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道:“情字累人已至如斯,秋心是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不过,看人的确不能单凭外表,瞧着帮主冷冰似的一个人,却做了多少热血男儿尚且自愧不如的义举!其实,帮主的冷僻是被生生苛求成的。”
盖楚鸿点头道:“待我写信调紫檀堡的人马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你须派人送信去。”
秦良玉喜颜相谢,盖楚鸿挪揄道:“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不过是天赐的报恩机会罢了!”
两人又相互谦让几句,相视而笑。
两日后,各门派的人先后赶至无情山下。
冷飞霜独自调配人马御敌,辛苦异常,盖楚鸿强行为她分忧。
秋季升起的日头仍很刺眼,但却少了酷夏的火辣辣。
按照约定,盖楚鸿领人守卫后山,这一日,忽见远处沙尘蔽日马蹄震天,似是千万匹马并肩驰来。
盖楚鸿注目静观,人马渐渐奔近,竟是太白山寨与雪域派众人。
看着曾经的故人,盖楚鸿心道:“果真正邪同来!山东与河北的人马倒不足为惧,因为由自己出面代冷飞霜解说此事,相信他们会相信。”
众人奔至山脚,朝上仰望着,雪域派有人喝道:“呔!让冷飞霜前来说话!”
盖楚鸿‘嗤’了一声,不予理睬。
一瞥眼,似是阮凤竹竟在人群中。他忙揉揉双眼,凝神而望,不是阮凤竹是谁?!
盖楚鸿是死过一次的人,把一切都看得淡了,惟有这份深情日夜纠悬心头、萦绕胸口,难以撂下难以放开。
此刻忽见阮凤竹,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倏的从百丈山顶纵身跳下,口中大喊:“凤竹!凤竹!”
未曾落地,盖楚鸿便猛扑上前,紧紧的,无所顾忌的拥住了阮凤竹,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笑容与热泪。
阮凤竹不敢相信眼前生机勃勃、英姿飒飒的人,就是日前一掌自裁的爱人盖楚鸿,她直眉瞪眼的张着大嘴,任凭盖楚鸿抱着自己喜呼狂叫,而阮凤竹却不知所以。
但盖楚鸿是鲜活的,那种温暖、踏实、安全、幸福的感觉也是鲜活的。
阮凤竹挣脱开他,问道:“楚鸿,你没死?你,你竟是楚鸿么?感谢老天爷,让我再次看到你,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用力的抓住盖楚鸿的双肩,生怕他突然飞了,喜极而泣道:“真是天公有眼,楚鸿,你,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
阮凤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颗心兴奋的跳着,双手抚摸着盖楚鸿的眉眼、额头,最后紧紧搂住盖楚鸿的脖颈,一头扎入他温暖的怀抱,流下泪来。
太白山大寨主曹子弟飞身下马,来到近前,拱手道:“少堡主居然起死回生,真是奇迹!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凤竹方想起乃身处大庭广众,不觉晕生双颊,松开双手。
盖楚鸿险些与她阴阳相隔,哪里舍得放开她,一手环住阮凤竹的纤腰,坚定的握住她手。
一边对曹子弟笑道:“有劳兄台惦念。”
当下约略的讲述经过,大家一阵唏嘘惊叹。
曹子弟回身对寨中的人马笑道:“少堡主为一情字受尽苦楚,还险些为此丧命,其心之执着坚韧,堪称一代情侠。天幸他与廖姑娘注定三生有缘,自此能够鸾凤和鸣!”
这些草莽中人感悟到两人的情比金坚,终于摒弃俗见,接受了二人的真情。
此刻,他们群情喧哗,发出一片真诚祝愿之声。
柳域不住的冷笑,嘲弄道:“啊呦!那些名门正派总也说的冠冕堂皇,做起事来一般的肮脏无耻!雪域派都自愧不如!明明是人皆不齿的龌龊事,却安上‘情侠’一顶大帽子,便遮去了他爹盖九霄的颜色帽子了么?若如此,雪域派每个人都称得起情侠!”
雪域派众人轰声称是,不堪入耳的言语又旋向上空。
曹子弟怒睁环目,破口大骂:“呸!雪域派猪狗不如的东西,尚且有脸胡说!”
柳域道:“然。‘狗彘不食其余’不是你们骂的么?朝日照红妆,拟上铜雀台。画眉犹未了,魏帝使人催。哈哈!”
他狞笑一声,“这也是你们的原诗,时隔不久,你们却拿着盖楚鸿成了神,怎么,给老子带绿帽子的竟是好人么?天底下效仿起来,当爹的岂不都戴绿帽子了?”
曹子弟道:“可盖楚鸿怀瑾握玉,乃情义之典范,并世而论,天下有几人有如此心胸?故而不但沧州好汉以他为首,若有人对他妄加谗言,也得先问问山东太白寨!”
柳域邪声怪叫:“嗬!问你们?盖楚鸿是龟儿子,你们是龟儿子的龟儿子么?”
雪域派的污辱激怒了太白寨,两拨人马先是对骂,终于气愤不过,滚打到一起。
柳域也被曹子弟和盖楚鸿两人缠住。
阮凤竹沸腾的心又变凉了。
难道自己真是不幸之身,所到之处必要惹人争斗么?
难道自己和楚鸿一生一世都要忍受谩骂么?难道自己硬下心不顾一切就真的能成么?
难道红颜真就薄命、相爱偏就成怨么?
难道……,许多的疑问在心头累积,阮凤竹茫然了。
眼睁睁看着两拨人马打作一团,阮凤竹急道:“不要打了!”
但无人肯听。
阮凤竹一跺脚:“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当年,盖九霄与冷啸天为自己反目成仇,以至大大出手,自己断然的离开,才化解了两人的恩怨。难道只有我离开,从此不再涉足江湖,才能阻止因我而起的、所有的纷争么?”
想到这里,阮凤竹凝视着盖楚鸿的背影,心里一酸,转身悄然走了。
两帮人马直斗到正午,累的气喘如牛,仍都愤愤不平。
盖楚鸿收手,退到一边道:“柳域老儿听着:我且放你一马,倒非惧怕于你,只因我与凤竹两情相悦、问心无愧,何须恼你的狗嘴不吐象牙!凤竹,曹大哥,我们且上山!”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阮凤竹了。
盖楚鸿惊问道:“凤竹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