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灵皇帝中光和四年六月,庚辰,雨雹如鸡子...光和五年二月,大疫。三月,司徒陈耽免。夏,四月,旱...光和六年夏,大旱。秋,金城河水溢出二十馀里,五原山岸崩...
光和末,圣王奔伏河北,持宝刃,快意江湖...二月乙戌,北方蚩尤星起,有气如旗。王携黄巾诸雄,卷袭冀州..."——蔡邕《汉末史;圣王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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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灼烧的疼痛将王猛从昏迷中唤醒,睁开眼,还没搞清楚状况,王猛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漆黑夜色里,吞吐翻卷着的堆堆火焰几乎要照亮整个夜空。天上是不见边际的翻卷黑云,金蛇狂雷不时轰轰而过。
四下里,无数披着古怪披甲的武士拿着长短兵器抵挡着黑衣人的进攻,嘶吼砍杀中有马和不知什么野兽的嘶吼声远远传来。
迸射的鲜血和刀光戟影四下挥洒,倒下的武士和飞舞的残肢冲击着视野。
杀戮的场面有若地狱。
一片血于火!
...
摸摸脑门,没有虫子。捏了一下身边的一具尸体和一件头顶上充满金属质感的巨大物件,捏捏自己的伤口...
'嘶——';,好痛!
王猛心里一喜,自己还活着!随即一惊,这他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
王猛看着周围,越看越惊。
记得晕过去之前自己逃到滨海大道边上突然摔倒了,接着被一只古怪的虫子咬了一口...怎么就一睁眼就到了这什么鬼地方!
满地躺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死尸,有的尸体豁开的地方还在冒着热气!作为一名狂热的冷兵器发烧友和经过地下组织训练过的王猛,只一眼,王猛就知道那些散落在四周的武器虽然粗糙,但却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也证明这绝对不是在拍电影或者搞什么化妆晚会...
冷冷的夜里,王猛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才发觉这里的温度竟然冷的要命...这里显然已不是自己那个世界了,难道...
再看向土台下疯狂的杀戮时,王猛寒毛都立起来了,这里不是地球?
王猛闭上眼睛,狠狠咬了下嘴唇。
再睁开眼,还是地狱般的景象。
妈的,难道被虫子咬了一口出现幻觉了?可自己从来都不吃什么迷幻药啊,难道是中了那虫子的毒?好像也不对...
在黑暗里趴着,强忍着跳起来去下面大声喝问的冲动,王猛死死地攥着身下的冰冷的泥土,眼珠子瞪得通红。
...不对,一定是那里出问题了,这不是自己原来那个地方了...
...妈的,肯定是那个该死的虫子...
王猛强迫着自己接受眼前的现实,疲乏的身体好像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他只想活下去。
慢慢地移动着身体,发现的现象愈加不可思议:衣服像是被烟熏过一样黑黑的,皮肤好像也有点发黑...腰带上蛇刃匕首的皮鞘也仿佛是被烧焦了一样,黑乎乎包裹着蛇形的刀身,看起来像是一把在地下发霉了好几年的老树根...仅剩的一只鞋子也是惨得跟鬼王一样...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王猛干脆也不多想了,看见脚边还扔着一截半米来长的断矛,似乎还颇为锋利,王猛伏下身子摸了过来,然后偷偷地伏前贴着一个粗壮的金属柱观察起四周来,他必须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害怕少了一点,惊讶却是越来越多。
自己所处的是一座怪模怪样的土台,一个三腿巨鼎摸样的怪东西正好在自己头顶,巨鼎底部和柱子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所在的位置正是土台中心。
金属古鼎周围摆满了死尸、断刃和古怪的各式冷兵器,地下流淌凝固的东西一看就是浓厚的血浆。
土台下面,刀枪豁戮、肢体被砍的声音夹杂着怒吼直冲耳际,金属武器碰撞的巨大声响震得脑子一阵阵生疼。
大批的黑衣人正在狂攻着由无数披着乱七八糟战甲的古装武士把守的土台。那些披甲战士还好说,而那些紧身黑衣人的身法动作却比'战堂';的那些老手犀利快捷了不知多少倍,他们摧毁生命的速度让王猛的心一下子凉到了灵魂深处...
