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从东边天际露出半边橙红色的脸,朱真便和胡婴二人踏上了进京的路途。
二人胯下皆是涂姜赠的两匹西域白马,毛色雪白无暇,四腿修长有力,长长的鬃毛随着步伐轻轻飘荡反射着晨金色的晨光。
二人身后的春明和秋远,皆是骑着耐力好善负重的枣红马。
这是朱真人生头一次和胡婴结伴出游,心情自是十分愉快。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一会儿策马追逐,一会儿又翻身下马牵着马缰绳并肩走着,看着路边的风景。
一路向北而去,朱真便看到大片的荒芜土地。
朱真回头问小厮春明:“为何有这么多土地无人耕种?”
春明叹口气到,:“这都是先帝分封给好些三品以上官员及内监们的地。都是这些人问皇上以无人耕种的荒地的名义讨了来的,民间称:‘皇田’,可是这些当官的,得了田转手便租给穷佃农们。这些田主,向上报的这些地都是荒地,所以不用纳贡,但是却向佃农征收高额租税,盘剥这些佃农,这些佃农辛辛苦苦做一年,收入不够交租子,还得卖儿卖女顶租子,所以好多人都弃了田跑了,做了流民,也有拉起大旗造反的。“
朱真整日离群索居,对这些一无所知,如今听小厮春明这么一说,才明白胡婴所说的人心险恶,世事艰难。
那些高官显贵们,已经富甲一方,依然不能满足,还要上欺瞒朝廷,下盘剥百姓。
朱真不由的叹口气说到:“这些身居高位,拿着朝廷俸禄的大臣们,不知道效忠朝廷,反而如此贪得无厌,压榨百姓实在可恶。”
胡婴斜眼看了看朱真笑到:“这人世险恶,世子总算有点了解了,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两人一路轻快而行,不多久便到了栾城。
正值正午十分,二人合计之下打算在栾城内找一饭馆先填饱肚子,歇息一下再赶路。
这栾城比宁国府城池规模略小一点,也就横九百丈,竖一千丈的样子,整个城里就横竖两条大街并一些弄堂、里坊。
胡婴和朱真牵马入城来到栾城最繁华的大街宁若街,没走多远便看见一座食肆。
这食肆很简陋,就是一木板搭建的平房,板式门一整面向街敞开,门口插了一支竹竿,上面挑着一面蓝底白字的酒旗,上书“和生食肆”四个大字。
胡婴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只见屋内打扫的尚算干净,青石铺地,摆着十来张方桌,方桌旁摆着长条木凳。
胡婴和朱真将马拴在门口的木桌上,向着食肆内走去。
春明和秋远背包袱也跟着走进食肆,站在胡婴和朱真二人身后待命。
那食肆小二,看进来了两位气度不凡的客人,连忙脸上堆笑迎了上来,将二人让在中间的一张方桌上。
胡婴问道:“小二,你店里可有啥吃食?’
那小二脸上笑开了花说到:“二位爷,我们这两湖的明白都有啊,有烩鸭腰儿,烩鸭条儿,清拌鸭丝儿,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鼓鲇鱼,锅烧鲇鱼,烀皮甲鱼,锅烧鲤鱼,抓炒鲤鱼……”
那小二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贯口。
朱真伸出手来说到:“行了,小二,就给我们来四碗牛肉面。”
小二闻言住了口,行了礼转身回后厨下单去了。
胡婴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朱真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默默地喝起来。
他眼神呆愣愣地看着虚空半晌,转过头来对朱真说到:“师傅这也出门也有十天了,也不知道寻访的怎么样了。”
“唉”朱真摇摇头到:“那朊还是很难对付。恐怕没这么快找到封印方法。”
正在两人低声交谈之时,店门口的台阶上走上来两个人。
胡婴转头过去一看,才发现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个男人面白微须,眉眼舒朗,一眼看去不是特别引人注目,但是气质儒雅,温和澹定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这男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一件浆洗的干干净净的灰色交领棉袍,头上裹着一顶书生巾。
而他身边是个穿着白色下摆绣五彩云纹图桉领口、袖口镶雪貂毛缎子袍的少女。
那少女一头银色的头发在头顶梳成双丫髻,脸颊两旁两缕垂髫发被编成两条小辫用五彩丝缠绕着。
这女孩独特的外表引起了胡婴的注意,便盯着她看了几眼。
只见那女孩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却是身段鸟娜娉婷,自有一种风流姿态。
那女孩子彷佛也注意到了胡婴的眼光,转过头来看着他。
那女孩子一张鹅蛋脸,细腻如凝脂,两条纤细微蹙的烟柳眉,一双含情带笑,眼波流转的桃花眼。
看见胡婴投注过来的眼神,她并没有躲闪,微微曲膝行了个礼,便双手搀扶着那男子向着胡婴和朱真身旁的桌子走去。
那一男一女,走到桌前,男人从背上卸下一个药箱放在桌面上。
“爹爹”那少女叫到,她的声音甜美如山间鸟鸣:“我饿了,你呢?”
“好!茹儿”那男子微笑着看着少女到:“爹爹这就点餐。”
那男子将店小二叫过来,便要点菜。
那茹儿却伸出小手,挡着父亲说到:“爹爹,就点两碗素面就好。”
父女俩点完餐,那少女便手托着腮伏在桌子上,看着那男子说到:“爹爹,人家都说那宁国府刚刚死了一个郎中,而且郎中死了还诈尸闹鬼,别人避之不及,你怎么还要去呀?”
胡婴一听这父女二人是奔着宁国府去的,便转过头去向那男子拱拱手道:“这位先生可是位郎中?”
那男子见状连忙起身冲着胡婴拱手施礼到:“正是,在下白燕字定汝,是一介郎中。”
朱真也不禁抬头问到:“先生是要去宁国府吗?”
“正是”那郎中表情坚定地说到:“鄙人,正要去宁国府。”
“是奔着那诈尸桉去的吗?”胡婴问到。
“正是,鄙人行走江湖,行医治病也有十数载,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所以想去了解一下。”夏燕答道。
“只是诈尸那岳郎中已被烧成灰了,你怕是啥也看不见了。”胡婴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