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迟疑了一下，扫了一眼有些气愤，又有些懊恼的孙茂生，没有说话。
宁宇的面子他要给，可是，如果孙茂生还是执迷不悟，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他也只能放弃。他内心想到的放弃，不是完全弃而不用，他没有那样的权利。
从进入宁宇办公室以后，孙茂生的表现来看，这个人确实不是一个攻于心计的人，这让凌枫有些失望，同时，也让他有了另外一种感觉。
没有太深的城府的人，留在林放身边，未必就是坏事，因为林放也不是一个喜欢搞事儿的人，更不喜欢内斗。
开发区是用来做事的，不是用来互相倾轧和斗争的。
有了于盛智、王自为和于凤仪的全方位支持，即便有人想在开发区搞事儿，也翻不起大浪，所以，如果孙茂生能做事，而又不十分固执，他不会要求把这个人调离。
但是，如果这个人疑心过重，又十分固执，到关键时候就可能成为阻力，这种人，不但派不上大用场，还会起负作用，他就必须考虑让他换个地方了。
凌枫现在已经明白他自己应该担负着什么样的使命了。
从昨天到今天，于盛智一直都没有单独和他谈太多的东西，可是，通过于凤仪、王自为和林放三个人，基本上已经把于盛智对他的期望都表达清楚了。
这次，凌枫到临江开发区，可以说得上是大权在握，他主要有三项权利：第一，事权，第二、人权，第三，清理权。
当然，这三项权力他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决定权在于盛智，在市委。
不过，作为一名小小的秘书科长，市委书记的秘书，对关系到古榆市未来发展命运的临江开发区，拥有这三项建议权，已经足够他骄傲了。
但是，凌枫此刻感觉到的却不是骄傲，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从知道自己被赋予了特殊使命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思考，怎样行使这三项权利。
所谓的事权，就是协助市委领导和开发区的主要领导，把开发区办好、经营好。具体到他的头上，就是负责起草那份临江开发区发展规划。
说的具体一些，就是要制定一份开发区切实可行的工作方案，这一点，有他的那三千字为蓝本，经过认真细致的调研之后，具体细化、填充就可以了。
所谓人权，在这里特指用人的建议权，就是协助林放和王自为，为市委推荐一份临江开发区领导干部的架构名单。
实际上，这也是为第一条的“事权”服务的，要做好事，就必须用对人，没有一个政治上过硬，能力超强的领导班子，要在几乎一无所有的基础上，创建一个崭新的开发区，只能是一句空话。
所以，凌枫为自己的推荐工作规定了两项原则：一、政治过硬，即能领会市委领导意图，对开发区工作的特殊性有清醒认识；二、能力强，也就是能做事，会做事，肯主动做事，而不是单纯为了升官而玩花架子。
至于第三项清理权，主要是通过这次对乱收费行为的调查处理，发现问题，清理以前的弊端，把不合格的人清理出去。
这些都是凌枫的思想基础。
对孙茂生，他逐渐有一种感觉，他发现这个已经三十八岁的男人，有些像前世的他。
为人有些清高，甚至迂腐，应该还能做点事。
从他对那些乱收费的人的态度上看，还算正直，有事业心。
这些东西，基本符合凌枫推荐人的标准，所以，他决定给他个机会，他要进一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这个人是不是太迂腐，太固执己见。
此刻孙茂生却还没有反映过来，还沉浸在被宁宇数落的气愤和懊恼之中。
凌枫暗自叹了口气。
他看得出来，这个孙茂生确实缺少打开僵局的能力，也就是缺少开拓精神。
凌枫等的不是他的道歉，而是他要有摆脱尴尬的能力，哪怕是对宁宇和凌枫的反驳、辩解也可以，甚至是发火。
只要他能把目前的状态改变，让谈话可以继续下去，他就算是成功的。
然而，两、三秒钟过去了，孙茂生却一言未发，似乎他也僵住了。
宁宇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了，这样下去凌枫很快就会失去耐心，他起身拍了拍孙茂生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说：“老孙，你今天大失水准，让我也很失望。你就不想再说点什么？
“你明明知道凌枫赋有什么样的使命，也做好了准备，却连解释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和你的初衷一致吗？”
宁宇几乎是在指着孙茂生的鼻子在问：你不是想找凌枫套近乎吗？怎么见了面反而装起大爷，一言不合就指着人家鼻子说人家没家教呢？
孙茂生终于叹了一口气，看着凌枫，微微摇头说：“凌枫，凌科长，我想问问你，潘巧云是你什么人？”
凌枫微微一愣，想了想说：“好像我小舅妈叫潘巧云，怎么了？”
孙茂生苦笑着摇头说：“还好，你能记得你舅妈的名字，我知道，你们一家前几年和你舅舅的关系比较紧张，你小的时候和你舅舅的关系也不是很亲。
“而且，你从小就出去读书了，对有些事情不大了解，对亲属关系更不是很清楚，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亲表姐是潘巧云的亲嫂子。”
凌枫在心里暗自纳闷，不知道孙茂生这时候和他攀亲戚是什么意思，不过，脸上尽可能地挤出了一丝笑意，说：“这么说来，我似乎也该叫你一声舅舅吧？失敬了，我这人有些不认亲，为了这件事，我妈没少骂我。
“孙主任据此说我缺乏家教，也是有道理的，我再次给您赔礼道歉，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想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拿着国家的俸禄，不是用来在这里攀亲戚的吧？”
孙茂生皱了皱眉，似乎又想发作，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凌枫，你也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我可能是有些倚老卖老了，这一点我承认。不过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没什么可攀的。
“我提起这层关系，是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胡春玉和张玉今天一早去你家的事。
“因为这件事就是潘巧云告诉我的，她还说，她当时就在你家，看见胡春玉给你父母带去了很多高档营养品，都被你父母收下了。
“而且，她亲耳听见，你母亲答应胡春玉，马上给你打电话，凌枫，凌科长，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老宁，我是不是说谎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