王猛脑子有点混乱,这里是古代了?这些古装人也太厉害了吧,难道这狗屁倒灶的地方不是地球了?...
出去问问?多半会给他们砍死。
或许,老天能保佑他们互相拼个精光?至不济,也给自己一个逃跑的机会吧...
王猛一边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一边心下惴惴地观察着。很快,台子四周更加诡异的情形吸引了王猛的注意,把脑袋贴着黏糊腥臭的地面,王猛斜向上瞧着。
台子四周布置有四根粗壮高大的黄色柱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巨树做的,有一人环抱那么粗,笔直的直插而上,顶端好似直接插在了漆黑的云层里,给人一种无穷无尽沟通天地的怪异感觉。透过火光,能隐约看见柱体上刻满了符箓和古怪符号,在这黑夜里反射着火光,古拙的线条偏偏好像有点活动,越看越像有蛇在上面游动,让王猛看得直冒冷气...
王猛往旗柱上面瞅,盯了半天才发现那柱子上竟然还各飘着一面大旗。那幡旗是黑色的,在高空中翻卷着,在夜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不过只是盯了几眼,王猛就不敢看那旗子了,那东西明显不是在随风飘摆,而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地诡异翻卷着!
大旗翻卷的动作好像一只黑色巨手在拿捏着各种动作,和空中的滚滚云层交相呼应,散发着一种令人难受的气息。王猛越看越觉得上面鬼气森森,看得久了那黑色的旗子竟然显出诡异的血色来,隐隐传来凄厉的鬼嚎声...
旗柱下面打坐着几位身影模糊、披头散发巫师摸样的人,或是手持拂尘、或是手持铜铃、长剑,还有一些看不明白的物件,不时挥舞几下,嘴里咿咿呀呀地...
这里的场景活脱脱就是传说中的某种邪恶仪式!
"靠..."王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把脑袋搁在地上!
他奶奶的,这都什么鬼玩意!
自己就不应该跑,和那帮杂拼个碎鱼死网破起码也能死在地球上啊...
...
或许这一切都是梦,只不过自己还没有醒来...
一股冰冷粘稠的血腥味直往鼻孔里钻,王猛知道身下的地面恐怕也是沾满了血迹的,他忍耐着,他现在只想眯一会,一切都是梦...
闭上眼睛还没有一分钟,王猛愤怒了。
脑袋下面垫着的一个东西隔得他生疼。
妈的,想睡一会儿都不行?!
不就是死吗,老子早就够本了...手背上青筋暴起,王猛一把狠狠地抓住了那个让自己不能休息片刻的东西。
说实话,要不是看了一眼手里攥着的东西,王猛脑子一晕说不定真就跳出去了。在巴登街嚣张的岁月,给了他暴躁的脾气,真要是没了选择,他骨子里的亡命本质会在一瞬间表露无遗。
王猛呼吸沉重了,但手里捏着的那个东西,让他的眼神渐渐凝固。
那是一根粗壮的手指。
手指弯曲,布满褶子和粗糙的裂口,指肚处的厚实老茧证明这根手指曾经是多么的有力量,上面还有几抹干涸的血迹。
即使在光线忽明忽暗,指甲里黑黑的污垢、黑红的肉芽筋条,还有半截刺得眼痛的惨白骨茬...
王猛的眼角抽搐了两下,目光前移,地上有更多属于人体上的零件...借着远处的一点火光,王猛甚至还看见了一些红白相间的流体物质,那是从一个被开了瓢的脑袋上流出来的。
满腔的怒火不知去了那里,王猛觉着胃里好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
"该死的虫子..."
