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两次手术,用钱象流水一样,三个月不到,已经用去了六七万块钱,几个家庭都被榨得干干的。华曼的病丝毫不见起色,脸色寡白寡白不见血色,吊着两个装尿的塑料袋子,走路都颤抖,同个行尸走肉一样。医院一看钱不到位,各方面就另眼相看了。用药也是生怕用多了用贵了,到后来干脆动员出院。众人一想也没有别的更好一点的方法,就把华曼接回了三星垅里。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最亲最近的人都是白搭。日子一长,总是一个烦。一段时间之后,跃进也不大去了,偶尔去瞧一瞧,坐几分钟就走。水生去得多了也没有用,一个这样的家,一堆的困难,想帮帮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看到华曼凄凉的眼神,水生心里悲哀到了极点。跃进反而对水莲好了起来,两夫妻经常有说有笑了。水生看在眼里,主动去约水莲时候少了。
有一天,忽然四毛不见了。个个都为他着急,华曼一脸苦笑,说四毛可能也去做生意了,具体是搞什么她也不知道。
跃进走出门来,扁着嘴想笑,说:“他整个一个二百五,做得什么生意嘛?”
象四毛这样单身一个人去做生意,赚不到钱不说,有不有人回来都说不准。一个星期四毛没回家来,众人说笑着还在等着看笑话。两个星期不见人,大家就有点急了。到第三个星期还不见人,华曼就哭了。众人束手无策,中国这么大的地方,连四毛去了哪个地方都不知道,更何况去找人呢?后来听瓷板厂的推销员说四毛找过他,不厌其烦地问瓷板卖多少钱一块,主要是哪些地方需要用瓷板。众人想可能这个憨人可能是去推销瓷板去了。真的就在出去快一个月的时候,四毛打了个电话到歪脖的小卖部里。歪脖问他在哪里他不肯说,他只问了华曼好不好,说他在外面做推销瓷板的生意,现在生意还没做成,回来也没用。还叫家里不要担心他。
“下一次他来电话,你就说我快要死了。”
华曼要歪脖答应她这么说。
华曼真的没能熬多久,转过年头就一日不如一日。白沙医院里也辞了医,说能吃就多吃点,有什么未了的事尽快满足病人,日子过得一日是一日。拖到清明节前,华曼知道自己再也拖不下去了,就把跃进水生连同水莲红李冬梅都找了来,开始一个一个交待后事。
首先华曼要跃进水莲两夫妻到她床前去,她拉着水莲的手说:
“水莲,我对不起你······”
水莲也是泪水涟涟:“姐,我没有怪你。”
“我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就是我那个崽那个女。”
“放心吧,有我。”跃进咬着嘴唇不敢看华曼。
“是啊,姐,你放心吧,我绝不会看轻两个小孩子的。”
水莲也信誓旦旦地对华曼说。华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冬梅红李等一干人一一交待一番。最后示意水生一个人留下来,让其他人回避。
水生有点心如刀铰一样,说:“嫂子,你不能死啊!”
“兄弟,我也舍不得死,但苍天无眼啊!我···我···”
说着,华曼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看华曼油尽灯枯的样子,水生赶紧抓住华曼的手:
“嫂子,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兄弟,我最不放心的是四毛。孩子有跃进和水莲管着我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我们家的四毛,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兄弟,请你帮我看顾一下四毛。他还有好多年要活哪。”
看着华曼慢慢地闭上眼睛,水生伤心到了极点:“放心,嫂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