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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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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下车。”两个公安的同志率先冲了出去。这边朱读打开了自己的车灯,几个贩假的人搬着假烟假酒愣在那里,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让公安干警押上了车。送假货的面包车也被押着开到了市场办的大院里。

案值并不大,不够移交的数目,公安的两位同志很客气,问,还需要不需要他们的协助,甘凤麟说先请二位休息休息。

两个人知道这里暂时没自己什么事了,很有礼貌地告辞。甘凤麟说什么也要请二位吃宵夜,两个人坚决不去,说是大半夜的,还是回家睡一觉吧。大家都是工作,没必要请客,要是愿意在一起说说话,改天他们请甘凤麟。说得甘凤麟心里热乎乎的,感激地说:“二位所长,太谢谢你们了。本来这事,您派两个协勤来,我们就挺高兴了,要是来个正式干警就很满足了,您看,您二位亲自过来了,协助我们查获了这么大的案子,就这么回去……”

“没什么,别想这么多,团结协作嘛。”二位和甘凤麟在一起呆了一晚上,知道甘凤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笑着说,“以后还要常打交道,不在这一时。我们说不定还要你们帮忙呢。协勤可不敢轻易派出来,现在,他们这几个有点儿不听话,吃拿卡要的事有一些,我们正在整顿呢。要不然,让他们把我们的名声还给搞坏了呢。”

甘凤麟想起那几次和公安的合作,知道协勤真不是好惹的,不由点了点头,目送两位所长坐着自己的警车走远。

江水娟和彭泽军的案子好办。问清楚了,处理就是了。把他们笔录做好了,两个人签了字,就可以回家了。

临河这个司机也不费事,问什么说什么,说完了,不就是个罚款问题,也好办,反正现在身上没钱,要交罚款就要回去拿,“现在有车在这里,我回去拿钱,你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有我的车牌号,你们也能找得到我。”

司机说得挺平和,一点儿也不害怕。甘凤麟想了想,和大家一起开了个小会,又向于副主任请示了,于副主任此时已经坐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对这个案子,他还是重视的,刚好,他今天值班,就住在单位,也不睡觉了,就在办公室里等结果。

“刚三点多,不用惊动寇主任了。我看,就这么办吧,叫他回去拿钱交罚款,要不然还能怎么着。他又不愿意打电话叫别人来送钱,看来这也是个老油条了,就怕他回去以后就不来了,车也值不了几个钱,比罚款多一万多块钱吧,他要是不要了,咱们就有点儿棘手。不过,对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也只好这样了。要不然,他在你这里住上个十天八天的,放也不是,抓也不是,还怕他告你个非法拘禁,咱们又没有拘留权。”

临河人打了个出租,很快就没了踪影,再想见到他可就难了。一天不见两天不见,三天不见,市场办就有了难题。假货还好办,现在虽然不能销毁,至少可以放到单位的仓库里,一般还不会有人来偷假货。这辆车可就难办了,不能处理,又没地方放,开始可以存在停车场,可是时间长了,存不起呀,放在单位的院里吧,怕像上次一样丢了,放在车库吧,单位还没有那么多车库。最后,没办法,只好把稽查队的车放在了院里,把这辆临河的车放到了车库里。

江水娟的案子很快处理完了,彭泽军和江水娟二话不说,交了罚款,痛快的程度都让稽查队员们吃惊了。

临河的案子也要结啊,市场办开了个会,决定请公安配合,让甘凤麟跟着,去临河。

临河公安局非常配合,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可就是找不到那个司机。大家也没办法,住了一宿,第二天,还到临河公安局等消息,甘凤麟说:“第一次来临河,我去外面转转。”公安的两位同志也说是第一次来,大家都要去转转。

“转转就走吧。不会有结果了。”通宜公安的同志说。甘凤麟点点头,到临河的市场看了看,这里的假货也不少,就明出大卖地摆在柜台上,看来,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的。他们开车回通宜,叹息声从临河响到通宜。

“你是甘凤麟的老婆吗?”宋丽影轻易也不在家,这天刚吃过晚饭,电话就打了过来,看看来电显示,是外地的号码。“是我,你找凤麟啊,我喊他,他在洗手间。”

