冲上来的畜生也都被兄弟们干掉了,老大这次出去怎么回来这么早?”刀疤连珠炮一样的说话,眼睛突然撇到了平底船上坐着的维克多,又大声嚷嚷着——
“大少爷回来了,快跳上来,叔叔接着你,让俺刀疤稀罕稀罕!”
大个子维克多耷拉着三角眼,冲码头上刀疤调皮的竖起一根中指,让图特和索尔吃惊老实憨厚的维克多,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维克多二世在儿子脑后抽了一巴掌,教训到:“怎么和你刀疤叔叔说话呢?”
“刀疤,别光忙着胡咧咧,赶紧安排卸货,这次遇到了大主顾,药材一下就全卖掉了!抓紧把盐巴都扛到仓库里……”
大个子维克多没有跟着卸货,拉着图特和索尔上了码头,一下就被那群孩子围住——
“维克多哥哥,听说你去了迁运城念书,那里好不好玩?”一个流着鼻涕泡的黑小子嚷嚷着。
“大少爷我们找到了一个大蜂窝,在鸭绒岛附近,有水缸那么大,就等你回来呢……”一个调皮男孩赶紧围上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胖姑娘嚷着。
大个子维克多摘下身后的大背包,从里面往外掏着糖果,一个孩子一把的往外发,乐的一群10来岁的孩子们见牙不见眼。
原来大个子维克多还有孩子王的潜质,索尔斜着眼睛瞅着维克多半个麻袋似的背包,心里嘀咕:“这个夯货不会从迁运城一路背回的这半麻袋里竟然是糖果!X来,他要从迁运城背半麻袋帝国西北出产的香料在马驿港卖掉,赚的钱够买一船糖果!”
维克多领着图特和索尔以及一大群孩子,沿着汪子岛石头铺成的道路一路往高处走,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老人,60来岁的老人很健硕,一头半白的头发剪的很短,全身干净利落;显老的脸上很多横七竖八的短皱纹,给这位老人舔了许多沧桑感!只一眼,图特和索尔就知道这人是室友维克多的爷爷,汪子岛的主人“维克多一世”!
跟在维克多身边的孩子们挨个向老人喊着:“维克多爷爷……”
年龄大一些的喊得是:“领主爷爷!”或者是:“尊敬的领主爷爷。”
许多孩子喊过爷爷后便自己散去,看得出来这些汪子岛的孩子们对这位老人不止是尊重,更多是敬畏的成分!
这个眼睛深不见底的老人,在法外之地的大沼泽里建立了秩序,从以一己之力维持了几万人的领地,受万人敬仰,可为其生,为其死!既不缺少勾心斗角的权术谋划,更不可能缺少雷霆万钧的强硬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