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狗娃升职以后,这旅游系统上下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来不怎么说话的同事开始主动给狗娃打招呼了,就连下属单位的领导也对狗娃客气了许多。
狗娃没想到的是,春节一过,杏花饭店的黄总经理就安排饭店劳资的,通过人才市场,以签订劳动合同的方式,把杏儿招到了杏花饭店餐饮部干收银员。就这样,杏儿终于离开了那家汽配公司。高兴之余,凑了个周末,买了卤菜,又炒了两个菜,买了酒和饮料,庆贺了一番。兄妹俩边吃边叙,说了许多话儿。这也是母亲过世后,兄妹俩第一次这么推心置腹地长谈,两人叙了过去,说了眼下,也谈到了未来,更聊到了远在兴州打工的弟弟,因为这个春节二狗没有来并州。
很自然,黄总给杏儿安排了工作,狗娃也着实心存感激,专程去了一趟杏花饭店,当面感谢了黄总经理,也去看望了饭店的陈书记。听陈书记说,饭店这次把杏儿招进来,都是让餐饮部的出纳小林跑的腿。于是,从陈书记那里出来,狗娃又去客房部和餐饮部看了看曾经的同事,特地跑到小林办公室。
“林新茹,谢谢你。”“哎吆,梁经理来了?不,现在该叫处长啦。”“哎呀,都一样。我来看看你,也谢谢你。”“不谢。我是按领导的安排,跑跑腿而已。”“哎,还是要谢谢你的。”“嘿嘿,怎么谢?”“嘿嘿,等哪天有空了,我让杏儿约你。”“哦,杏儿约我呀。”“哈哈,我约你,杏儿转告。”“哦,行,你领导忙嘛。”“哈哈,也不是,那个……”“哎呀,甭解释了,领导,累不累呀。”“啊,好好。”“那我先走了哦。”“嗯,我送送你。”“行。”就这样,小林默默地一直把狗娃送到杏花饭店门口,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来后,狗娃问起妹妹这事,杏儿才笑着告诉狗娃说:“嘿嘿,小林春节的时候来找我的,当时你去了古平,小林说先不要告诉你。”“为什么?”“我哪里知道呢,是不是恐怕办不成呢。”“哥,小林人不歪。”“嗯,是不歪。”“你见了?”“嗯,我约她吃顿饭。”“那是你的事,我才不管呢。”“没定时间。到时候,让你转告她。”“嘿嘿,人家答应了?”“这有什么不答应的。”“哥,你就是太简单。”“哦。”“嘿嘿。”兄妹俩说了说,便各自休息了。
这天,是个星期六,兄妹俩在林家附近的一个饭馆,请小林吃饭。这是家南方人新开的自助餐馆。自助餐,是才兴起来的一种餐饮形式,很受年轻人的青睐。来餐馆吃饭的人挺多,很热闹。狗娃、杏儿和小林三人第一次在一块儿吃饭,都很客气、热情,谈得挺愉快。
过了元宵节,省局工会要召开一年一度的系统大会了,会务文件春节前就准备得差不多了,狗娃他们正忙准备先进集体的奖状和会场什么的。可就在这时,省总来通知说,要工会主席去郊区参加几天研讨会。于是,召开系统大会的任务便落在了狗娃这个上任不久的副主席身上。会场选在下属一家有大会议室的单位。局工会的同事和那个单位的工会干部也挺配合,前一天下午就把会场都布置好了。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大厅里排满了折叠椅,会标也挂好了,主席台上摆了席卡,音响也调试妥当了,甚至连会议一结束就撤走折叠椅办舞会的准备工作都安排好了。
会议定在下午两点钟举行。当天上午,狗娃跑到书记办公室汇报说:“刘书记,会场都安排好了。”“啊,好。”“你上午还出去?”“怎么呢?”“你不出去的话,我想用一下你的车,把表彰用镜框送到会场去,先摆一摆好。”“啊,会场的事让他们去搞去。下午你跟我一块儿坐车走,顺便把镜框带过去,不就行了。”“怕来不及,还得排顺序呢。”
“没事,那能排几分钟?”“哦,那行,中午我就把镜框放到后备箱,下午跟你车子走。”“行,就这么说。”下午一点四十五,狗娃跟着书记直接到了会场。大家一起上,没几分钟就摆好了镜框,颁奖仪式有条不紊,会议开得很顺利。
会议一结束,大厅里的一百多张折叠椅,很快就有序撤走了,舞曲也按预定时间响了起来。但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跳舞,参加会议的都坐在大厅边上,不好意思出场,舞池里空荡荡。见此情景,局办公室主任赶紧跑过来悄悄对狗娃说:“小梁,不能冷场,赶紧让大家跳起来。书记都有点不高兴了。”狗娃急得团团转,拉这个、请那个的,半天了场子热不起来。原来局工会的同事和几个单位的工会骨干都溜到楼下办公室打牌去了。弄得狗娃措手不及,十分难堪。
