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ermark{display: none;}
清晨,当刺眼的阳光照得脸火辣辣的时候,连紫才不得已睁开眼睛。虽然睡得时间不长,但她还是觉得满舒服的。就是在梦中她又回忆起了以前的往事,她好久没做这样的梦了。连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不愿想到清清,也许是因为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女人,太过可怕了吧。只要一想起她,连紫心里就是有一股挫败感和愤怒。
不过,连紫也还是得承认,她和清清之间还是有一段很深的情谊的,那是在两小无猜的儿时建立起来的,打死连紫,连紫也不会相信清清那个时候也会有那么深的心机。所以,连紫一直告戒着自己,要把小时候的清清和长大后的清清分开来看,别让她们长大后的恩怨,影响小时候的那段纯真的记忆。
其实,如果说连紫已经没有“恨”的能力的话,也不尽然,至少她还“恨”着清清——一种她自己也很难说得清的“恨”。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连紫托自己没将小时候的清清也一块“恨”的福,昨夜的梦还算不错,觉睡得也是挺踏实的。
一股诱人的烤肉香味,让连紫慵懒地坐了起来,今天可能是她能记事以来,睡过的第五次懒觉吧。其实,她早就被做饭的声音给吵醒了,只是她感觉这床真得很舒服,所以就赖着没起。
又是一股浓浓地肉香袭来,连紫嘴里口水四溢,她虽一直是个馋猫,但却从没被如此诱惑过。连紫吱遛一下就下了床。没办法,在暧和的被窝与美味的食物之间,连紫毅然选择了后者,而她那咕噜噜直叫的肚子投下了最关健的一票。
只拿起铜镜打扮到可以见人的地步,她便走出了客房,连对青儿她都是不讲义气地连声招呼也不打。当然,青儿还是一如既往跟在她身后,没与她计较。
连紫的客房离小客堂很近,她一出房门就看到小客堂正中央正摆着一桌极盛大的早餐,而狐毛那斯正两只脚摆在饭桌上,眯着眼打瞌睡。他的座位对面只有一张椅子,老何恭立在一旁,笑着向连紫看来。显然那空下的座位是给连紫的。
“小姐,您休息得可好?”老何问道。
“嗯。”连紫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此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于那在桌子正中央的烤肉架上:一串串浓香四溢、娇艳欲滴的猪排被火红的木碳烤得滋滋作响,似都在急不可耐地等着进入她的口中。
在老何的伺侯下,连紫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便伸手抓起了三串烤肉吃将起来。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以前吃饭学得那些淑女作态,贵族礼仪,早就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俺不喝酒,给俺将那边的菜往这里挪挪就行。”见老何要给自己斟酒,满嘴塞满食物的连紫便如此说道。
老何尴尬地向狐毛望了一眼,因为连紫要他挪动的菜就在狐毛鼻子底下,是一盘极好吃的“珍珠鸡丝”。狐毛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当然,他的两只脚也已经放回了桌子底下),见到老何为难的表情,狐毛便点了下头,示意老何照她的意思办。
连紫也不客气,老何还在端着盘子的时候,她就夹了一筷子。“珍珠鸡丝”里有好多种果仁,是清口,味道又酸又甜,连紫自小就极喜欢吃。
正吃间……
狐毛突然问道:“味道怎样?比那三宝楼的厨子如何?”
连紫没看他,一边低头吃一边支吾道:“差强人意吧。”
嘣的一声,连紫的筷子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饶是连紫力大无穷,还是差点将筷子掉了。
连紫抬头瞪了狐毛一眼,见他正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花生米,边用手掸了掸胸前的围裙——厨师的专用围裙。
连紫其实一进客堂就看到狐毛穿着这身不伦不类的围裙,一副向她显摆的臭架式,是以,她才一直没理他。
连紫没好气道:“行啦,不就会做几个菜吗?说说,哪盘是你做的,俺给你好好尝尝。”
说罢,连紫便伸手想再取串已经烤好的猪排。
“啪!”
一粒花生米正好击在连紫的手背上,疼得她将手缩了回去。也不管连紫那副怒目嗔视,要和自己拼命的样子,狐毛严肃地点着桌上的每一样菜,说道:“不才,这些都是狐某的手艺!”
“切!”连紫只瞥了他一眼,便将两手插在胸前不作声了。
“你还别不相信。”
狐毛说着就拍了三下手掌,很快就有三个厨子打扮的下人的走了进来。
“他们仨儿可以给我作证!”