“不用了,我就找你。告诉你老公,我是临河的,我做的是假货生意,他查假货我没意见,这是他的工作,但是不能赶尽杀绝。有钱大家赚,他要工作业绩,这个我可以帮他,每年让他完成罚款任务之外,还可以给你们一笔钱,而且,我保证他不会出事。你告诉他,让他不要断了我的财路,要是断了我的财路,我就断了你的活路。”

如此嚣张,甘凤麟很气愤,也很担忧。他只想把工作做好,没想过要做英雄,更舍不得让妻子儿子因为他的工作冒风险。

“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被他们几句恐吓就吓倒了吧?我毕竟代表的是正义,能向他们低头吗?”甘凤麟对大哥和妹妹说。

西西已经在二叔家住了好几天,甘凤麒觉得,应该接女儿回家,怕直接说出来,西西不跟他走,特意请甘凤麟一家和陈桐到麒麟阁小聚。

“有些恶势力已经无所顾忌,如果再不用重典,只怕会纵容他们形成气候。”陈桐说,程书记也被恶势力暗算。

“这是你写的?”陈桐桌上新写的诗,《海棠》。程书记来她屋闲坐,顺手拿起来,“大隐于市委啊。”

“写着玩的。”陈桐不好意思,程书记笑,她很喜欢。

梦随花落心成空,

月下听琴小园中。

闲拾嫩蕊十分静,

独品菊花一壶清。

起起落落真何趣,

多多少少总关情。

偷学海棠得失境,

来年依旧笑春风。

“你的恬淡和刚强全从这首诗里透露出来。”上大学的时候,程书记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这些年,只忙于政务,文学,早就淡出了她的生活。

程书记越来越喜欢陈桐。陈桐的观念,悄悄地影响着她,她觉得,陈桐比她幸福。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做女人,是不是就应该像陈桐一样。

最初,程雪娥想把陈桐调到身边,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保镖。这些年,因为工作,程书记得罪了一些人,常言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程雪娥得罪的偏偏是小人多。

接触过以后,程雪娥对陈桐产生了兴趣,陈桐居然拒绝给她当秘书。陈桐的不卑不亢,让她觉得很意外。多年来,她已经没有见到这样的人,对权力和欲望没有感觉,不是故作不屑,是真正的冷漠。

这个三十岁的女人,皮肤娇好,面色红润,身材性感,一个典型的风华少妇。看不出来她有一点儿习武之人的粗陋,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平静而高贵。陈桐眼里透出的是一种善良,一种高远,一种恬淡,一种自信,一种达观,一种透彻,一种深刻,一种侠气,一种温柔,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一种宽容敦厚的性情。

陈桐的生活不富裕,但是她很满足,穿纯棉衣服,吃应季蔬菜。包容庸俗的老公,分担家庭的重担,所有这些,陈桐处之怡然。她说:幸福是一种感觉,不在于你的境遇是好是坏。快乐是一种修养,不在于你的生活是穷是富。对眼前的快乐能感觉,对今后的生活不失望,人就是幸福的。

从陈桐这里,程书记看到,什么叫放下。她想,也许,做个幸福女人,就要像陈桐一样,珍惜拥有。

为了能让陈桐襄助自己,程雪娥把自己要做个好官的理想透彻地给她讲了几次,做官不为名不为利,为的是多做几件好事。保护自己,不是贪生怕死,是为了更好更多的做事。终于打动了陈桐。

自从陈桐当了秘书,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上下级的分别,只有朋友一样的平等。程雪娥开始也不习惯,但是,她心里明白,中国古代有一种人,叫“士”,这种人,要尊重他的人格。

晚上不忙,程书记和陈桐谈诗。陈桐说,自己不懂格律。

程书记笑了:“那咱们就别附庸风雅了。”两个人谈起家庭。

两个人天天在一起,无话不谈,程书记最不愿意谈的就是家庭,她从口袋里掏出烟,征求陈桐的意见。

一个女人,靠烟来麻醉自己,她的压力已经很大。陈桐同情她的伯乐。陈桐咳了一下,程书记起身把窗户打开,她知道陈桐讨厌烟味。

“有的家庭,两个人越走越远,直到有一方找到了别的慰藉,这个,我觉得不应该怪罪某一方,如果拒绝爱人的关心,也许是因为得到的关心太少,也许是因为得到的关心成了负担。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对释放人心中的压力有好处。关键是,人们怎么样去维护好这个家庭,恐怕大多数人没有这个技巧。”陈桐斟酌着,怕话说重了。

