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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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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中巴车子,出得汽车站出来,水生还是有点怕。他欠了鼎子总共二万块钱的高利贷,借的时候答应一个月还清。现在不要说还清,一日一分的利息都还不起。而鼎子有一班手下如狼似虎,见到了就是麻烦。

水生打了五块钱的的士,进了小巷子才下来。进了常住的那间私人旅馆,叫老板开了一间房。吃完饭洗完澡,水生一个人躺在床上在想心事。

水生,你到底怎么啦?水生的脑子里老是有个声音在拷问他。

是呀,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朋友没有了,跃进不理他,见着面顶多就是点一下头,多一句话都没有。过去那种推心置腹的场面没有了,现在连个熟人都好象算不上。跃进还表现出一种刻意的冷淡来,不知是不是知道了水生他同水莲的事。金生就更不要讲了,见面之后,总是顾左右而言它,听到水生说话都好象没有听到一样,一阵哈哈他就走远了。有的就是一些魔鬼一样的人影在他脑子里盘旋:刀疤脸的狞笑,布店老板极不高兴的脸色,最多的还是一个个当他不存在似的,快速地从他面前走过。女人也没有了,华曼不在了,她孤身一个人躺在松树丛中黄土里。水生偶尔也会去看看,不过除了伤心流泪之外,他一点什么也做不了。水莲大概是伤透了心,水生说什么她都是懒洋洋的,她同跃进大部分时间同出同进,很少一个人单独相处。春桃只想着自己的肚子,除了孩子之外,对其他的她都不放在心上。一看同水生好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见动静,态度明显就有了差别。冬梅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她对他已经死了心了。而这恰恰是最可怕的,有爱也好,有恨也好,说明对方还会在乎你。如果心都没有了,那就什么都不存在了。说起来真是可怕,如果不是有一双儿女,他真的怀疑自己同冬梅是不是结过婚。儿子长成大人快读大学了,有了浅浅的胡子了。儿子很上劲,书读得比较好,还是有点自己的遗传。不过看见水生的时候不喊他,头脑一低就冲过去。女儿也上初中了,每次看见水生的时候,会咬着小嘴,怯怯地看着他,她拿不准是该叫他爹还是不该叫他。每到这时候,水生内心就如刀铰一样疼,只有自己快快地逃走,免得女儿痛苦为难。

唉,水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知道,个个都怪他不争气,个个都恨铁不成钢。但他们哪里知道,生意场合,风云变幻莫测,失败与成功往往是相伴相随。今日成功了,明日就有可能失败;上午成功了,下午就有可能会失败。好多次生意,千辛万苦之下,马上就可以成功了,但不知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机缘未到,总是要棋差一着而输给别人。湎南GZHuB广南HeNJX,水生差不多都走到了,机遇很多很多,这中间只要成功了一桩大一点的生意,赚个十几二十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自己做了几年生意,不但没有脱贫致富,反而欠下一屁股债,累加起来水生差不多欠下十几万元的债务。妻子也离心了,儿女也不理自己了。亲戚朋友都离自己远远的,生意伙伴无影无踪。自己就好象是一条晒在岸上的鱼,无论怎么跳,都找不到水源了。

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难道真的是要印证独卵子说的命中只有八斛米,讨满天下都不满升?

水生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疑问。

下海这几年来,发财的机会也不止一个。在湎南,水生说动了一个大型冶炼厂的厂长,有上千名员工做工作服,只要做一套冬装一套夏装,可以赚十几二十万。两家正要深谈的时候,厂长的父亲生大病,当地医院治不了,要到S市就医。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拿出几万块钱去到S市,帮助厂长过过这个桥,这生意绝对不会是第二家的。但当时没有钱,象这样拿钱买钱的事也做不来,就是借高利贷都借不到。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三星垅里都传他水生打牌输了钱,亲朋好友个个都摇头,都说这事大危险,没一个人肯借钱给他。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得不自动放弃。结果后来被他们湘东另一个人做了,人家一扔就是十万,把个厂长哄得满面都是笑。价格定得高高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赚了对方的钱,人家还千恩万谢。把水生气得要吐血。

HuB离HuN近,东到黄石鄂州,西到襄樊十堰,HuB有名气的地方都去到过了,恩施、宜昌、荆州、天门、孝感,差不多都走了个遍。至于省会武汉,黄鹤楼下都不知打过几回盹。生意机会大把,但高不成来低不就,一桩生意都没有做成。在HuB楚州,水生通过几重关系,打通了楚州供电局的局长,要求供电局每人做一套夏装。走了不知多少回,人情礼面也用去不少,总算是初步定了下来,只等签合同量体了。初步议定每套一百一拾块钱,供电局人多,就是这么个价位,利润也还很可以。但冤不逢尸,就在快要签订合同的头两天,一个浙河佬走上前来,开价八十五块钱一套,活生生地把个生意搞烂了。钱没赚到,水生还亏本七八千块钱。生意没做成,冬梅还嘀咕了不止十次。

