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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内心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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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歪脖的小卖部,水生华曼要同走一小段路。

“水生,今日我在歪脖的店里坐一上午,如今农村里的事象唱戏一样。”

华曼自己摇了摇头。

“有本事没本事还是差得很远:鸭公孟牯几个到广州找工做,慌失失的回来,估计是歇了几天街边,丢了几个路费;牛皮矮子去搞生意,去的时候气壮如牛,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你们这趟广西的事搞成了吧——哎,金生给了多少工钱?”

“六百块。”

“六百块——这金生还是没有拿你当朋友,六百块钱也太少了。”

“去的时候就是这样说定的,不这样我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倒不是嫌这几百块钱少了,而是我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一看水生一脸忧愁的样子,华曼一笑:

“兄弟,你想怎么办呢?”

“嫂子,我不想教书了。我想辞职学做生意。”

听话听音,一听水生不想教书了,华曼心里就涌现出一股苦楚。冬梅水生结婚是华曼做的介绍人,当初华曼也是可怜水生失恋之后痛不欲生的样子,就介绍以勤劳著名的冬梅给水生。华曼想水生聪明冬梅勤快,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应该会配得来。哪成想两个人结婚之后才发觉性格相差大远,日子过得磕磕巴巴的。特别是近两年来,两夫妇距离好象越来越远,老是讲不到一块去。

水生回头看看华曼,以为她会说出一些什么话来。不想华曼也正拿眼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嫂子,你说啊——我天天早起晚睡,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才一千几百块钱,做家用都不是很够。而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后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比如小孩子读书想上个重点中学,开口就是八千块。如果以后能上大学呢,要用一把的钱。象我现在这样,恐怕砸锅卖铁也不行。我想如果是出去经商的话······”

水生止住欲言又止的华曼,说:

“我知道,做生意有风险,搞不好赚不到钱不要紧,可能还要亏本。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很想去试一试,即使受点挫折我也心甘情愿。”

“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这中间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哪能今日说明日就做得来?”华曼笑着摇了摇头:“而且我左看右看你还是不象一个生意人。虽然不是说做生意的个个都是骗子,但生意场合确实很复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有不有这方面的准备?”

“嫂子,我一样会呀。这次金生哥请我去干什么——去当他的业务经理,其实很多事还不都是我做的,我不是一样做得好好吗?”

“说是这样说,但门路毕竟是金生自己的,你只不过是做个过桥打个补丁。做生意中间还有一摊子的事需要学在前面,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

“我相信我能很快学得会,这应该不难。”水生求华曼:“嫂子,我就想跟金生哥学,跟一段时间就行。麻烦你去说一下,好不好?”

“可以。不过你有没有同冬梅商量过?”

“哎呀,同她商量——要她同意,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水生有点愤愤不平。

沉默了一会,华曼对水生说:

“兄弟,这段时间冬梅好点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能好到那里去。还是把她妈的话当圣旨,一日到晚死死的盯着我的几个钱,衣服裤袋子一日搜得几次。如果我要计较,日日有架吵。嫂子,我到现在才明白:女怕嫁错郎,其实男人更怕找错老婆。”

“唉,冬梅她是读书读得太少啊!”华曼叹了一口气:“兄弟,听我劝,家中三件宝——丑妻糙米破棉袄,冬梅她是紧张你。”

“也不知是为什么,我们两个人老是货不对板,你认为这样对她就认为这样错,小小事都讲不到一块去。如果长期这样下去,我怕我们两个到不了头。”

“儿女都大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空见了冬梅我也会劝劝她。”

水生和华曼分路时,水生拎着袋子要送华曼一程。华曼不肯。水生只好目送着华曼吃力地拎着那一大袋子衣服走出好远,自己才无精打采回到家来。

水生每次回到家里来,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烦恼:他心里开始烦冬梅,但还讲不出口来。

冬梅是那种勤劳女人,以舍得蛮做事出名。在公社化时期,挣工分挂了帅:四五寸密植的农田里,割禾一天能割下一亩半,插田可以插一亩。夏天“双抢”时,天没亮有的人可能还没起床,冬梅已经扯了五六百把秧苗,创下女孩子的记录。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冬梅勤劳有余,贤慧不足。整天风风火火不爱收拾,家里什么时候都是一片乱象。说冬梅没干得活,那是鬼也不相信。现时农村人已经不想养猪了,因为养猪根本没钱赚,饲料人工都是钱,搞不好还要亏本。冬梅养七八头猪,还放养着一口大鱼塘,小孩吃饭读书,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在操持。水生不是嫌她不干活,而是嫌她做事不到点子上,固执又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水生的朋友多,经常有人到家来坐。如果有个女人招呼一下,会显得温暖得很多。但冬梅怎么说——你那些尽是狗肉朋友,求你办事时候粘着你水生哥长水生哥短,骗吃骗喝。为什么你有事了要找人帮忙的时候,鬼影都不见一只?莫说家里没有钱,就是有钱老娘我也不侍候。我生来只有这个样子,你想我变成红李那是不可能的。冬梅生得本来就不漂亮,又不会打扮,冬瓜一样的身子,从来不用香皂,一身的汗气。不满意?不满意你可以去找你的老情人嘛。夫妻俩为这些小事不知吵过多少次嘴,呕过多少气。

