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击,出击,全军出击,快。
快快。
救下铁鹞子。
。”
在铁鹞子首领自杀的时候,他是面向的西夏,好死不死的是,西夏的方向在另外一侧,再加上麾下士兵阻挡住他的视线,他丝毫没有发现拓跋旺做出了一个让西夏游骑陷入深渊的决定。
在铁鹞子首领给麾下下达自杀性突击的命令之前,他足足犹豫了好一会,躺在地上的他,被慌乱的铁鹞子士兵遮挡住了视线,要是他发现拓跋旺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他一定会拼死阻止西夏游骑过来送死。
而拓跋旺那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铁鹞子的军马四散逃跑,铁鹞子士兵陷入了慌乱之中,铁鹞子对于西夏有多么重要,作为西夏皇族旁支的他最清楚不过。整个西夏,最巅峰的时候才有三千铁鹞子,这已经是西夏皇族的极限了,耗费巨资打造,兵器盔甲父子相传,每一个都是西夏精心培养的精锐,是西夏威慑大宋,甚至是掌控党项部族的最大底气。
在大宋拔出熙州巩州之间的坞堡之后,因为铁鹞子对于攻城防守战排不上任何用途,为了顺利拿回西夏贵族子弟的头颅,嵬名封将所有出征的铁鹞子都派给了他,这两千余铁鹞子一旦丧失在这里,是整个西夏都无法承受的痛苦,要知道,西夏国内现在留下的铁鹞子,已经不足三百骑,三百骑重骑,在手榴弹横空出世的如今,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
拓跋旺更加明白,如果铁鹞子损失在这里,哪怕是他将对面的宋军全部送下地狱,他自己的下场也是能预想到的,甚至于他整个家族,或许是他所在的皇族旁支,都会被暴怒的国主送上断头台。
在这样的高压之下,拓跋旺下达了他这辈子最后悔,也是最后一次军令。
全力奔袭的战马速度有多快,到达京观的距离不足两里,而到达低洼地的最低处,也就一里多一些,全力冲刺的骑兵,冲到京观的速度只需要一分钟左右。
上文已经说过,京观位于靠近大宋的上坡地,大宋那帮鬼心眼最多的西北将门,在靠近西夏那一侧布置的生石灰是最多的,而水流是往下留的,西夏游骑还没冲刺到京观,前排的军马就因为剧烈的烫伤而不停的大跳起来,西夏游骑冲刺的时候阵型还是挺整齐的,前排的战马依次跳脚,面临的就是速度的降低,甚至是急刹车,后面的骑兵不可避免的撞到了前面的同僚身上。
最让西夏士兵陷入地狱的是,因为战马的速度比较快,等战马感觉到被烧伤的时候,正好后面的战马已经大部分进入了生石灰和水发生反映的区域,后面能及时反应过来的西夏骑兵不足一成。
拓跋旺属于游骑中最倒霉的一批,作为骑兵统帅,尤其是西夏这种最看重个人武力和勇武的军队,将领都是带头冲刺的,而拓跋旺因为这一次变故发生的太快太出人意料,当然是一马当先。
当他的坐骑马蹄被灼烧跳脚的时候,后面的骑兵直接撞了上来,马匹的突然暴躁加上后排骑兵的冲击力,拓跋旺的反应能力再快也没办法应对这样的强度,直接从坐骑头上飞跃了过去,整个人正好趴在了一堆石灰水上面,高度的石灰水第一时间就灼烧了他的双眼,紧接着,拓跋旺的坐骑狠狠的摔到了他的身上,让拓跋旺的处境雪上加霜,从那以后,西夏士兵就没见过自家将军。
“轰,轰隆。
。轰。
。轰隆隆。
。砰。
。啪。
。滋啦。
”
与此同时,各种重物落地,以及爆照声传来。
原来,在西夏游骑冲进石灰水范围之后,大宋那边的炮兵开始发威了,今日摆下这个阵势,二十五门火炮都藏在密林边缘,被树叶遮挡着,全旭没让火炮一开始就暴露,哪怕是炸开石灰袋子,也是费了大劲从后方运来投石机,无论是机动性还是威力,投石机都比不上火炮,但全旭还是选择了带来投石器。
而在火炮开始发威的同时,大宋带来的投石机也没闲着,这时候,他们没有去投掷集束手榴弹,而是选择了将早就计算好重量的生石灰继续投到战场上,于此同时,大宋那边的水车仍然在源源不断的放水。
