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济承认，这一瞬间他无法理解波兰雪树的脑回路。
撤离这件事不该尽量小心谨慎悄无声息吗，结果这家伙开了个直升机过来？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而且根据时间推算，这辆直升机肯定停在交易现场附近。也就是说，随便一个旁观者都能把暗巷里F_B_I的枪战和贫民窟里的杰克逊帮联系起来。
“有点职业操守啊，混蛋……我们酒厂的企业文化之一不就是低调吗？”
灰发青年没忍住小声抱怨，他估计琴酒应该和波兰雪树很有共同语言。
【等我两分钟的时间。——Cachaca】
实际上从排水管道攀上天台川上济只用了一分半，剩下的30秒他站在暗处，旁观波兰血树把直升机停好。
下落的机体扬起由内而外席卷的烟尘，这烟尘甚至是粉红色的，因为掺杂着血雾，波兰雪树在降落前，用炮火把整个天台都洗了一遍，因此除了川上济外再没有别的活人。
川上济轻盈地绕过地上的残肢断臂。
波兰雪树打开机门让他上来，紧接着直升机很快就升到原有的高度。川上济居高临下地端详着这一片狼藉的街区。
“我带你去组织据点。”波兰雪树说道。
“就这么直接开着直升机过去？”灰发青年抽了抽嘴角，“是不是过于明目张胆了点？”
“没事，不会有额外影响的，这里是A国。”
见鬼的，川上济竟然还从那句“这里是A国”中听出了细微的骄傲。
“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在C城可以横着走，对吗？既然如此，米利安，找家附近有大型商城的五星级酒店放我下来，我需要收拾一下自己。”
他现在浑身上下臭哄哄脏兮兮的，灰毛上都沾着血和泥，一直没换的衣服也脏得不成样子。
要是直接去组织据点，川上济大概率会见到那个幕后黑手莫吉托。虽然他成功破了对方的局，但若是这样风尘仆仆地与其见面，总感觉莫名矮了一头。
不仅仅是这件事，灰发青年还得找个机会与千面魔女面谈，他得尽快定下面谈的时间地点。
“但是这样……”波兰雪树犹豫了。
“反正已经耽误了，迟一分钟也是迟，迟一天也是迟。而且别忘了，我的行李全在爆炸中被毁掉了，这才会没有换洗衣物，你说——这是谁的原因？”
灰发青年面无表情地控诉道，他伸出手拉住直升机侧面的操纵杆。
反正他也会开直升机，要是波兰雪树不答应……川上济打算直接打晕这家伙，降低点高度，把他从空中扔下去。
波兰雪树明显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直接捉住川上济的手腕。
这家伙手劲还挺大的，灰发青年抑制住自己一个反手挑了他手筋的冲动。
“冷静点冷静点，卡沙夏！别乱动！我带你去！”
…………
半路上两人的交通工具从直升机换成汽车，按照波兰雪树一如既往大张旗鼓的风格，川上济推测出他打算去组织旗下的酒店。
初来乍到，灰发青年对C城并不了解，因此他只告诉了贝尔摩德大致的方位。
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川上济才把自己整得干干净净。
虽然是组织旗下的酒店，衣服若直接往洗衣房一丢有可能会被报警抓起来，于是他自己承担了清洗工作。
放掉淘出来的血水后，川上济估计用鲁米诺试剂一测半个浴室都是亮堂的。
说实话也不好处理……算了，干脆不处理了，反正入住时登记的是波兰雪树的名字。
“忽然就有种背井离乡的感觉了……”裹在被子里的灰发青年叹气。
他在曰本呆的时间不到三年，又本就是没心没肺的性格，按理说不该生出任何留恋的情绪才对，川上济估摸着是吃不到柠檬糖才会这么多愁善感。
【还需要多久？我以为你会很急迫呢。】
他收到了一条未着名的短信，不用想就知道是贝尔摩德。川上济回复道：
【有幸与你见面我当然迫不及待啦~期待在今晚的宴会上与你邂后，我亲爱的女士。】
…………
除了客房，酒店也提供了相应的餐饮与娱乐场所，最让人惊喜的是餐厅免费提供糖果，而且还有柠檬味的！
虽然还是不够甜，川上济不动声色地地拿了好多。
他顺手端了杯果汁，放到另一人的桌前：“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觉得我们已认识很久了，美丽的女士。请问我能和你共进晚餐吗？”
“我的荣幸。”
在灰发青年对面，伪装成一位黑发美女的贝尔摩德微笑道。
他们没忙着交谈，贝尔摩德慢悠悠地浏览着菜单，给自己点了一份红酒菲力牛排外加一瓶卡沙夏……哦，还给川上济点了一大堆一看就很好吃的的甜点。
有点过分了啊。
灰发青年沉默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甜食，他还是接受不了别人经手的食品。
但是……这个毛病记忆清洗后的卡沙夏并没有。
“是在犹豫吃还是不吃吗，亲爱的川上？”
贝尔摩德懒洋洋地问道，她没忍住娇笑出声。被点出顾虑，面前灰发青年一瞬间破防的表情让她联想到被捏住后颈皮的猫。
“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啊。”
“若是不想吃，不用勉强自己，以我们的关系，我知道你的小秘密哦~”贝尔摩德暧昧地眨了眨眼睛，“话说回来，你倒是和他越来越像了。”
“别嘲笑我了，莎朗。”川上济讨饶道。
看来贝尔摩德和他自己一样，更倾向于把拥有不同记忆的卡沙夏当成不同个体……灰发青年思忖，这让他在略感诡异的同时，被微妙地讨好到了。
“好了，言归正传。”贝尔摩德稍微正经了一点，“想让我的下属调职回去……你能给出我心动的条件吗？”
贝尔摩德的下属指的是卡尔瓦多斯。
这位隶属于曰本行动组的狙击手长期跟着贝尔摩德，协助其执行任务，而在贝尔摩德用不上时，则会归到当地的行动组。
而这就是川上济把苏格兰偷渡到A国的计划。
那位先生提到过，琴酒的行动小队一直缺人，因此让苏格兰跟着卡沙夏一起走是不可能的。但是组织内正常的职位调动肯定完全没问题啊！
如果贝尔摩德找个借口，把一直跟着自己的卡尔瓦多斯打发回去，再把苏格兰威士忌借调过来……
流程上完全没问题，那位先生挑不出毛病；琴酒失去一个狙击手又收获一个狙击手，行动小队总人数不变，完美。
唯一的问题是要说服贝尔摩德。但看上去，贝尔摩德对失去自己的小舔狗一点都不心疼。
“哦，我亲爱的莎朗，都不问问缘由，直接开始谈条件了吗？”川上济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