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霖和高学训来到酒楼,在楼上找了一间靠窗的雅座。
酒菜上齐,张天霖先给高学训斟满一杯酒。
两人碰杯痛饮了三杯酒后,这话匣子就打开了。
张天霖问道:“高学训,你这一身本事怎么跑这么个地方来蜗居当一个学训呢?”
高学训一摆手说:“哎!我这算什么本事。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几个泼皮无赖还行。若真跟江湖上的高手对战,就我这点能耐早就死了千回百回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看高学训您的功夫就算不错了。小弟一直有一事不明,看学训您年纪也不算小了,怎么不娶妻生子却在书院蜗居隐忍呢?”
这句话似乎问到了高学训的伤心处,他叹口气说:“谁说我不想成家?我也成过家,也有过老婆孩子。
可是啊......我这人就一个作字。放着老婆孩子不管,非要去战场杀敌。
你别看哥哥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小小地学训。当初我,可是掌管了千军万马的将军,威风着呢!
可惜啊!可惜那都是过去事了!”
说到这,高学训掩饰不住内心的伤痛,直接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过去再辉煌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一无所有,无家无业妻离子散?”
“高学训,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个堂堂将军怎么就会妻离子散呢?”
“都是北边的那鞑靼人!一群放羊的蛮子。
你知道鞑靼人吗?”
张天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就是一些在草原上捉老鼠吃得蛮子!可恶的鞑靼人,趁我们不防袭击了我们驻守在北边的军营。
我老婆孩子还有数不清的士兵被鞑靼人掳了去,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老婆孩子是死是活啊……”
说到这,高学训忍不住哭了。
张天霖忙安慰道:“高学训,你别哭了。后来怎么样了?你怎么又跑到这当了个学训。”
高学训叹了口气说:“我们营一万多弟兄,一晚上就被鞑靼人击破。他们就像是一群野兽,见人就杀。我侥幸活了下来,可是还不如跟弟兄们一起死了算了。”
说到伤心处,高学训忍不住眼泪直流。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也是被偷袭没有准备,输了也不丢人。”
“鞑靼人都是狼,一群饿狼。他们太恐怖了,趁着夜色袭击我们大营。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一晚上一万多人的大营啊!被鞑靼人撕破,士兵没有一个存活的。随军的家卷都被他们掳走,包括我老婆孩子。”
听到这儿,张天霖突然觉得这个鞑靼人听起来非常耳熟。北方草原凶勐的游牧民族,和他那个时代的蒙古铁骑又是何其的相似。
高学训继续说:“我找到大将军,向他要兵前去寻找鞑靼部落,解救被俘的家卷们。可是大将军不肯给我兵,还把我以玩忽职守治罪。
我因功过相抵,被贬到胶州。在胶州我又得罪了当地守将,又把我贬到了这个尹城县当一个小小的学训。
我心不甘啊!我要找鞑靼人报仇啊!”
说到这,高学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咕冬咕冬喝了一大碗酒。
张天霖对他的遭遇深感同情,他们俩的遭遇出奇地相似。只不过他们俩各为其主,不是同一路人罢了。
这一顿酒就听高学训一直抱怨自责,两人酒没少喝,这酒一直从中午喝到了晚上。
最后两人谁都喝不动了,趴在酒桌上睡着了。
掌柜地来看过好几回,一看这两个醉鬼趴桌子上了,更是着急了。
伙计问道:“掌柜的,这二位在这趴着可怎么办啊?”
掌柜的气急了,他厉声说道:“你看看他们俩身上带钱了吗?”
伙计从张天霖兜里摸出二两银子来,掌柜地接过银子说:“把他们两个扔出去!”
上来几个伙计,抬着两人直接扔到了酒楼后院的路边上。
两人迷迷湖湖不知睡了多久,等张天霖在睁开眼发现自己和高学训居然躺在道边上。
张天霖拍了拍高学训,高学训醉的跟条死狗似的。
他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此时想站起来都费劲。
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上跳下来几个身穿灰色家丁衣服的年轻人。
这几个人跳下车,二话不说抬着张天霖就往马车里扔。
张天霖晕晕乎乎的感觉有人把他抬了起来,再一看自己已经躺在一辆马车里了。
他立即惊叫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突然耳边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又啥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一间大宅院的柴房里。
张天霖挣扎了半天也摆脱不了身上的绑绳,急得他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你们是谁?”
叫喊了半天,这个时候房门打开,一位偻着腰,白发苍苍的老者由一个伙计的搀扶下进了房间。
等他进了房间,又有伙计点上灯放在老者身前。
张天霖看着来人惊恐地喊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老者撇了张天霖一眼后,语气不急不慢地问道:“你就是尹城书院的教书先生?”
张天霖惊叫道:“是我!你是谁?”
“哼!我是谁你都不认识吗?”
张天霖看了他半天,从心底里肯定这老头没见过。
“不认得!”
“小竹子,给他看。”
老者身边一个伙计摊开一张纸举在张天霖面前。
张天霖一看这张纸上的字,吓得冷汗直流。
“怎么了?念出来啊!”
张天霖瞪着眼睛看着老者,心里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怎么不念了?”
老者又追问道。
张天霖咽了口口水说:“口渴……念不出来了。”
“好一个刁钻的小子,你不念我来念。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对,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首诗是你写来骂我的吗?”
张天霖惊得浑身冷汗直冒,酒也醒了一大半了。
“我……我只是……”
到这个时候,他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你只是什么?只是听了卢强那卑鄙小人的话,帮他来骂我的?”
张天霖一听这个,心想:“完了,今天恐怕要送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