当然,水车的水量没那么大,起到最大效果的是,大宋花了大代价从一条支流中引来的活水,为了准备这个修罗场,昨夜攻防战结束,后续的大宋士兵连夜挖了一条长约两三里的水渠,而水车的作用就是用来节省水流流到低洼地的时间,毕竟水是会往地下渗漏的,水量越大,流动的速度越快。
“合围,将路口堵住,将士们,报仇雪恨的时候来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不多。”
铁鹞子的军马是首先冲了过来的,为了减少将士们的伤亡,全旭在第一时间就叫将士们将密林中间的道路让了出来,在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马匹自然是顺着大路逃跑,毕竟大宋其他地方设置了大量的拒马,马匹又不是得了失心疯往上去撞。
马匹的速度比人快多了,等马匹跑过去之后,全旭第一时间又命将士们将缺口补了上去,前排的火枪手已经退到后面去,顶在前面的是大宋军中最强装的战士,等到西夏铁鹞子的自杀性冲击到了一定距离的时候,先用手榴弹招呼着,几乎是不要钱的全部扔了过去。
铁鹞子的士兵以前有多珍惜他身上的重甲,这时候就有多痛恨他身上的重甲,身披重甲的他们,速度自然是快不了多少,距离三五十步的时候,就被宋兵的手榴弹炸的人仰马翻。
等他们好不容易冲到跟前,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个大铁锤。今日的战局,大宋西北将门这些日后最聪明的大脑,在经过计算之后,已经想到了铁鹞子会发起自杀性攻击的结果,对付这样笨重的士兵,寻常的刀剑已经起不了作用,要想要对身穿重甲的铁鹞子进行杀伤,除了手榴弹能够利用弹片破甲之外,也就是钝器能够产生效果了,毕竟炼钢术的突破也就是一两个月时间,还没时间打造大量的冰刃。
“砰。
砰。
。砰。
。”
能够冲到大宋阵前的铁鹞子,仅有十之二三,即便他们是最彪悍的勇士,强忍着被烧伤的脚掌冲了过来,但毕竟是骑兵,武器也非为步战准备的,所谓长枪,只有在冲击的时候才有作用,而作为步兵,笨重的盔甲限制了他们的发挥,再加上大宋士兵都是三四个对付一个,在杀死十来个大宋士兵之后,两三百最彪悍,最勇敢的铁鹞子战士不甘心的倒在了大宋阵前,甚至都没有让大宋前排的战士产生一点混乱。
“发了,这次发了,全表哥,咱们这次,可是真的要被载入史册了。我的娘嘞。
。两千铁鹞子至少干掉一千,剩下的都是砧板上的肉,您看看,已经有人要投降了,我估计,等这场战斗打完,投降的铁鹞子恐怕比开国至今俘虏和投降的加起来都要多嘞。”
听到折可适这个不争气的声音,全旭恨铁不成钢的在他头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折可适是他姑祖母的后代,按照血缘关系,虽然隔的远了一些,但还是得叫全旭一声表哥的,所以折家派来保护折可适的亲卫和折家长辈看到这一幕,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反而脸上都漏出会心的笑容。
这一战几乎已经确定了秦风路战局会被逆转,作为这一战的最高统帅,全旭自然是要立头功的,一战覆灭西夏铁鹞子,哪怕后面没有任何斩获,全旭已经注定会实现全家几代人的梦想,一个伯爵是逃不了的,有爵位和没爵位的将门是天壤之别,更不用说全家是西北的土着将门,不像其他勋贵乃是扎根在汴京,后辈子孙能够打好关系,对折家将来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知道为了打这一仗,光生石灰用了多少吗,手榴弹更是要多少有多少,还有火炮这种跨时代的武器都用上了,要没这样的战果,我都没脸去见我那个结拜兄弟。”
