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还是强行忍住了,又对李兴道:“你以后一定要听你大哥的话,绝不要受奸人挑拨坏了兄弟的情分。”
李兴哭道:“孩儿一定全心全意的帮助大哥,母亲大人就放心好了。”
段宁闻言一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慈爱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
她又对李顺道:“兴儿我就交给你了,他生来可怜,若是将来他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你就好好地告诫他,但是不要做出骨肉相残之事来。”
李顺跪倒道:“母亲大人的恩义孩儿终生不忘,我一定会好好待弟弟妹妹,让他们一生都快快乐乐的。”
段宁点头道:“如此最好。”
随后她让宁馨将三个孩子带走,才对墨雁叹息道:“你的观察是对的,顺儿确实是英明之主,兴儿纵然不傻也不及他多矣。”
“还望你以后能多多教导兴儿,可别让他为人撺掇干出什么坏了兄弟情分的事才好。”
墨雁点头答应,段宁这才命人将外面的辅臣都叫了进来,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们。
荀攸、杜畿二人对段宁的这个决定异常震惊,他们俩心知段宁也是一代雄主,临危之际必然有自己的一番安排,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段宁竟然会做的如此决绝。
在荀攸看来,在李归去世之后,明人内部必然动荡不已,一统天下的可能性实际上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既然如此,荀攸认为自己应该做的就是辅佐幼主好好维护秦、凉二州来之不易的繁荣安定局面,消灭那些心怀不轨想要趁机作乱的人。
当中原有明主出现以后,自己再奉送幼主入朝,若窦融故事。
这样一来上可以迅速的安定天下使得天下黎庶少受些战乱之苦,下可以保全李归的血脉以报李归的知遇之恩。
至于段宁,荀攸有足够信心说服她接受自己等人的安排。
一来荀攸认为自己的想法应该和李归的想法是一致的,这从李归对辅政之人的安排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所以自己占据着道义的制高点。
二来段宁这个人并不擅长政治斗争,更关键的是她明知道自己的不足还不怎么愿意学习这些,所以李归一死,她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足够的意志去继承李归的大业。
而且之前在大殿上荀攸私下和杜畿两人交流了一下,杜畿也是这个观点,这就更是加强了荀攸的决心。
段煨正是看清楚了这样的情形才选择远避凉州,以免在段宁面前为难。
而段宁的突发意外更是让荀攸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因为对小李顺荀攸就更有把握了,实现自己的想法更是坚定不移。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段宁竟然能来了这么一招绝的。
墨雁是什么人?在荀攸看来那就是一个墨家多年精心培养的政治打手,就是专门用来迷惑主上为墨家揽权铺路的人。
而墨雁本人也确实没有辜负墨家的希望,同时她自己也是权力欲望极强的一个人,仅仅作为李顺等人的老师就已经可以和朝廷的重臣们分庭抗礼。
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掌权荀攸没有丝毫把握能让她按着自己等人的想法走。
因为墨家是绝对不会向中原的儒家政权妥协的,而以他们的实力定然可以借机整合明人内部,进取天下或许还欠些火候,但是割据自保绝无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国家的重新统一就遥遥无期了,两家在基本思想上就是生死相对的政权如何能够和平共处?战火只怕要连绵百年不绝。
只是这天下苍生何辜,要受这长期战乱之苦?
但是还没等他们俩想好如何应对,李翔率先向墨雁行了君臣大礼,随后白文也跟着向墨雁行了大礼。
这两个小人,荀攸心里恨不得将他们俩千刀万剐。
他不相信李归的本意这两个一天到晚在揣摩上意的家伙会看不出来,但是为了自己等人的权势,他们却立刻背离了李归的理想而甘愿做这个女人的马前卒,真是让人不齿。
但是不齿归不齿,荀攸知道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
李翔掌握情报系统多年,白文身后更是有无数小吏出身的同党支持,两人在朝里势力雄浑。
这样的两个实权人物再加上墨家在关中、汉中的巨大实力,三者合力就算是毕舒在此也不能正面与之相抗衡,何况一贯孤高不党的荀攸、杜畿两人?
而且段宁做出的决定,只怕毕舒也未必会反对。
大势已定,荀攸和杜畿两人再是不甘不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默认了这个现实。
这君臣大礼一施,墨雁也就此算是正式嫁入了李家,成为了李归的新夫人,同时也即将成为明人政权新的掌舵者。
待到群臣离去,孩子们也终于安睡了,段宁和墨雁两人独自在房间里聊了很久。
她们之间到底聊了什么?就连守在门口的宁馨也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眼看着段宁一步步的走向黄泉之路,她的心中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凄冷。
突然,里面没有了声音,就在她彷徨不解的时候,只听得门吱吱几声被拉开了,段雁满脸都是泪痕的说道:“王后去了,准备丧事吧。”
宁馨闻言就如傻了一样,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扑进了屋内。
很快哭泣声就在宫内各处响起,到处都是凌乱的脚步。
而段雁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庭院中间的石桌旁坐下,仰首望去,只见天边的那一轮明月依然无知无觉的将光辉洒向这人间,几朵白云环绕其旁,分外凄美。
很快,接到信息的群臣就相继赶到,又很快的相继离去。
第三天,一切准备就绪,在群臣的簇拥下李顺向长安的所有人公布了父亲称王的消息,并在遥拜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之后宣布接任汉中郡公、秦州牧的职务。
而墨雁也改名段雁,在这个神圣的场合第一次正式以李归夫人、大明王后的身份在世人面前亮相,宣告了段宁时代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