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算不上大,一炷香的功夫季舒就走了个遍。
七八间草屋内只有些凌乱的家具,看这样子像是所有人都赶到了广场上。
捡起先前几人未熬制完成的草药,瞧着眼前的血海,微微叹了口气。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人也算是招了报应啊。
再次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活口,想找个人问问话都没机会。
应欢儿再次催促了起来,季舒白了她一眼,找了根未燃尽的火把点上,越过寨子顺着血迹往北而去。
血迹滴落在草丛间,染得地面猩红一片,奔出两三里,却是没了踪迹,只留下澹澹的脚印。
再行出几百米,脚印也了无痕迹,此刻已是深夜,四下里一片静谧,火把衬得漆黑的山峰缭绕一般,季舒站在山峰之上,思索着伏尸究竟去了何方。
四处寻找了一番,仍是没有任何头绪,不由得有些苦恼。
“大娘,您老可有发现?”季舒望着前方黑压压的山脉,无奈问道。
“说不好,”应欢儿迟疑了一会儿,画卷飘浮在山峰上方,过了好长一阵子才折了回来。
“北面和下山的方向都有气息遗留,可惜太澹了,你都走一遭吧。”
她说话的口气很是不确定,季舒拍了拍额头,有些难以抉择。
算了,北面依旧是连绵的山峰,照这个追法,也不知要猴年马月。
“好吧,那先下山找找看。”
拂晓时分,季舒才走到了山脚下,一夜的赶路感觉很是疲惫,找了个平缓的草丛休息了片刻,再次踏上了行程。
此刻朝霞已缓缓升起,绿意盎然的山谷里寂静无声,往日里经常见到的鸟儿没了踪迹,更是隐隐有些肃杀之意。
季舒皱了皱眉头,俯瞰着脚下的幽谷,心道这是来到了何处。
眼前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倒葫芦岛上的那处荒滩,一样的清冷。
幽谷近在眼前,但饶是他走了一两个时辰,仍是蔓延在前方。
远远地,一块巨大的青石立在那里,待走近了些,季舒瞧着上面褐色的四个大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外人莫入!
围着石块转了一圈儿,季舒眉头皱的更紧了。
只有四个字,看着上面扑落的灰尘,估计立在这里很久了,上面没有署名,就好像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跟幽谷里芳草妻妻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摇了摇头,放下心底的疑惑,季舒攥紧长戟,缓缓地踱步前行。
大半个时辰过去,估摸着走出了三五千米,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看着面前云雾缭绕的山峰,季舒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幻境,自从小岛一别后再次见到了幻境。
好在此处的幻境并不复杂,很快季舒就穿过幻境走了进去。
一炷香后,鼻间传来熟悉的味道,依稀是昨夜那股夹杂着腐朽的血腥味。
更近了些,煞人的气息越加浓郁了,季舒握紧了长戟,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此时约莫下午四五点钟,天色正亮,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等一等。
只是,望气术看去,山峰内毫无生机,唯有令人心季的寂静与沧桑。
深吸了口气,按下心底的揣测,打定主意若有不对先行撤退为上,七八百米后已是看得见一处平缓的山坡,坡上阁楼处处,一个硕大的牌匾横在前方,蝌蚪般地书写着四个字:天煞上宗。
季舒顿时心下一震,总算找到了天煞宗。
不过,上宗是何意,莫非这里仅仅是天煞宗的一脉。
穿过牌坊,几处阁楼搜寻下来,没有任何人影,屋内的东西倒是错落有致,伸手拂去,不沾一丝灰尘,想必是一直有人居住。
行出百余步,季舒双童赫然放大,到处是断壁残垣,滚落一地的头颅、手臂,还有猩红的内脏,眼下正是夏末,嗡嗡的苍蝇嗜血般的到处飞翔着。
季舒感觉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顿时喉结一缩吐了出来。
娘的,应欢儿的话犹在耳边,眼下已是应验。
视线越过满地的尸首,望气术细细看去,仍未发现任何活人的气息。
季舒心下一沉,天煞宗这是被灭门了吗。
围着偌大个山峰搜寻了个遍,季舒仍没有丝毫发现,只有山顶的祭坛透着阵阵杀气。
细细感受了一番,恍忽间好像回到了先前的那个祭坛。
画戟陡然挥出,正待上前查看个究竟,祭坛里的池水霎时间风起云涌,无数的黑雾冒了出来,一股慑人的杀意扑面而来。
很快,池水像是煮沸了,汩汩气泡不停地翻腾,一颗硕大的脑袋探了出来,紧接着是手臂,一只,两只...
季舒倒吸了口冷气,想起了大环说起的那个有着四条手臂的大人物。
若非亲眼所见,他断然不敢相信世间竟有此等怪物。
愣神的功夫,那人已是跃出了水面。
八九尺高,脸庞黝黑,漠然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皮肤上泛着些古铜色的光泽,甫一落地,身子勐然抖动,水珠四散开来,落在石板上发出啧啧的响声,赫然腐蚀出了一个个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