冷风中充满了血腥味,凉意刺骨,让王猛被怒意激得发胀的脑袋渐渐清醒。
王猛把那节手指悄悄地扔到了身子后面的黑暗里。
恐怖诡异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恶臭、满地黑红白色的尸首,还有无数的武士在疯狂地砍杀着,不断地有人在战斗中被砍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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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甲战士的防线仿佛是风雨中摇摆的浮萍,在黑衣人势如潮水的进攻面前随时有可能崩塌,尽管披甲战士的数量占着绝对优势,但却抵挡得非常辛苦。
黑衣人杀奔的方向正是土台!几个方向上的攻势非常凌厉,尤其是在最前面的几人更是凶狠异常,身影滚过之处就只剩一地残肢和碎肉,给披甲战士造成巨大的伤亡。
这还不是什么,让王猛觉得恐怖的是,排着密集阵型的披甲战士根本无视死亡,他们几乎是以赶赴盛宴的姿势扑向冲过来的黑衣人,用肢体和武器抵挡着那些舞动着一圈圈武器锋芒、身法诡异的黑衣人。一旦有黑衣武者横空跃起想从披甲战士头顶硬闯,就会有几名披甲战士中的高手拼命拦截,更有一些冷箭不管不顾地射出,连黑衣人和他们的同袍一起射落!而这,似乎是他们唯一能够杀伤黑衣人的方式...
王猛双眼
就在这时,天空中雷声大作,大地都像是被震得摇晃起来。
交战双方似乎有个停顿,王猛本能往鼎下面缩了缩。
土台旁边的四面黑色幡旗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扯紧了,紧绷绷地斜向土台中心,因剧烈震动,旗面发出厉鬼般的音爆声,旗下四位巫者也着了魔般狂叫扭动起来。
王猛左右瞧着,今天太多的怪异让他对此刻的异象也没了多少惊讶。
天空中浓厚的乌云盘旋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状云层,夹裹着惊雷闪电,无上的天威压迫而来!
突然间,白昼般光芒闪过,眼前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色彩。
之后的一声声惊雷,仿佛是在耳边处炸裂,震得他两眼发黑几乎晕了过去。
片刻后,等王猛头晕晕地再抬头四顾时,那奇异的天象已经过去了。土台上的很多东西都像是被烤过一番,焦黑焦黑的冒着烟气,巨鼎像是被加热过了一样,有点灼人。
靠,难道被雷击了!王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好像更黑了...
外面的披甲军不知为何又欢呼起来,还有一个家伙竟然跑上土台看了一眼,王猛赶紧闭上眼睛装死,好在那人旋即又奔了下去。
天地神威莫测,乍来骤去,一切似乎又沉闷了下来。厚卷重重的黑云仿佛回巢的巨兽缓缓离去,旗杆上的巨幡也恢复了平静,贴在旗杆上不动了。
只有杀戮还在继续。
黑衣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攻势骤然加剧,狂攻砍杀。
黑衣人和披甲军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处,血液大面积地撒泼开来,交锋最靠前的披甲武士和黑衣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倒下去一茬。在震天的呐喊声中,双方武器的狠狠地向对面那张同样疯狂的脸,把最后一丝灿烂挥洒在夜空中。
所有人的动作在王猛眼前刹那间变慢,矛枪割破铠甲,长刀豁开了皮肉,切断骨头。黑衣人和披甲武士抓着插入对方身体的武器倒下...所有视线被横飞的血肉所遮断,王猛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
没谁在乎性命,所有的人都在不顾伤亡地争夺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就在这时,号角声响起。
"呜呜――呜呜――呜呜!"
地面震动越来越响,密集的轰轰声证明那不是打雷。
地平面上出现了一群黑黢黢的模糊身影和点点绿光,不到片刻,一群高大威猛的身影恶鬼一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王猛的眼睛瞪圆了。
大队的骑兵!
地面的震动,那种由远及近的轰隆声和压迫感,仿佛直接击在心间,迫得人只想吐血。
披甲军士气大盛,而黑衣武者的阵势首次慌乱起来。
铁蹄踏碎了夜的雾霭。
王猛摸过旁边一支断矛,牙关咬紧,眼中闪过一抹血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