“比如我,哈哈。”程雪娥把烟摁在烟灰缸里,大半截没有抽完也不去管它,“宁可浪费烟,不能浪费生命啊。”

“陈桐,跟你说心里话是一种享受。这么多年,我养成了不说心里话的习惯。对你倾诉,我轻松。你就像是一个老禅师,我把心里堵着的东西掏给你,你从不搬弄是非,我就不烦恼了。”

“我来吧。”陈桐去接程书记的杯子。

程雪娥按陈桐坐下:“自己的事,自己做,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我为什么不能?”顺手帮陈桐也倒了杯水。见陈桐很感动地站起来。

前些天,有人好奇地问陈桐:“书记的内衣,你也帮她洗吗?”

陈桐生气地说:“我是贴身秘书,不是生活秘书,这些事我不管。”

其实,有些事,不是有没有能力去做,是自尊心让不让你去做。

“有时候,我的确是顾及不到家里人的感受,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家里,只想好好地休息,希望他们都能体谅我关心我,常常没有力量再去关心他们。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烦恼事。各方面的人际关系,其实,我比别人也不傻,我当然知道怎么做会八面逢源,但是我就是不那样做,因为,那样做了会觉得对不起良心。也正是因为我总是考虑着那个良心,我的路就要比别人多上许多磕碰。到了我这个岁数,大家都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是对自己有利的,至于最后怎么去付诸行动,全在于自己的选择,不存在想不到的问题。”程书记三句话离不开工作。

“是啊,到了您这个岁数,到了这个职位,还有什么是没有经历过没有听说过没有看到过的呢?的确只是选择的问题。”陈桐很认同这句话。

“就说这次吧,北环那块地,一百亩,让张副书记的侄子开发,和让另一公司开发,相差五百万,你说,我是给张副书记面子还是不给?给了面子,我当然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好处,不给面子,我当然也知道有什么样的好处。如果这件事情交给你,我知道你会怎么做,那么,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做?”

“我没在那个位置上,当然可以不给张副书记面子。站在您的位置上想,不给张副书记的侄子,的确是有些不妥,但是给了他就不是不妥,而是不对了。是要想个法子,既不得罪了张副书记,又不让政府损失。”陈桐想了想,一时也没有好方法。毕竟自己刚刚进入官场,在这方面没有经验。

“过去,这样的事多了,说实话,大部分我都处理得不错,但还是有一些没有处理好,有些人到现在还恨我。这不怪别的,还是我自己不够成熟啊。”

“这可真是‘世事洞明皆学习’了。”陈桐想起了这句话。

陈桐忽然不再说了,她看到,在程书记的身后,是开着的窗户,外面,有个脑袋探了一下,很快,就又不见了。这里是五楼,孩子们玩耍绝对到不了这里。她伸手从宾馆的住宿须知里拿了一张便签出来,在手里搓成了个小团儿。

“过去,我虽然有些事处理的不是那么完美,但是,我并不觉得累。自从来到通宜市,我是真觉得累了,当书记就是累呀。也许是年龄大了吧。过去当县委书记怎么就没觉得累呢。而且,现在也知道想孩子了,几天不见孩子就想得受不了,年轻的时候,孩子小,倒是没有太强烈的感觉……”

程书记正低了头喝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从自己旁边飞了出去,好像到窗户那里去了。她扭头看了下,那里什么也没有。纱窗上有个破洞,她好像记得刚才并没发现这个洞。

“陈桐。”

她看了看陈桐,陈桐不动声色地笑笑。程书记明白了,她快步走到窗户边,向外张望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她走回来,说,咱们休息吧。

“好的,我来关窗户。”陈桐笑着把窗户关上,她知道,此时,不知在哪里,那个伸出脑袋来的人,一定在捧着他的脑袋想,哪里来的这样一位高人呢?用个什么暗器就把他的头发给剃掉了一溜呢?而且一点儿都没伤到他的头皮。但愿这位仁兄吸取这次教训,从此不再来。

