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认墨雁为义妹并立她为新王后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宫中,很多人都非常吃惊,她们对这件事的关注甚至还超过了李归称王本身。
而身在漩涡中心的曹华得知消息后却如同未闻,只是依旧细心的照顾着自己的儿子李方。
她的侍女瑾儿心中不忿,说道:“即使夫人离去,也应该由小娘子接替才是,那墨雁是何出身,也能觊觎大位?”
“而且立后之事理应取决于王上,岂能由王后擅作主张主?这是僭越啊!”
曹华闻言一皱眉道:“不许乱说,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立即先行将你处死,以免牵连于我。”
瑾儿自小和她一起长大,也不是一个省油的主儿,听了她的话之后虽然不再言语但却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曹华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声对她解释道:“大王胸怀似海,岂会在乎什么明王的虚名而如此迫不及待?但他现在却不顾并州新定突然称王,必然是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而夫人现在这样做也是为了李家的长治久安,无可厚非。”
“她是绝对不会让我登上后位的,群臣也是一样,你也不想想郎君一旦身故,明人最大的危险是来自于谁?”
“其实夫人已经是难得的心软之人,若是换做我和她异地相处,早已派人来将我等尽皆处死以绝后患。”
“而那墨雁本名公孙雁,乃是当年白帝公孙述的嫡系后人,出身也是相当高贵的,并不在我之下。”
瑾儿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等人实际上已经是到鬼门关转了一圈,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立马老老实实的干活去了,再也不敢有半句言语。
只是虽然吓住了瑾儿,曹华的心中却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她独自一人望着天上的那一弯冷月,心里满是凄凉绝望
嫁到长安以来的这些日子,是曹华一生里最快乐的日子,再也不必看着丁夫人的脸色过日子,再也不用整天担心受怕会被夫人处罚,她本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夫君虽然陪自己比较少,但却对自己真的很温柔,更是让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疼爱。
只是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段宁或许会心软,但那公孙雁却是一个真正的狠角色,自己这次只怕是劫数难逃了。
曹华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在机缘巧合之下她知道了一个连段宁也不知道的秘密。
对于那个当年背叛自己的情郎,公孙雁是怎么对付他的?
她将他抓住之后,亲手用刀割了三天三夜,边割边医治,据说直到最后那个男的还没有咽气,还是公孙雁的师傅找来之后亲手结束了那个男的的性命才让他得以解脱。
这还是女人吗?这还是人吗?这样的人又会怎样对付自己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我曹华的未来究竟在哪儿呢?
至于蔡琰那里,却是从上到下真的十分平静,因为蔡琰知道自己什么也争不到,也决不能表现出争的样子。
不争的话,或许还能保得自己母子的平安,当年薄皇后与文皇帝的事,谁知道会不会重新上演一次呢?
眼见得身后之事已经有了着落,段宁的心思一了,顿时再也难以支持,在李顺继任秦州牧的当晚,她悄然离去了。
她死前不让任何子女靠近,陪着她走完人生之路的只有宁馨和段雁两人而已。
在她离去的第二天,从晋阳赶来的使者带来了李归得救的消息。
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使者,李顺、李兴的眼里全是泪水。
要是他们能早来一天,或许母亲就不会死,如果他们能早来一天。
但是谁也不能责怪这些使者,这一路上他们跑死了十几匹马,就连使者们自己也有三人累死在路上。
这是天意啊,知道内幕的人无不为之叹息,天意弄人莫过于此。
而最尴尬的人莫过于段雁了,李归奇迹般的没死,这让自己该如何自处?
但是尴尬归尴尬,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处理事务的决断。
她先是派人赶往凉州,将李归未死的消息告知段煨,以免他发生误判。
随后她又派人前往漠南、南阳,将这里面的内幕告知梁习、张辽和贾诩等边疆重臣,以免他们发生误判。
随后她将段宁的尸体先行移到冰窟里保存,好等李归做出最终决定。
最后她下令将段远带回长安继续软禁,完成了段宁未了的心愿。
将这些必须尽快处理的事处理完之后,她能做的事就只有静静等待啦。
与公,李归是她的主君;与私,李归是她的夫君,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身份让她在李归面前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
而直到李归还活着的消息,曹华不禁大喜过望。
夫君既然没事,那这公孙雁就不敢胡来,自己母子的安全终于有保障了。
荀攸等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李归既然没事,那大明的一切自然就还是按照它本应有的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了。
段宁临死前的这个安排意味着可怕的血雨腥风,就算是荀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顺利的活过这场劫难。
只是对于李归和他的孩子们来说,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使得生活是完全不同了,因为那个一直在默默关爱着他们的人死了。
为了照顾李归的病情,段雁在五天后才派使者前往晋阳告知李归段宁去世的消息。
而使者到达晋阳的时候正是李归刚刚服下所谓的神药的第二天,为了安全起见毕舒将他们挡了下来,直到他确定李归已经可以承受这个打击才带着他们面见了李归。
出乎毕舒的预料,听到消息的李归异乎寻常的平静,这让毕舒十分担心。
他十分了解李归和段宁之间的深厚感情,要是李归能放声大哭一场或许还会好些,胜过就这样憋着。
果然,当晚李归不顾群臣的阻拦执意拖着病体踏上了回长安的归途,只是这次,不再有那样一个人在那里为他默默地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