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给我说句准话,这块地真的只是单纯用来做生意的?”
陈伯想了想,又补充道:“先别急着回答,还有贫民窟这条路。”
沈啸无奈地笑了笑,道:“陈伯,现在叫试点区!”
“别管什么试点不试点,你赶紧给我透个底!”
“我那点儿心思您还看不出来吗?”
“你小子坏水儿多着呢!”
陈伯看了一眼沈啸:“要不然韩家大小姐和九龙洋行那个谁怎么会被你拐过来?别打岔,快说!”
沈啸叹了口气,如实答道:“最初的设想确实是在给原来贫民窟的人改善条件,但想到修路的时候我又忽然感觉到,这条路日后可能会有大用。”
“比如说......救人或者突击行动。”
他说的日后,自然是岛国人来到这里之后,陈伯也能够明白。
陈伯点了点头,直接否定道:“没用,不管是岛国人还是日不落人,如果进入战时状态,海岸都是一定会派重兵把守的。”
沈啸嘿嘿一笑:“可若是里应外合呢?”
“我就说你小子憋着坏水儿呢吧。”
陈伯指了指沈啸,笑道:“行了,我知道你小子做事有分寸,不用再呆这里套我的话了,该知道的,等时间到了你自己就会明白。”
老人下了逐客令,沈啸也就没有多呆。
......
又在尖沙咀多停留了一天,在闻渠和韩贞的暗中推动之下,试点区的生意比沈啸预想中还要兴隆。
部分人家门前的小亭子,因为自己家不做生意,还租给了其他人。
一天之内,租金就达到了五块大洋一个月!
次日,沈啸便和左寒青一同前往九龙。
“晚上葓门陈先生的宴会,你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可以呆在家里。”
沈啸对后座的左寒青说道。
听出沈啸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左寒青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
“我想问你父亲一些事情,你在场不太好。”
“难道你怀疑出卖你的人是我爹?”
左寒青惊异道:“这不可能!他只不过是为了赚一些钱,没道理和岛国人暗中纠缠!”
沈啸摇了摇头:“我要问他的不是此事,是为什么要派郭肃等人去散布我的消息。”
“虽然我知道答案,但还是需要左逸行长给我一个说法!”
左寒青想了想,道:“那要这么说,这事儿里面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你不如直接连我一块儿收拾了吧。”
沈啸微微皱眉,左寒青虽然平时刁蛮傲娇,但终归是讲道理的,怎么现在忽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他将车停下,忽然把手放在左寒青的头顶上,道:“收拾你的时候还没到,回去等着,别乱跑。”
左寒青被沈啸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本以为他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谁曾想只是挑衅两句。
带着三分不屑三分挑衅三分遗憾和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左寒青盯着沈啸看了许久,点了点头走下了车。
沈啸目送她回到洋行中,径自开着车向着葓门的方向而去。
......
九龙的葓门,和沈啸想象中的葓门大相径庭。
在他看来,葓门就算不装饰得如同宫殿一般,起码也得是光鲜亮丽的别墅。
但按照路线来到这里之后,沈啸却发现这总部的条件,甚至远远不如街上的一个堂口。
看上去,只不过是几个有些古老的院子改造而成。
“小沈老板?”
就在沈啸四处张望之时,一道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沈啸回头一看,原来是杜月笙在车窗外笑看着自己。
急忙走下车去,沈啸笑道:“杜先生,许久不见了。”
杜月笙哈哈一笑:“先别叙旧,陈先生他们还在等着呢。”
沈啸再转身一看,小院正门处站着两队人,其中领头的那个身穿得体的中山装,一脸严肃地等待着。
自然便是葓门的现任魁首,陈先生。
在陈先生的背后,有一位笑容温和的女人,年龄约莫四十来岁。
一旁,左逸也站在门口等待着。
葓门魁首和夫人一同亲自相迎,再加上青帮魁首,洋行行长。
这等待遇,在商界,恐怕再难找到第二人了!
当然,沈啸也明白,这待遇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生意做得如何,而是因为自己成功完成了前往沪府传送情报这一任务。
这等于是间接地为最终的胜利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正因如此,陈先生才会赏脸,亲自迎接一个晚辈。
“陈先生好,这么大的阵仗真是让晚辈受宠若惊啊。”
沈啸笑着向陈先生打了个招呼,而后向夫人和左逸点头致意。
陈先生淡淡一笑,从容道:“这是你应得的,沈啸,这次够了吗?”
他说的是要求葓门亲自出面声明和沈啸的商会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一事。
这么一来,整个港岛谁还不知道葓门和沈啸的商会是铁杆关系?
还没进门,陈先生就给自己备了一份大礼啊!
“够了够了,上次就够了。”
沈啸笑着挠了挠头。
“沈先生,请。”
陈先生作出请客的姿势。
既然已经亲自出面相迎了,何不直接做到底?
“陈先生,这......”
沈啸顿时有些犯难,就在此时,杜月笙忽然走了过来,拉着沈啸便往门里面走。
“怕啥,他不是说了这是你应得的。”
台阶来了,沈啸自然顺着就走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陈先生笑着摇了摇头,道:“开宴。”
此言一出,下人们急忙动作了起来。
主客入席。
“来,先为咱们的小英雄干一杯!”
坐下之后,杜月笙率先端起酒杯。
五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沈啸朝着杜月笙亮了亮杯底,而后沉声道:“幸不辱命!”
“好好好!”
杜月笙道:“有了你的消息,前线的兄弟们自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沈啸笑着点了点头。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个事儿。
陈先生和杜月笙弄这么大排场,应该是在给自己造势。
只不过这势头越来越高,他如果上去了,可就下不来了。
沈啸话锋一转,道:“杜先生,您在信中说,租界的青帮受到了岛国人的清洗,这个消息您是从何而知的?”
杜月笙和陈先生对视一眼,解释道:“不瞒小沈老板说,其实除了你,陈先生还委托了其他人也去沪府。”
沈啸点头表示理解,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只不过这人不像你有这么大能耐,能够把消息传到青帮。”
杜月笙道:“但他却也没有暴露,而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沈啸点了点头。
谁都没有注意到,杜月笙在说此事的时候,沈啸一直在屏气凝神感受着旁边左逸的呼吸。
然而令沈啸失望的是,左逸却表现得极为平静。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