“世事险恶,你可要小心啊。吓唬一下行,千万别结下仇,江湖上的人,少招惹得好。”甘凤麟担心小秀的安危。

“有些事,还是小心些好。干的是工作,走的是人情,不能用权力交朋友,也没必要为公事得罪人。”甘凤麒劝弟弟,他不敢反对陈桐的意见,妹妹现在是他的护身符。

“是要仔细。”陈桐同意哥哥们的意见。说着二哥的事,怎么扯到自己身上,她又让二哥小心。

“我看,还是不要得罪他们为好。现在,这些做假烟假酒的,一般只是骗钱,不害人。害人的那是傻子。你别看其它行业添加有毒有害物质,做假烟假酒的,大多是以次充好,赚几个钱,要是出了人命,可就是刑事责任了,划不来。”甘凤麒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酒店经理,和贩假的接触过,过去,刚入行的时候,也经营过假的,这些道理,他们懂。

赵玉琴偶尔会想起一个人,淡淡地。

一个女人一辈子如果能让一个男人牵挂很多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过去的许多年,赵玉琴一直觉得这是一件烦人的事,因为她不爱宁鹏。

柴云鹏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从他那里得到的温情也越来越少。赵玉琴有时候,期待宁鹏的出现。

她常常怀念柴云鹏当官之前的那段时光。那时候,柴云鹏对她嘘寒问暖,接送女儿上学,做饭洗衣,可是她不觉得幸福,他们天天为了贫穷和没有社会地位而烦恼。

现在,想要的都有了,过去视而不见的东西,却显得珍贵,只是失而不可复得。

“我请你吃饭吧。”宁鹏又打来电话。他喜欢赵玉琴已经多年。

赵玉琴不吃他请的饭。

赵玉琴不是不吃别人请的饭,她常吃经销商的饭。她认为,两者有根本的区别。一个是拿权力换来的,一个是拿色相或者说是个人魅力换来的,拿权力换物力,她觉得很正常,拿色相换东西,她觉得很可耻。

“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坏,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宁鹏纠缠赵玉琴有几个明显的阶段,赵玉琴结婚后,他见柴云鹏是外地人,曾经想占便宜,他老婆生病后,他对赵玉琴更热情。

“找情人没人找你这样的。最不适合做情人的理由里你占了两条,别人告诉我一个顺口溜,别的我忘了,就记住了两句,一句是第一夫人不可以,这个第一夫人不是指总统的媳妇,指的一把手的夫人,市长的夫人,县长的夫人,甚至是局长乡长的夫人,这些人不合适,而您老人家,就是县委书记的夫人,所以我不会找你的。第二吗,想知道了是吗?第二就是你本身的原因了,就是自视过高的女人不可以做情人。”

“我什么时候自视过高了?”赵玉琴本来不打算说话,就让那家伙唠叨,她不允许别人这样评价自己。

“那就是我把你看得太高了。我觉得你的确与别的女人不同,所以这么多年,我就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

“好了,我在做家务呢。有时间再说话吧。”赵玉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她从来不怕得罪他,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会呼之即到。

赵玉琴没有做家务,她一个人在家,什么也不做,莫名其妙地害怕。

最近,诸事不顺。

“难道真的是流年不利?我赵玉琴这辈子,只相信自己,在我心目中,无神无鬼。”

柴莉已经一星期没有回家了。这丫头,一向比较听话,从来没有违拗过赵玉琴。这一次,大出意料。

赵玉琴派她哥哥的女儿赵婷去找柴莉,她们表姐妹从小就好,但愿,赵婷能把她劝回来。

柴云鹏也好多天没有回家,家里的事,他本来就不管,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赵玉琴心里第一次觉得空。昨天晚上,赵玉琴给柴云鹏打了电话,他嘲笑说:“你不用拿这些事来烦我,我不回去。”

“不回来就不回来,我赵玉琴少了谁都能活着。从小没有父亲都没有难住我,我怕什么?”赵玉琴堵气,“全当你死了。”