回到家里来,水生满心希望老婆孩子能够膝前绕绕,一家人其乐融融多好啊。可现在家里冷清清的,大门上铁将军把门,门口坪里一地的鸡屎,伸脚都没地方。

水生一肚子不高兴。把手上的东西往栅栏门上一挂,坐在了大门的石墩上,一步都不想动了。这几日辛苦也确实是够辛苦了,吃饭睡觉都不是很正常,特别是颠了一夜的车,快到湘东的时候连眼睛都好象睁不开了,但现在想找个靠一靠的地方都没有。

想了一会,水生还得站起身来,往后背坡里走去。穿过一片松树林,看见妻子冬梅正汗水淋淋挑着土,在修整起屋的新地盘子,这几天学校放插田假,还在读书的儿子和女儿也在旁边帮手做事。几十米远的山脚下,小姨子的老公亚军正在土岸上抽着烟,岸下面是几个他亚军雇来的零工师傅在做水生家起屋的红砖土坯。

“姐夫,你回来了?”亚军看见了水生,从土岸上立起身来。“来,抽支烟。”

“爸,爹。”

女孩正在读小学,用的是普通话喊爸。男孩大一点读初中了,有些腼腆,就喊爹。两个孩子看到水生回来,当然高兴,一前一后就跑了过来。冬梅抬起头来,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望了水生一眼,感觉没有什么异样,她又忙她的去了。

水生抽烟没正式上瘾,有也行,不抽也不会觉得难受。他从亚军手上接过烟来,又凑近亚军手上打着的打火机点燃了烟。水生背转冬梅,给了两个孩子总共五百块钱,说是给他们去交参观旅游的钱。还告诉两个孩子买了一点礼物放在家里了,小家伙高兴得飞快地跑回家去了。

“姐夫,这次出去怎么样,还不错吧?”

说亚军关心,不如说他想看水生的笑话。水生大度一笑,他不会计较亚军的。

“还能怎么样。赚几个辛苦钱。”

“姐夫,不是我说你,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听姐姐说人家金生哥每天给你一百钱工钱?这就很不错了,几日工钱等于你一个月的工资。要是我还给不起,我跑广西贩一车皮‘双石粉’,也就是千把块钱利润。你说我能给得起你一日一百块钱的工钱吗?”

水生心里被什么割了一下那么痛。

以前亚军穷的时候还在他这里讨烟钱。当时怎么说:姐夫,烟瘾犯了,救救命。今日才赚了几个小钱,他就上了天一样。

水生不宵似的哼笑了一声:“你大老板现在用得着别人帮忙?!”

“姐夫,你不要生气。我绝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一看水生的脸拉了下来,亚军又嘻皮笑脸起来:“我是说教书你是一把好手,但做生意你不行。光是脸皮厚这一点你就做不来,赚几个钱都是做灰孙子一样求爷爷告奶奶讨来的。一张四人头,几多辛酸泪。”

“我看未必就你能贩成‘双石粉’。”

水生心说,你亚军不就是三百斤的野猪——全凭一张嘴,除了这张嘴你还有什么呢?

“姐夫,这我不担心啵,我一点都不担心别人来抢我这饭碗。”亚军接口接得很快,“牛皮背着我去了两次广西,结果亏个一塌糊涂。他以为我不知道,你说我会怕他么?”

水生的脸微微有些变色。他不由得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亚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能猜出这家伙不是揣摸透了水生的心思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啊——货源不成问题,谁都可以搞得到。但销路呢?用‘双石粉’的都是些起屋的人家和那些建筑工地,建筑工地上那都是些铁哥们铁关系,要有门有路的人才行。至于起新屋的人家用得又不多,一个车皮要销多少家?如果没有销路那就惨了:车皮停一天不少钱,御下来也得租地方堆起来,还是要钱。如果不是销得快,不要说赚钱,贴租金都赔不起。嘿嘿,你说我会担心有人来抢我的生意吗?”

锁匙已经被两个小孩拿去开门了。水生有点犯困,他不想同亚军扯远,车回身就想走。

“哎——”冬梅在后背叫水生:“把灶上炉子的风门打开来,把剩下的菜热一下······”

水生剜了冬梅一眼:“我累得几日都没有睡好觉了,你还要我来做饭——我情愿不吃。”

“你累——我就不累呀?这么大一个地盘子,都是我一个人在推,我不累?”

“这是你自己愿意的,怪不得别人。要你请工你不肯嘛。”

“我想哪,现在就想。你有不有钱给呢?”

