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杏儿最近心事重重的,高兴不起来。是工作不顺利吗?应该不是,因为杏花饭店餐饮部是他哥工作过的地方,有狗娃的光环照着,餐饮部的同事是不会为难杏儿的。那是不是和未婚夫闹什么矛盾了呢?好像也不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随着大学毕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恩娃一直在为找工作而奔波,参加了好几场毕业生供需见面会都没结果。情急之下,恩娃给老家写了封特快专递,让父亲在老家帮他找一找工作。刘家父亲先后在县城和行署张罗了好一阵子,可迟迟落实不了。
一想到杏儿都能找到工作这事,恩娃就觉得自己连个专业实用的中专生都不如,心情低落极了。有时,走在学校附近的街巷里,看着大街上匆匆的人流,恩娃甚至觉得都不如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是呀,为考大学,恩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怎么也没想到,这要大学毕业了,却找不到工作。他自嘲自己这样执着地要考大学,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恩娃心情不好,成天价唉声叹气的,这脸上也就少了笑容。很自然,这种情绪必然也影响到了杏儿。狗娃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可苦于没这方面的关系,也帮不上忙。他心想,要自己晚几年上大学,也遇上这种情况的话,可能还不如恩娃有耐心呢。唉,也真是苦了村里来的孩子了。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六月下旬,学校举行了毕业典礼,恩娃送了一批又一批同学。因为这时已不包分配,狗娃因工作没着落,仍住在学生宿舍里。一日三餐之余,恩娃不是去人才市场转悠,就是躲在宿舍里看书。也许是想暂时逃避压力,恩娃买了好几本书,不出去跑的时候,就一边看书,一边做读书笔记。去找杏儿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七月上旬,学生们都陆续回家度假去了,校园里空落落的。虽然学校没有催毕业生离校,但恩娃清楚这里已不再属于他了。心想,要早两年毕业的话还包分配工作呢,眼下只能怪自己不争气了,但现在怪也没有用,老飘在省城也不是办法。于是,恩娃给杏儿说了说,就收拾、托运东西,七月下旬上了回老家的列车。
因为落实不了工作单位,学校把恩娃的户口和档案转回了原籍。就是说,恩娃的非农户口落在县城,档案挂在了县里的人才市场,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不用说,恩娃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甚至后悔自己当初鬼使神差地选水利水电专业。往后怎么办,他茫然不知。这暂且放下不提。
话分两头说。也就在八月下旬,杏花饭店盖的几幢宿舍楼先后竣工交付了。小林私下打电话给狗娃透露说:听她爸讲,房子基本定下来了,按处级给一套一百一十平方米的,套型还不歪,只是楼层稍微高了一点;因为要房子的人多,人家资格都比较老。接过小林的电话,狗娃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打心底感激小林,小林告诉他时言语间的那份喜悦,狗娃也能真切感觉到,那可包含这一份期盼呢。几天后,杏花饭店黄总经理来省局给领导汇报了一下,正式通知狗娃去办手续。于是,狗娃退了单室套,拿到了新房子的钥匙。
狗娃拿新房子钥匙时,林科长又陪着狗娃去看房子,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讲。当然,房子都是简装好的,也没什么要搞的,林科长还是安排人把玻璃擦了擦,还照护狗娃搬家。搬家当天,小林也跑来了,忙前忙后的,狗娃顺便请这父女吃了顿饭。饭中闲聊时,林科长悄悄告诉狗娃,说他家小林特喜欢狗娃,不知道有没有缘无分。一听这话,狗娃心里顿感亏欠,但只笑了笑,当场没有说什么。林科长嘱咐狗娃,以后多关照关照小林,狗娃自然也答应了。当然,高兴之余,狗娃赶紧给远在古平的女朋友写了封信。
秀儿接信打开一看,哟,大好事嘛,可开心了,一回家就一古脑儿告诉了父母。吃过饭,秀儿收拾锅碗去了,王家父母就聊起这事。“老婆子。”“我还没老呢,就老婆子、老婆子的。”“你前阵子还怪人家放弃承包奖呢,现在人家可分到一套大房子,比咱这还大呢,哈哈。”“两码事。”“咋呢?”
