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缓缓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抬头看着孙茂生，淡淡地说：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估计孙主任是想向我反映昨晚的调查结果，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这么做可就是违反组织程序了。
“因为这次的调查组，是以纪委和纠风办为主的，韩书记和孙主任在调查小组的副组长排名都列在我前面。
“所以，你要反应问题，应该找他们反应，而不是我。另外，在会议之前，进入管委会大楼的时候，你跟我说起调查的事情的时候，我也示意你应该跟王书记汇报，因为王书记是调查组组长。
“现在王书记也走了，从时间上看，你应该是没有找王书记。我现在分析，在古榆可能已经没有你信任的人了，或者说，你信任的人都不在临江。
“不管怎么说，你信任谁，不信任谁，都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宁宇说：“宁叔，我们政府办的几位同事还在那边工作，我得过去看看，你这边开饭的时候，还麻烦您让人给我打个电话，我再带人过来。
“当然，如果你这里不方便，管委会那边也应该来得及重新安排，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带着他们几个去饭店对付一口。”
孙茂生惊疑地看着凌枫，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谁都不相信呢？既然来了，我们就应该做下来谈谈啊，你怎么出尔反尔？”
凌枫微微摇头说：“孙主任，出尔反尔的是你吧？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能在宁叔这里见到你，也以为你是朋友，所以，我本想以朋友的身份和你好好谈谈。
“可是，你却质疑我的人品，我还有什么和你好谈的？难道，要我先想办法证实我没有说谎？对不起，我做不到，也不愿意做。
“同时，我也不愿意和一个疑心过重，且口无遮拦的人交朋友，那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连累。”
孙茂生气愤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凌枫，说：“你，你怎么这样？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怎么疑心过重了？又怎么口无遮拦了？我倒要问问你父亲，到底是怎么教育的你？”
凌枫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很失望。
他原以为，既然这个孙茂生能想到通过宁宇找自己，说明他智商不低，这样的人还是可以共事的。
可是，没几句话，他竟然摆起了老资格，直呼自己的名字就算了，还用手指着自己，质疑他凌枫的人品，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不是看在宁宇的面子上，他早就摔门而去了。
见两个人越说越僵，宁宇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瞪了孙茂生一眼说：“老孙，你怎么回事儿？你这个臭脾气，还有你这张臭嘴，就不能改一改？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在人家凌枫面前摆老资格？论级别，你比林放还高吗？论年纪，你也只比林放大三岁。
“林主任从凌枫在档案局做科员的时候，就和他称兄道弟。你别以为和我同岁就可以把自己当长辈了。
“凌枫叫我一声宁叔，是因为我和凌老师是朋友，你和老凌熟悉吗？他说你口无遮拦不对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就敢当着他的面质疑市委书记的为人？
“你也是老干部了，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吗？他是于书记的秘书，如果他和你一样，顺着你的话乱说，万一传出去，成了什么了？难怪这么多年你都没长进，连怎么说话都没学明白。
“你不是疑心过重又是什么？人家凌枫想置身事外，必定有他的考虑，他的身份不一样，能直接赤膊上阵吗？如果他真的不想管这件事，他来和你谈什么？他把事情挑起来干什么？你以为他和你一样没脑子，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就算他来了，如果不想管这件事，人家见了你，完全可以装糊涂。你以为，他把事情挑明了是看你的面子吗？人家看的是我。
“再说，胡春玉去找他父母的事情，我敢用人格担保，凌枫肯定不知情，而且，他爸妈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所以才没给凌枫打电话，胡春玉去找马老师，能把话直接挑明吗？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先套个近乎罢了。
“连这些事儿你都整不明白，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的常务副镇长。你以为你是谁？端着你的臭架子穷装。
“凌枫把刘维佳都给骂的狗血喷头，最后让自己女儿向凌枫示好，这件事今天在圈子里都传开了，你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对待常宝堃的，你没听说？”
宁宇的一番话，把凌枫说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宁宇对孙茂生这个堂堂的临江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兼管委会副主任会如此不客气。
虽然宁宇现在的级别也是副科级，同时兼着临江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可是，他只是开发区的党工委委员，可以说，从党务方面来论，孙茂生不折不扣是他的领导。
现在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也确实不一般。
看孙茂生的态度，不但没生气，反而有些懊悔，凌枫对他多少又产生了一些好感。
而且，他也明白，宁宇发这么大的火，肯定是给他看呢，这说明宁宇对孙茂生这个人还是很认可的，否则，也不会花这么大力气演戏给自己看。
等宁宇说的差不多了，凌枫也适时地摆了摆手说：“宁叔，您言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是我的话说重了，我年轻气盛，对老同志缺乏尊重，我给孙主任道歉。”
宁宇看着凌枫，微微摇头说：“小枫，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我和你接触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可是，我清楚，你这个人为人仗义。
“对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对对手，却毫不含糊，对工作更没的说。不用说别的，你为什么昨晚对那些人发难？也许老孙看不大懂，我却非常清楚。
“有些事，你知我知，就不多说了。老孙这个人，工作上是一把好手，可是，论起心机，他三个也未必能赶上你一个……”
凌枫苦笑着摇头说：“宁叔，我怎么听你这不是夸我？”
宁宇微微摇头说：“你不用担心，老孙这个人就是一个直肠子，他不会介意。听你叫我宁叔，我松了口气，你知道不？
“刚才我听出来了，你连我都生气了，还要把人带走去下饭店，你这不是骂我么？如果你还发自内心地认我这个叔叔，就坐下来，我们慢慢说，怎么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