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婴和朱真开完例会,并肩走回青梧居。
胡婴帮着朱真在仆从中挑了两个性格朴实厚道,又比较勤快的丫鬟到青梧居伺候,一个名叫玉嫣,一个叫玉香,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随后又给朱真挑了两个伶俐的小厮,也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胡婴命玉香和玉嫣在厨房叫了饭菜,安置在青梧居暖阁里,便打发二人出去了。
胡婴低头一看,桌上摆着一盘糟鸭,一盘火腿冬笋,一盘酿豆腐,并两屉皮薄似丝,隐隐透出里面的粉嫩虾肉的水晶虾饺,和一品香米白粥。
胡婴伸手习惯性的用勺子给朱真舀了一碗香米粥递了过去。
朱真伸手接过粥碗心不在焉地啜了一口,看着胡婴问到:“二娘丧事办完,我该做些什么?”
胡婴又用镶银乌木快子夹起一枚水晶虾饺向着朱真递过去。
朱真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吞下那枚蒸饺。
胡婴慢悠悠地说到:“攘外必先安内,我们趁着叶氏丧事,把王府的闲杂人等清理一下,该撵的撵,该换的换,该降的降,该升的升,再挑选些精明强干的仆人拉拢做心腹,给他们点儿小权,让他们替我们看着下面的人,我们就好安心办自己的事了。”
朱真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又继续说到:“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
还没待朱真将话说完,胡婴便猜透了他的意思,邪魅地笑着说:“真儿,你可放心,得罪人的事不用你出面都我来,我可不怕得罪人。”
朱真看胡婴只是一味说话。并不吃饭,便也夹起一枚水晶虾饺递进他嘴里。
“真儿,我们眼下的正事便是要把你袭爵的事情赶紧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朱真一听这话,眉头不由地就皱了起来,既然以嫡长子的身份进了王府,袭爵是必须要办的事。宁王府不能群龙无首,他也不能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他心里没谱,不知道如何入手。
胡婴笑嘻嘻地说:“真儿别担心,现下正是你办袭爵的好时机,据说新皇帝登基不久,正是施恩天下的时候。而且新皇帝年方十五岁,辅政的正是你外祖父杨尚书,你说这可不是你请求袭爵的大好机会?”
朱真听闻胡婴的一席话,眼前便是一亮。
“真儿,你有空修书一封,我过几日便去京城一趟给那杨尚书传信去,等他上疏皇上,皇上答应召见你,你再来。”胡婴说到。
朱真一把将胡婴的手握在手里到:“你可真真是我命里的救星。”
胡婴“哈哈”一笑道:“朱真你可真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紧接着几日,朱真和胡婴安排了叶氏出殡和下葬,又命仆人们将宁王府的花园,绿篱,花草树木都修剪清理了一番。
给要走的姨娘们发了抚恤,命人将他们安然送回娘家,又将各院丫鬟小厮都从新调配过了。
朱真看着宁国府上下焕然一新,裁剪了不少多余的人手,又节约出不少开支,心里也甚是舒坦。
胡婴便催着朱真给杨尚书写了一封家信,打算第二日一早便启程送往京城。
是夜,朱真帮胡婴收拾好行囊,两人便早早躺上床安寝了。
胡婴刚刚迷湖之间,便听着院子里“哐当””一声,似乎是花盆翻倒的声音。
胡婴想也没想翻身跃起,只穿着内衣便向院子里奔去,打开房门只见月光之下一只野猫仓惶地跑开,一纵身跃上了围墙消失在黑暗中。
胡婴这才定下神来,回身关上门,又往床上走去。
回头一看朱真已经醒了,坐在床沿望着他。
见胡婴从门外走进来,朱真一把抱住他问到:“这么大冷的天,也不披件衣服就跑出去。看冻透了没?”
胡婴感觉到自己一身寒气,便轻轻推开朱真,一言不发地上了床,朱真也一转身搂住了他的腰问到:“怎么了?院子有动静?”
胡婴低声地答:“是只野猫。”
胡婴在黑暗中看了朱真片刻说到:“我这一进京,将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总是不放心。我怕你那哥哥忽然来了,家里也没个中用的人能帮你。”
朱真想了想说:“你这一进京,一来一回怕不得走一个月,我也不想和你分开这么久。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这样省的你来回多跑一趟,浪费时间力气,我也见见我那许久未见的外祖父。”
胡婴意味深长地看着朱真抿嘴一笑:“你可是现在跟我睡习惯了,一日也离不开我?”
朱真“哈哈”一笑将手搂紧了胡婴的腰说到:“可不是嘛,我现在是被你这狐狸精迷了心窍,一日都离不得你。”
胡婴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朱真幽幽地说到:“若是有一日,你娶了涂姜,我可怎么办?”
朱真笑着搬过胡婴的肩膀说到:“你若不愿意,我便不娶了。”
胡婴低垂着眼睛半晌不语,朱真又用手抚了抚他光滑细腻的背。
胡婴终于开口说到:“怎么可以,涂姜对你一片真心,而且你是未来的宁王,你必须娶妻生子,生儿育女,传承家室。”
胡婴觉得自己实在是十分矛盾,心里舍不下朱真,恨不得和他一起一生一世,但是自己终归是妖,朱真是人,人妖殊途,总有一天朱真会离开自己。
所以他一面使出浑身解数帮助朱真上位,帮他争爵位,夺家产,帮他张罗婚事,但是他心里又十分惧怕,朱真大婚之日,便是他二人情缘了断之时。
朱真将胡婴的头搂入自己怀中说到:“胡婴,不论我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胡婴得了朱真的这么一番承诺,心里略觉安慰,便渐渐闭上眼睛,依偎在朱真胸前鼻息细细地睡着了。
第二日,雄鸡方啼,朱真便翻身起床叫了玉嫣和玉香帮他收拾行囊,嘱咐她二人在家仔细打点好青梧居,又命两名小厮春明和秋远一路随行,照顾自己和胡婴的饮食起居。
待朱真安排好一切,胡婴也醒了过来。起身和朱真一起洗漱了,又亲手伺候朱真穿好衣服,吩咐小厨房备好早饭。
吃罢饭,胡婴帮朱真整理好发冠和衣领,端详了朱真片刻笑着说:“好了,我们这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