“房子是应该分的,承包奖也应该拿。”“那不见得,还能好事都让你占了?!啊,又拿奖金,又提职,又得大房子?做梦吧,你就。”听王家父亲这样讲,王家母亲一时没答话。“当务之急,我看这房子倒紧要。”
“人家不是说了嘛,替他妹妹考虑的。”“你也真是的。那他妹妹还能住一辈子?”“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是我说的,回到局里有前途,不然,要还在那个饭店,想分大房子,连门儿都没有。”“也是。”
“不过,现在得处处小心才是,嫉妒呀、暗地里拆台呀,这些都可能会有。”“秀儿,听见了吗?”王母亲对女儿道。“什么?”秀儿从厨房过来问。“把你爸说的话,写信告诉那谁。”“嗯。”
“哎,她爸,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秀儿也不小了,这婚事是该考虑了。”“你同意了?”秀儿笑着问妈妈道。“不同意还能怎么着?”“嘿嘿。”“是呀,该考虑了。不然,夜长梦多。”
“先看看房子去。”秀儿母亲说。“看不看就那么回事。”“那当然得看了。”“哦,要看,你和秀儿去吧。明天去买票,礼拜五你们就去。”“让秀儿先去封信吧,下个礼拜再去。”“哎呀,写什么信呢,就直接去吧。”“那行,你明天去买票。”“嗯。”秀儿回到房间,备完课后躺在床上,心里很甜蜜,不觉一阵羞红涌上了脸庞,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礼拜五下午,秀儿调了一下课,便和母亲踏上火车到省城去了。一路上,中秋的气氛温暖着他们的心情,母女俩不时合计着婚礼前的准备。
到了省城,一出火车站,秀儿就感觉到了省城的变化,车站广场整洁多了,街道也宽了,树也长粗了。秀儿引着母亲,打了个车,按狗娃在信里所说的地址,找到了杏花小区。正值炒菜做饭的时辰,小区院子里的人并不多。
杏花小区是个比较大的小区,生活环境已比较成熟,里面有好几个小店,原来还有个比较大的运动场,小区外不远就有菜场。因为职工住房比较紧张,杏花饭店就在原来的运动场上新盖了四幢小高层住宅,狗娃新分的房子就在这里。
来开门的是杏儿,家里就一个人。因为秀儿的照片就在狗娃的床头柜上,所以杏儿一见秀儿很快就认出来了。杏儿热情地让座,倒了两杯喝的。秀儿问道:“你哥还没回来?”杏儿答道:“嘿嘿,我哥下午就走了,去古平了。”“真的?”“嗯。”“哦。那跑两叉了。嘿嘿,没事,我就和妈来看看。”“你们先坐一会,我去买点菜。”杏儿说。“等一下,我跟你去。”秀儿说。“嗯。”这准姑嫂俩边说边走,就去了小区的农贸市场。
话分两头说。且说礼拜五傍晚,狗娃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赶到古平的时候,已经晚上八、九点钟了,等见到王家父亲才得知秀儿和她母亲去省城了。王家父亲给狗娃做得吃了吃,当晚狗娃就睡在了秀儿弟弟房间。
第二天上午,闲着没事,王家父亲便和狗娃闲聊了聊。“听说你又回到旅游局啦?”“嗯。”“调回去的?”“嗯。”“看起来,你们局领导还不错。”“局长是个老大学生,书记是部队转业的。”“哦。人这一生,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父母、老师和上司,碰到一个好上司也是你的福气。”
“啊,回到省局才听说,当时想进工会的有十个让呢,都是省局下属企业的工会主席。”“上级机关嘛,都想进。”“听说还有一个什么人,全总都打招呼了,可局里经过考察,说那人不行,书记就没让进来。”“哦,看样子你们书记挺正派的。”“嘿嘿,好事就鬼使神差落到我头上了,压根儿就没想过。”“哈哈。”“真的。”“是遇到了好领导。”王家父亲继续说:“不过,这次回省局,和上次不同,要和善待人、谨慎做事。就是拉车,也得抬头看路。”“嗯。”
“许多要你自己体会。遇事不要急,多想几个为什么。”“嗯。”“哈哈,其实,这方面我也不大懂,就是岁数大了,见的多一些。”“嘿嘿。”“我和你伯母对你还是挺欣赏的,年轻人嘛,是要有闯劲。”“嗯。”“我是说,该考虑你们的事了,都不小了。”
狗娃晓得王家父母不大赞成他和秀儿的交往,可没想到王家父亲却主动提起了这事。高兴之余,狗娃赶紧答话道:“我本来也想提这个事的。伯父,我想把结婚证领了。”“哈哈,和秀儿商量好了?”“还没有呢,我这次来,就想商量这事的。”“哦,你们先商量好。然后嘛,再给你伯母说说。”
“嗯,他们今天下午能回来吧?”“可能吧。”“如果这次见不着,下礼拜我再来。”“行啊。”“嘿嘿,我现在工作也不忙。”“啊,工会咯,可忙可不忙。”“啊,就是。”就这样,两闲聊了聊。
中午,王家父亲张罗了几个菜,又拿来一瓶老酒,狗娃陪未来的老丈人喝了两杯,趁着酒兴,两人说了许多话。是呀,因为工作和房子都合了王家的意,狗娃觉得像一家人一样,没了之前的距离感。吃过饭,狗娃便去秀儿弟弟房间午睡了,就等着那母女俩从并州回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