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点点头,道:“肯定是有的。然而我却没来坟前几次,甚至我都很少想起你。回头想想,或许是前生你欠我的,我这样不在乎你、不爱你,你却无怨无悔的等我,盼我,真是痴情一片。
唉,兰英,你放心,从今往后,你的夫君会日日夜夜陪伴你,片刻也不离开了,你开心了吧?!”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衰老了,无助了,他需要安慰,需要休息,需要这个惟一真爱他的女人,虽然她已躺在坟中。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渐落的夕阳,通红通红的,晚岚渐起的绿林,被映得穿了绚丽外衣。
那样美丽,美丽的仿佛是阮凤竹。他好像看见她就站在眼前,还有楚兰英。
他又迷失了,顾不上楚兰英,他忙叫道:“三妹,凤竹!你回来了?你终于明白我的心了?你怎么不看我?
你看看我好不好,多少年了,我一直放不下你,在心里你占了全部的位置,明知道兰英对我的一番情深,就是爱你,忘不掉你,我也很可怜!”
盖九霄老泪纵横,一瞬间,竟令身前的盖飞雪感觉,他真的好可怜。
“直到你答应嫁给我,尽管有那三个苛刻的条件,我依然很开心,我想,毕竟,三妹嫁给了我,天长日久,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会逐渐的感化她,让她心甘情愿的真正嫁给我!可是三妹啊,你竟不念大哥一腔深情,反而嫁给了我的儿子,哈,让天下的人都耻笑我!三妹,你真狠心,你的心真够狠!”
他想起秋心的话,自己真的是个孤苦伶仃可怜的鳏夫!
除了坟墓中躺着的兰英,在世上已没有待自己好的人了!
自己的孤单,就像颓废的夕阳,就像风中的枯柳,就像雨中无家可归的鸟儿!
盖九霄悲凉的大笑:“我是鳏夫!孤苦伶仃可怜的鳏夫!鳏夫!孤苦伶仃可怜的,我在世上,没有人待我好!”
“还有我!爹爹,你不是孤苦伶仃,不是可怜的鳏夫,你还有雪儿!”
“雪儿?!是你?你回来了!”盖九霄这才看清眼前并非阮凤竹,而是女儿。
“嗯。爹爹,雪儿会永远陪着您!”
“可是雪儿,我,不是你的亲生爹爹!我,”
“不,您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爹爹待雪儿好,雪儿就是您的亲生女儿!”
“雪儿!”盖九霄的忍不往老泪纵横,一把揽过女儿。
一马平川的原野,峥嵘竞盛的禾苗,夹杂着黄土漫道;平展展的蓝天扯起几缕白云绣在胸口,平添了几分靓丽。
盖楚鸿和阮凤竹二人并肩信步而行,虽说是农家风景,但在情侣的眼中也是格外的美丽迷人,有道是景不醉人人自醉。
这一日,他们正走着,忽见两个人相互扭打着奔衙门而去。
阮凤竹不禁一笑,道:“提起衙门,我倒想起了你小时候捉弄县官的事儿,真是有趣!”
盖楚鸿也笑了,道:“反正无事,走,去瞧热闹!”
本县的县官乃是宰相之子,打小游手好闲、蠢笨如牛,凭着宰相爹爹的后台才当了官。
今日是他到任的第一个案子。
只见他手执堂木“啪”的一拍,尖声问扭打的二人:“哎,你俩干嘛打架?”
告状的那人连忙磕头回禀:“大人,小民李大,邻家王二借了小民的耕牛,过桥时,耕牛一脚踩空掉到桥下摔死了。小民让他赔,他硬是不赔,求大老爷为小民做主!”
王二忙道:“大人明鉴,大人明鉴!这不关小民的事,是那头耕牛的不是!是那头耕牛的不是!”
“就是他不对!因为他不好好的牵牛,才致使牛跌下了桥,那牛又不懂事,怎会是牛的不是?”
“大人!李大是故意的将牛饿了许多天,我牵着牛,牛都一个劲儿的打晃,桥下又有那老些水,牛一眼晕就掉下去了!真的不怪我……”
县官听后,寻思了老半天也想不出该怎么判,遂道:“你们稍等片刻,本官去去就来。”
盖楚鸿奇怪,便拉了阮凤竹悄悄跟入。
却见县官到后堂找老婆问主意,盖楚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毕竟听老婆话的人不在少数!”
等他二人出来时正听县官道:“……该活的活着,已经死的就死了吧。扒下它的皮交给官府,割下它的肉卖掉,再用这些钱买个小牛犊养大后顶上完事。”
告状的李大和王二退走后,县官刚要长长的舒口气,忽听外面又来了一个告状的,人还未曾进来,嚎啕的声音早已传了进来。
告状人跑进来扑地痛哭道:“请大人做主,请大人为小民做主!”
一语未毕,已泣不成声。
县官道:“哎,你先别哭呀,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摸了抹眼泪,哭诉道:“大人,昨天晚上地保前来收税,小民的父亲要求缓两天再交,地保硬是不同意,一棍子,一棍子把小民的父亲打死了,爹呦……!大老爷,大老爷做主,请大老爷做主!!”
他一边哭诉,一边泪汪汪的望着县官。
县官想再去向老婆求救,可转念一想:“哼!凭我堂堂宰相之子,什么事都问老婆成何体统?!”
想到这儿,便道:“该活的活着,已经死的就死了吧。扒下它的皮交给官府,割下它的肉卖掉,再用那些钱买个小孩养大,认作父亲,岂不更好?”
说完这些自以为非常圆满的话,县官得意的摇起扇子来。
众人一听,肺都要气炸了,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
告状人更是号啕大哭。
盖楚鸿却被县官逗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卖个小孩认作父亲?啊,真是笑死我了!”
县官正自陶醉,忽听有人公然大堂上如此放肆,不由沉脸尖叫:“大胆!谁敢嘲笑公堂?”
盖楚鸿不慌不忙,答道:“是我!我不但嘲笑公堂,还要打你这狗官!”
说着,他跃身而入。
揪过县官扔到院子里,愤怒的百姓一拥上前,拳打脚踢,直把县官的衣衫都扯的稀碎,县官吓的魂飞魄散、哭爹喊娘,狼狈的从狗洞里爬出去,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