是的,这一仗,秦州的生石灰都被全旭给征用了,要不是盛家大房的盛长松拿了盛长槐的牌子帮忙,全旭哪有这样的能量,可以这么说,光生石灰这一项,全旭就欠下了足足两万两银子,这可都是从私人工厂里面征用的,全家可不是盛长槐那样的土豪,两万两银子拿出来可是很肉痛的,他现在合计的是,怎么让盛长槐把这个账给报销了去。
“不过有点可惜,铁鹞子的战马,可都是西夏精挑细选出来的,哪一匹都能算得上千里良驹,我刚才看了看从大路上逃走的战马,大部分跑的姿势都不太正常,有些一瘸一拐的,恐怕日后能上战场的没有多少了。”
和折可适不一样,种师道现在已经展露出日后名帅的风采,观察力着实强大,逃走的战马不用理会,等这边战事结束,有的是时间收拢回来,但正如他所说,身披挂甲的铁鹞子战马,从大路上逃走的时候,速度已经降了很多,这么短的距离,还不足以让它们的体力耗尽,再加点跑路的姿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哪怕是战马反应比人迅速,受伤的程度也小不了。
全旭叹了口气,他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铁鹞子这边的还好,游骑那边,因为前面道路被倒下的铁鹞子和战友们的阻碍,再加上越往后地势越低,滚烫的石灰水越来越多,比铁鹞子的战马伤势恐怕要严重多了,除了部分甩下主人逃离的,剩下的,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哎。
。没办法,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过还好,铁鹞子这边的战马虽然受伤了,但后面收拢回来之后,都可以作为种马使用,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折三叔,种六叔,你们带领骑兵从侧方绕过去堵截吧,不用追已经逃走的,逃走的不过几百骑,不碍事,主要是防止剩余的西夏士兵逃走,等这边战事结束,我要在这里立一个大大的京观,贺兄,你带领贺家的军队,去收逃走的战马吧。”
折三叔和种六叔是折家和种家这一次实际上的带队者,他们都是两家的旁支,算是上一代稍微优秀的子弟,虽然折可适和种师道是折家这一次真正想培养的种子,但是率军冲杀这种事情,他们一来年纪太小,而来也并不是往这方面培养的,运筹帷幄才是他们的强项。
而之所以派贺威去收战马,并不是因为贺家之前和全家处于竞争关系,而是因为贺家虽然失势,但是作为之前西北战力天花板,贺威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大宋皇家还是有些优待的,关山牧场乃是全家和贺家各占一部分。
贺家的麾下多是牧场的牧民,收拢受惊的战马,对于贺家来说是物尽其用,而且,就现在看来,战局已定,哪怕是折家和种家的人被派到战场上,其实捞不了多少战功,主要还是看在两家老兵比较多,免得逃走的西夏士兵杀个回马枪,几百骑擒生军,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而全旭这边,也开始大军压上,前面的步兵将不愿意偷袭,但已经失去反抗的铁鹞子一一补刀,投降的收缴兵器,绑了起来,盛长悟麾下的火枪队紧随其后,朝着在石灰水范围内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逃跑,只能站在已经牺牲的战友或者战马身上的西夏士兵,利用火枪比弓箭射程更远的优势,练习了一场打活靶的技术。
连续不断的射击,更是叫折可适和种师道大开眼界,相比于弓箭,一个优秀的弓箭手最多射出二三十箭就胳膊酸痛的情况,这些火枪手,几乎每个人都打出上百发子弹,而且看样子犹有余力,之所以停手,是因为火枪的温度过高,若是一人双枪,恐怕还能在打一两百发,这样的持续性,才是两人最叹为观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