“我早就说过不要今年起屋。你不听嘛。”

“你当然不要起屋,有什么事了你可以往学校里一缩。下雨天,家里屋漏得筛米一样,你会管哪。还不是可怜我们娘儿三个。讲起来你是本事不得了,其实你有个屁······”

“嗨嗨,你有完没完?你要真觉得我不行你可以走路······”

“好好。”一看水生要发火,冬梅又软了下去,“算我没说,算我说错。你好你有本事。”

“整个一个二百五。”水生没有骂得太大声。

来到自家门口,不见自家两个小孩,估计是到小伙伴家里显摆去了。只看见住在后背屋里春桃的儿子**站在他家门口。春桃的儿子有点木,读书读了三个一年级还三加五不知道等于几。**呆头呆脑的只看着水生不出声。

“**,你来做什么?”

“干爹,请你吃饭。”

水生自己先笑了。春桃说了几次要儿子认水生作干爹,水生还没有来得及同冬梅商量,还不知道冬梅答应不答应。这边还没有正式答复,那边就叫上了。

“做什么事请我吃饭?”

**摇摇头。

“是不是你们家来什么客人?”

**还是摇摇头。

正说着,春桃本人自己也来了。只一会的功夫,春桃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春桃本来就长得漂亮,高档皮鞋一穿,黑色直筒裤子,上面是水红色毛线外衣。奶罩都没有戴,两只**水一样趟来趟去。平日里春桃并不讲究穿着打扮,今日突然一色新,脸上很不自然,眼睛里流露出哀求和无奈。

“春桃,没有必要去吃什么饭吧?”

“水生哥,我可是实心实意攀你这门亲戚啊!”

水生无可奈何地苦笑了笑。

“走吧水生哥,等下我去叫嫂子她们几个一起来我们家吃饭。今晚你就不要再做饭了。”

看着春桃陪了笑脸还求人的样子,水生心软就跟着春桃走了。

进得门来,牛五和他婆娘五婆姥都是一面笑,亲热得不得了,也随着孙子**叫:干爹来了,请坐请坐。端茶拿凳子,殷勤周到。

春桃炒了一桌子的菜,酒呀可乐汽水都买来了,比酒家的一桌菜还丰盛。

大家才坐上桌子,春桃解下围裙来,正准备去叫冬梅,却看见冬梅黑着个脸站在门外,横眉白眼地瞪着水生:

“嗬,我还以为是干什么好事去了,原来在这里喝酒风流快活。”

一听冬梅说话不对味,水生就赶忙止住道:

“你别吵,春桃家请吃饭。快点叫孩子们过来。”

“你吃饱了不就行了,还要我们娘仨个做什么?”

“嫂子,这事怪我。”春桃走出大门去,拉住冬梅的手说:“怪我没有早点来请你们。来来,你先坐着,我去叫侄儿侄女他们。我们家**想认你们两夫妻做干爹干妈,这事正要同嫂子你商量呢。”

冬梅不卖账,作脸作色还气呼呼的样子:“做什么干爹,认亲爹不是更好。”

看着春桃一家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样子,水生筷子一丢,起身就往外走。水生是要脸要皮的人,在人家家里吵架大不象话。

回到家里,一看水还是水米还是米,什么都还没有做,水生的脸更加阴沉。水生把房门踢上,房门撞得打雷一样响。水生躺倒在床上生闷气。

冬梅还在厅里故意摔东西的骂人,水生再也忍不住了,拉开房,对着冬梅一腔怨气冲口而出:

“你该只贼婊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同哪个合得来?来到三星垅里这么多年了,你看看你有什么朋友没有?不会说话还不要紧,还不会为人。一天到晚疑神疑鬼,说出的话来牛都踩不烂,非得要把左邻右舍都得罪光了你才罢休?”

平时都是冬梅骂骂咧咧,水生一般不大吭声。今日一看水生点燃的炮仗一样,冬梅有些软了,想说又不敢说了。

“春桃家怕流子,想攀我们做个亲戚,这本来是多好的一件事呀。你平时一副万事不求人的架势,也没有人会愿意跟你做朋友,现在人家主动与你交往,你还一个屎盘子扣在人家头上······”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为什么不认别人做干爹,偏偏要认你做干爹?我怕那天认干爹认到床上去了,后悔药都没有了。”

“你要这样说,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水生踢开家里的栅拦门,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任脑后面的冬梅又哭又骂摔东西,水生连面都没有返转。

走来走去,水生不好到哪里去了。学校里没有做饭的,老师们都是回家吃饭。走到跃进家里一看,跃进水莲都不在,只剩下他们家的两个小女孩守家。跃进去了华曼家,这水生已经知道。但水莲也不在家,小孩说她妈打牌去了,具体去了谁家,小孩子们也不知道。水生叫她们去找了一下,找了几家都没有找到。

水生坐了一会,肚子饿得咕咕叫,又不好对小孩说自己没吃饭,只好又往门外走去。

水生来到了歪脖的小卖部里,牌桌子上照例又是不少的人。水生避开打牌的纠缠,要歪脖堂客卖两个快食面给他,他要吃了走人。跛脚妹一看水生这副模样,就知道水生冬梅两个又吵架了。当下也就不再多问,很快就端了一碗面来,还加了两个荷包蛋。看着水生吃完,还执意安排水生睡她和歪脖的大床。水生没肯,他说学校里反正自己有床铺,他又赶到学校睡自己的硬板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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