一桩生意做不成,整个人就心烦得要命,就想找个地方释放一下自己。打牌打得久了,不输也会输。这几年流年不利,加上心肠又不狠,赚到的钱少之又少,欠账就越来越多。

换成第二个,欠了十几万块钱的账,吓也吓死了。水生没有怕,他知道自己可能有什么问题,只要把握一次机会,做成一桩大生意,还清这些欠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要总结一下自己了,看看自己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当然,这几年自己也不是没有错。打牌提参讲大话,比金生牛皮有过之而无不及。做生意赚来的这几个钱,还不够自己还赌账,整日拆东墙补西墙。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叫人不耻的事情干了不少。家里七零八落还不要紧,最对不住的就是几个女人。对红李,水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梦魂萦绕的这个人,为了一亲芳泽,再大的代价水生也舍得出。在这一点上,水生没有羞耻感。如果不是时势之过,他同红李之间不会有任何人插进来。红李生了小孩之后,苏平也坐了牢。水生有心走近前去,红李死活不让。为了避开他水生,红李离开了三星垅里。有人说她去了外地打工,有人说她就在县城里。想来想去都是自己害了她。最不应该是与水莲有私情。跃进哥还是个忠厚人,心里总想着同华曼的关系,从来不会去听信关于他和水莲风言风语,就是外边的人把水生说成一堆屎也好,跃进没有难为他。只是对他失望到了极点而不理他而已,两个人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男女之间的事很微妙,没有肌肤之亲的时候,开玩笑也好,说疯话也罢,甚至于动手动脚,大家都不会往心里去,顶多一笑了之。但若有了肌肤之亲,赤身**搂在了一起,这心态就变了:看见了就不会松眼,搂到了就不想松手,一日二十四小时都想在一起。几日不见,心里面牵肠挂肚,坐也坐不稳,睡也睡不安,就是听听声音也好。

女人也是奇怪,三只婆娘六只奶,吹灭灯起来个个都一样,但合不合自己还是有很大区别。虽然自己同红李春桃水莲都有过男女那回事,但味道却是大大的不同:春桃年轻漂亮,活力四射。但境界不高,特别是听人说牛五家有借种之说,这男女之事就大打折扣。很多时候也是好奇而已。红李纯洁艳丽,好身材还一双好腿。两个人也深爱对方。但水生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大神圣,总是放不开。只有水莲妖荡迷人,雪白的身子蛇一样缠着你,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地方都可以摸,银枪肉盾,欲生欲死。这个说让我耍一会。嗯,你只管耍,随便你怎么耍都行。水莲一点不做作。两个人每次都十分尽兴,长久不愿分开。

这么几年来,水莲为他水生做了不少:先是私自替他垫付瓷板厂的两万股金,平时左支一笔钱右支一笔钱,数目加起来也不会少。还有煲汤送水,吃饭喝酒,从来都是大大方方。两个人在县城开房间,用钱的时候大部份都是水莲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女人图他水生什么呢?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讲的爱情么?

想着想着,水生浑身燥热。他恶作剧似的拨通水莲的手机:

“宝贝,我想你。老地方。”

“喂,喂——”

水莲知道是水生,作势喂了几声。心里面拿不定主意,正犹豫不知怎么办。

“哪个?”

跃进出差刚回来,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还没睡。

“呵,今日发的这批货装车有点问题。我要去看一看。”

“要不要我送你?”

“算了,你也累了你休息吧。我去叫部的士好了。”

敲开水生的门来,水莲浑身酸软,倚在门边就动作不得了。看着自己曾经倾心相爱的这个人,怎么样也恨不起来。水生轻搂嫩抱,把水莲轻轻地放倒在床铺上,两个人都好象轻车路熟一样,三下两下就绞在了一起。缠绵了个把小时,水莲泪水涟涟,端着水生的头,细细地打量一番。

“宝贝,你怎么办呢?搞成今日这样子,你怎么去翻身呢?你怎么去还清这些账呢?”

水生山穷水尽,垂下眼来,长叹了一声。

“你现在连起手本钱都没有了,借也借不来,赊也没地方去赊,就是有一桩生意你也做不动了。我是想帮你呀,但我自己的几个钱都给你填账去了。公家的钱又动不得,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啊!”