崔月浦快退休了,赵玉琴始终关注这件事,如果能接替老崔,当上科长,她在家庭中的地位可能会稳固一些。不管嫁多有本事的男人,事业还是女人的尊严。

赵玉琴最近在打点所有的关系。

她给寇主任拿了一盒花旗参,这类东西,她家里用不了,经常会分送给市场办的领导们。

寇主任客气了两句,没有拒绝,笑纳了。然后,他打开抽屉,拿出一盒咖啡,说他不喝这东西,给赵玉琴。寇主任不喝咖啡,他喜欢茶,平时,得了咖啡,都转赠于副主任,于副主任经常显摆给大家看。

拿了寇主任的东西,赵玉琴心里不太痛快。寇主任没有伤她的自尊,没拒收礼物,表面上做得很礼貌,实际是告诉她,近段时间,他不打算和她有来往。过去,寇主任也收过赵玉琴的小礼物,却从来没有回赠过。

寇主任做得冠冕堂皇,赵玉琴什么也说不出。

给于副主任的是一件真丝衣服,经营户送赵玉琴的,她送给于副主任夫人:“给嫂子的,别人送我的,我穿着肥,让嫂子拿去穿吧。”对于副主任,这样说话,显得关系近。

“这么好的衣服,你自己留着穿吧。她退休了,有件衣服就行。”于副主任笑着,看得出来,很高兴。

“退休了,更要漂漂亮亮的。”赵玉琴笑着,和于副主任聊了几句,然后,给其余两位副主任——主管人事的和主管党办妇联的——各送了一盒茶叶,都很高兴地收下了。

赵玉琴心情很好。

包里还有一个小礼物,是送给花如玉的,是一条丝巾,值不了几个钱。花如玉比较贫穷,给她这个就行。升迁之前,和同事搞好关系,这是赵玉琴从柴云鹏那里得来的经验。

“又叫你帮忙?”花如玉刚从别的科室回来,又叫她帮着整理档案去了,赵玉琴替她不平。

“力所能及的事。”花如玉憨笑,“又累不坏我。”

“花儿啊,听大姐的,他们太欺负你了,以后,像这样的活,咱不干。有些事,就算你闲得难受,也不应该去做,这关系到你做人的尊严。”赵玉琴语重心长。

“嗯。”花如玉脸色不好看。

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赵玉琴心里的火“腾”地蹿起来,暗自咬牙:“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丫头在我面前耍横?要不是关键时刻,我能轻饶了你吗?”

“花儿啊,你看,这条丝巾怎么样?”她压下自己的怒火。

“还行。”花如玉瞄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你戴上,我看看。”赵玉琴给花如玉围在脖子上,关键时刻,要能屈能伸,左右端详着,“嗯,漂亮。我就知道,这条一定适合你。柴莉的表姐,出门,给她带回好几条来,我觉得,这条一定适合你,送你了。”

“谢谢,我有。”花如玉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但是坚决不要丝巾。

“别跟姐客气,你一月的花费,还不如我家柴莉的十分之一,在我家,这不算什么。”赵玉琴以为,赏给花如玉条丝巾,她就应该受宠若惊。想不到,花如玉听了她的话,把脸一板,扭头走了。

“这头倔驴,不知好歹。”赵玉琴拿着丝巾,有点儿尴尬,屋里只剩下展飞,在那里低着头看桌子。他一个临时工,用不着讨好他,单位提拔干部,与他无关,不用他投票,但是,关键时期,这些人也是拉拢对象。

“嗯。”展飞蔫头耷拉脑的,反正与自己无关。

“我还给你媳妇带了一条。”赵玉琴包里装了好几条,旅游景点上的便宜货,她不在乎。

“谢谢。”展飞眼里有了一点儿生气。

“别看她年轻,做事可够毒的。”赵玉琴马上和展飞套近乎。

展飞知道赵玉琴指的是什么,他不能被一条丝巾收买:“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展飞,我***妈的。”展飞当队长的时候,彭泽军在综合执法科的办公室大骂。

展飞不说话,就像骂的不是他一样,他低着头,在看报纸。科里只有两个人,花如玉听不下去,脸涨得通红。

“你这个王八蛋,你凭什么处罚我?一样的事,你罚我五千,为什么不罚吴跃升?不就是他给你送礼了?你可倒好,抓住我们这几个人,一罚就是大数,剩下的那些小户不罚,落人情,然后吃礼,有你这么不是人的吗?”跟着又是一阵骂。