刘书记见狗娃张罗了半天,偌大的舞场,就稀稀拉拉的几对在跳,大多数人坐在大厅边儿上不出场。刘书记摇了摇头,说“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也许是领导走了的缘故,也许是大家逐渐进入了状态,半个小时后才在音乐声中活跃起来了,舞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大家才意犹未尽地散了。
虽然如此,但狗娃再也没有想到,他的第一场大型活动就给刘书记留下了这么一个不好的印象。好在,刘书记心中有数,没有批评狗娃。可这个阴影一直在狗娃心里持续了许久。后来狗娃才明白过来:舞会一开始那几个工会骨干就开溜,实际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是故意晾他的。不是吗?这么年轻就当了副处长,人家心里不是滋味。也由此狗娃再次感觉到:不论在哪儿,也不管干什么,没一帮铁哥儿们帮衬,是万万不行的。
实际上,升了副处级不仅仅是福,而更重要的还在后头。升职只是提供了一个新的平台,不经一番历练,则是难以站稳脚跟的。职场上僧多粥少,竞争激烈,或明或暗,勾心斗角在所难免。或来自属下的上攻,或来自同僚的挤兑,或来自上司的打压。就像一片在激流中漂泊的小舟,不进则退,而且随时会出现倾覆之险。不乘势而上,就要么止步不前,要么跌下来。一旦真的跌下来,那将会一无是处,甚至还不如当初从未上去过呢。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时间也快,到这时杏儿的未婚夫恩娃已是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了,正在搞毕业设计。也就是说,恩娃再有几个月就要大学毕业了。这个时候,大学生已经不包分配了,工作得自己到人才市场去找。学校组织了这届毕业生的第一次招聘见面会,恩娃兴冲冲地跑去了,可转了几圈,心里凉了一大截。
说起恩娃的专业,得从恩娃当年报考大学时说起。四年前,恩娃填报志愿的时候,还是很慎重,他从能源、环境和经济发展几个方面综合考虑,最后填报了水利水电专业。
这个专业的确很重要。因为随着煤和石油资源的日渐枯竭,未来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必然要寻找新的替代能源,而水能、风能、太阳能正是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新型能源,且没什么污染,应该是首选的清洁能源。再者,水是万物之源,更是工农业生产和人们生活所赖以生存、发展的根本;科学用之即为利,反之则为害。于是,恩娃就选择了水利水电专业。可经过四年补习、五次高考,恩娃进了大学之后,学习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他已经不自觉的产生了厌学的情绪。
更令他大伤脑筋的则是英语课,尤其是听力和口语,根本跟不上。恩娃第一个学期英语就挂了红灯,第二个学期好不容易及格了。他也想好好把英语搞上去,可不知怎么回事,下了很大功夫,英语就是不见大的起色。就是说,学业成绩一般般。这个事,他没敢告诉家人和未婚妻。恩娃一直认为他英语不好是来自农村、基础差的缘故,可后来才明白,还是因为方法不对头,但为时已晚。当然,语言的学习不仅是方法,还有一个时间段的问题,从小学比大了学容易,不是吗?而乡下孩子则缺乏这个条件。
在人们眼下的印象中,除了义务教育,不论上什么学都是自费,乡下或较困难的城里家庭供孩子上大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更头疼的是,从孩子上大学那天起,不论是家长还是孩子,就开始为将来毕业找工作犯愁了。百分之六、七十的高考录取率,让大多数高中生圆了大学梦;但与此同时,却出现了技术工人短缺和大学生找工作难同时并存的局面,甚至大学生为找工作而不得不再去读技校。其实,社会化大生产,只需要少部分人搞学术或科研,更多大量需要的则是技术工人,不是吗?比例失调,必然带来家长教育投入和学生人力资源某种程度的浪费。
恩娃学的是水利水电专业。这个专业的毕业生,要么到水利行政管理部门工作,要么到水利设计院、水利科研所工作,或者是到水利设备制造、水电工程施工单位去工作。而但北方缺水,适合水利水电专业毕业生的单位少之又少。因为专业局限,几乎没什么单位向恩娃招手,不是专业不对口,人家不要;就是他想去的单位,人家压根儿就没来招聘。就这样,恩娃第一次应聘会扫兴而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