两个正说着,就听到旅馆外面人声嘈杂,有人闯进旅馆来的样子。

水莲挣脱水生的纠缠,跳下床来,一眨眼穿好了衣服。还要水生也马上收拾停当。挑开窗帘,水莲看见了自家新买的这辆红色桑塔纳正停在旅馆的门外。两人对一眼,知道事情穿帮了。

水莲脸色发白,望着水生凄惨一笑:“穿了也好。那么三星垅里我们是没法呆了,到外面去打工?”

水莲跟着自己一走,可能永远都回不了三星垅里。家呀孩子呀,名誉地位,统统都没了。从此要过着颠沛流离、形单影孤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承包的这间瓷板厂也没有了,这是他们几家多年的心血。瓷板厂运转了几年,已经慢慢走上正轨了。就象一棵栽种多年的果树,已经开始挂果了,怎么能够让它倒下呢?

“不!这不行。”水生使劲地摇了摇头脑,“你一走,厂子就没有了。”

水莲佩服水生临危不惧的男子汉气慨,知道水生讲的是对的。眼睛一扫,发觉厕所的窗户可以出去:

“不——不,你就走,一切由我来应付。赶快从厕所窗户跳下去。”

“我走了,你怎么办?”

水莲他们住的这房间,已经有人敲门了。

“不要管我。你快走!”

水莲用手把水生推了下去,只听到很重“咚”的一声响,之后就无声无息了。

水生忍着疼痛,一拐一拐地飞快走进另一条小巷子。左一转右一转,来到了西山大桥的桥头,水生才靠下来喘口气。

天色已经微明,西山大桥上有一个女人在卖早点。水生饥肠辘辘,想去买个早点来充充肚子。迎面却撞上了刀疤脸几个流子。刀疤脸眼尖,水生背转面他都看见了。

“哟嗨,大款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天天找你都找不到。”

水生没想跑,他也跑不动了。右脚受了伤,肚子又饿,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我身上没钱。”

“哪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我不知道。”

一看水生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几个二流子把水生一顿饱打。开始的时候水生还哎哟哎哟乱叫,到后来声音都没有了。桥上卖早点的女人喊:难道你们要把人打死,自己去拿命来填好些?刀疤脸几个才扬长而去。卖早点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活儿,跑过来从地上扶起水生。细一看,大惊失色:

“水生,怎么会是你?”

水生嘴角流血,浑身到处都疼,半睁开眼睛一看,差点儿又瘫了下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是红李,而且背上还用背袋驼着小孩。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还说什么呢,一切都不言而喻,说什么都多余。

红李把水生扶到小矮凳上坐好,打了一杯豆浆,拿了几个油圈子给水生吃。看着水生慢慢地恢复了点神气,才说:

“失误在哪里嘛?”

“打牌。鬼迷了心窍一样。”

“能不能戒得了?”

“再不戒命都没有。”水生自嘲地笑了笑。

“下一步呢?”

“县城三星垅里我都没办法呆下去了,我想到外边去闯一闯。可是······”

水生又想开口借钱,一看红李背上的小孩,赶紧止住了口。水生绕到红李的背后,看了看还在睡觉的那张小脸,还伸出手去摸了摸。

“多大啦?”

“两岁多了。”

“你过得还好吗?”

“还可以。”红李没有一点遭难的感慨,对一切都心平气和,“只要我肯做,养活自己一点问题没有。再说苏平几个月之后就会出来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苏平真的也洗心革面了,说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他不但不恨你,还感谢你给他送来了个儿子。说等他出牢后,要和我一切从头开始。”

凭苏平的精明,确实可能不用多久他就会搞出一片新的天地。

“红李,你到瓷板厂去帮帮水莲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说你这样的人站大街也确实······”

“哎——水生,我凭劳动赚钱,一点都不丑人。而且我干了这一段之后,我想正式开一间小吃店。虽然利润不多,但好在细水长流。我有了事做,身体也健康了。真的蛮好!”

水生心里终于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一样,彻底轻松起来。

“好吧。祝你顺顺利利。我也要走了,先到南方走一走。不说别的,总要先还掉那些欠账再说。”

红李从自己的铁皮盒子里拣出了五百块钱来,拨开水生推辞的手,硬是塞进了水生的上衣口袋里:

“莫要牵牵扯扯——我也希望我们小狗崽的伯伯顺风顺水,很快就衣锦还乡。”

听到这,水生没有再拒绝。背转脸,两行清泪水放肆地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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