花如玉知道展飞做的事。有些经销商到这里来开信的时候,把他的情况提起过一些。他们说,他处罚的那些案子,没有小数额的,一罚就是五千以上,那些不罚的,也没少花了钱。过去赵玉琴当执法队长的时候,可能大家都罚一千两千的,罚上十户也只有一两万,他现在一罚就是五千以上,有上三四户就比过去十户罚款还要多,而剩下的那些查获了不处罚的,其实也没有少花费,他们见处罚就是这么严厉,自己送上个三千两千的还觉得省下钱了,还要承他的情。

看来,彭泽军说的就是这事了。花如玉看看展飞。他还是无动于衷。

“展飞。今天,你不说明白了我……”全是脏话。

“彭泽军,这里是办公场所,请你说话注意点儿。”花如玉站起来,义正词严。

“没你的事,你别管。”彭泽军表面不听劝,但是再也没有骂那些难听的话。

花如玉做内勤,负责开出入证,市场上进出货物,都必须有综合执法科开具的出入证。他常来花如玉这里开出入证,不管是不是上班时间,花如玉从来没有耽误过他的事,他心里是敬重花如玉的。

“你再去我门市捣乱,我告诉你,你等着。”彭泽军的手指头快碰到展飞的鼻子了。嘴里的话虽然不再肮脏,却是疾言厉色的。

“彭泽军,你干什么?你再闹下去,我就打110了!”花如玉站起来,用力拍桌子。彭泽军吓了一跳,没想到,花如玉文文弱弱的,居然会这么大的脾气。

“你打什么110啊?我这不是和他开个玩笑吗?再说了,110可不管这个,我这是到机关来咨询,他有义务回答我。我又没打架,110凭什么管我?”彭泽军太狡猾,花如玉才意识到,经营户,不好管理。

吵架之后,彭泽军对花如玉的态度冷淡了,和展飞倒是亲热起来。

很快,花如玉发现,有人偷偷给经营户开出入证。开出入证是内勤的事,但是,崔月浦和甘凤麟、展飞手里都有钥匙,为的是防止花如玉不在单位的时候,有急事。

崔月浦开出入证从来不自己动手,他是领导,要摆谱,他只会吩咐花如玉去开。甘凤麒守规矩,开出入证,一定会先请示崔月浦,再告知花如玉。联系到展飞和彭泽军的关系,花如玉猜测,这事就是展飞办的。

按照规定,开出入证要科长批准,花如玉开具,没有特殊情况,别人不能随便开证。

花如玉问过了崔月浦和甘凤麟,他们都说没有开过,又问展飞,他也说没有开过。出入证是两联,存根联上的字体,不是科里人的,明显是经营户自己写的,户名也没有写,这就无法查证。

花如玉很生气。

“算了,以后注意吧。没有证据的事,不好瞎说。”甘凤麟劝花如玉。

能够带着外人来开信,一定不是工作时间,工作时间,花如玉从来不脱岗。她一定要抓到这个人。果然,星期天下午,她在办公室整理档案,展飞带着彭泽军来了。

“小花,给彭大哥开出入证。”展飞不在意花如玉的看法。

没有科长的批准,花如玉不给开。

“展飞,你真是叫我开了眼了。”星期一,花如玉发现,又有一张别人开的出入证。

展飞不理她,没听到一样。他是队长,自从当上队长,他就不叫展飞了,他叫“展队”。

“展飞,我看你就是小人得志。”花如玉觉得,展飞还不如赵玉琴,赵玉琴顾及脸面,而且,她工作上还是有责任心的,展飞是无所顾忌。

展飞不听花如玉的数落,带着他的稽查队,走了。

“不可救药。”花如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两位科长,自己还在整顿,没人管展飞的事。她也不是个喜欢告状的人。

第二天,人们就见到了那封揭发展飞的信。

展飞一直以为是花如玉写的匿名信。

“小花,要当队长了。”赵玉琴从寇主任那里揭发完展飞回来,当着全科人的面说,“主任办公会前些天决定过,不再让科长们兼任队长,你又清白,又年轻,队长一职,非你莫属。”

花如玉不在意赵玉琴的话,展飞却当了真,他坚信,这是花如玉的报复。而且,告倒他,受益人是花如玉,谁受益,谁使坏,这是他的逻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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