三个厨子连忙都向连紫证实道:“是是是,这些都是狐爷做的。”
其中有一人还多嘴道:“狐爷五更天还没亮就开始做了,我们三人只是打打下手,姑娘,狐爷这番心意,唉唷……”
一粒花生米敲到了这多嘴的家伙头上。接着狐毛便叱道:
“什么心意不心意,狐某是一时技养,玩玩而已。都给我滚下去。”
待三人灰溜溜地走后。狐毛便忙向正支着下巴望着自己的连紫说道:
“别……别听那小子胡诌……你可莫要会错了意。”
连紫趁这机会,总算抓到一只肉串,使劲咬了一口,才边嚼边说道:
“不错,够大厨的水准了。可这食材的宰洗腌制,都是别人做的吧,而且至少是一天前就开始准备了。”
“呵呵,你猜得也差不多啦。可你还没说,我的厨艺与那三宝楼的厨子比怎么样呢。”
又咬下一块肉。
“唔,是比他们好。以后狐大侠哪天时运不济,当不成大侠啦,当个狐大厨也是满可以的。前途不可限量哦!”
狐毛知道连紫在嘲笑自己,可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兀自地大笑起来。
接着连紫也憋不住抿嘴笑了两声,继而也只得低着头呵呵地笑出了声。
在旁的青儿和老何都不知道这二位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狐毛也动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向连紫介绍着每道菜的做法和讲究,连紫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狐毛是喝酒的,每说到尽兴处,必会干上一杯酒,还有时候,连紫会以水代酒与他碰杯。一顿饭下来,真不知狐毛是喝了多少酒。然而,他竟是浑没一点醉酒的意思,而连紫却是已经离席三次了。
说笑间,连紫才知道,狐毛有神功护体,这杯中之物是耐何不了他的。
两人酒(水)足饭饱后,狐毛便将老何支了出去。客堂里只剩下他和连紫两人。狐毛说道:
“一会儿,你得跟我去一趟孙掌柜的银号。你的腰牌己经被打制好了,今天可以取。”
“什么腰牌?”
“赏金刀客的通行腰牌,在许多国家都管用的,有了它,你办什么事都会方便许多。”
“哦。”连紫淡淡地应了一声,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事。
“但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为了追查‘血耳’的下落,这几天你我都得换个身份、换身模样。”
连紫一笑,道:“怎么,‘血耳’真就这么怕你?……算了,说说吧,怎么个换法?”
“嘿嘿嘿……其它都好说,只是……只是……”
“唉,罗嗦什么,快说!”
“好,我说了,可是你可不许生气啊!”
“嗯。”
“其实衣服我都准备好了,只是你那里太平了。”
“……!”
“这里没几个姑娘像你这么……平。”
“嘣!”椅子倒地的声音。
“唉唉唉,狐某说得是真话,你这样换成什么衣服,旁人都能认出来……”
“花啦,嘣嚓”桌子被掀翻的声音。
“唉,说好了你不生气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
还没到午时,连紫和狐毛一前一后,步行在大街上。他们俩身上裹着土黄色的麻布袍子,头上包着白布,连脸一起捂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两人的腰上还各挂着一柄弯刀,和连紫的明月弯刀的样式差不多,只是短小了不少。余外就是,狐毛身后还牵着一匹骆驼。
这是大漠阔色人的传统服饰,四方城中也有时会遇到这种人。这些阔色人到这里大多是来做珠宝和皮草的生意,但阔色人生性彪悍,因此做赏金刀客的也不是没有。
连紫不认为装成这样就能骗过“血耳”,但是狐毛非要这样,她也没法子。由其是胸前两个鼓鼓的棉包,只要一想起来,她就浑身不自在。到现在,她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答应下狐毛这个馊主意的。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那家专门为赏金猎人而设的银号。与连紫第一次来相比,这里热闹了许多,银号对面的一间茶馆外竟然拴着几十匹大马。而银号这边也是拴着七八匹马——由此看来想取“血耳”人头的刀客绝不止狐毛与连紫两个。
将骆驼系在一根木柱上,连紫跟着狐毛进了银号。一进门,连紫就感到几股强烈的杀气向自己逼来,要是一般人弄不好就会被吓昏过去,但连紫有自创的“意念·分神”护体,这种简单的意念攻击对她是没有效果的。也几乎就在这同时,连紫又感到狐毛也释出了自己身上的杀气,不过,只片刻间,所有的杀气就消失了。
同行是冤家,这是赏金刀客之间的挑衅和较量。而狐毛以自己的实力将所有人都压服住了。可狐毛却忽地转过头,颇有深意的看了连紫一眼。接着连紫耳边,便响起他的声音:
“不错啊,你的意念之法很有几分佛门的味道。”
狐毛的嘴唇并没动。旁人也没有听见狐毛在说话,想来这便是在江湖上知道的人极多,会的人极少的“传音入密”吧。
连紫早就见识过老狼类似的本领,所以对此并没感到很惊奇。她看了看室内这些人:除了案台后的孙掌柜还有六个人分散地站在屋里,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只从气质上就可以判断出,他们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狐毛撇下连紫,走了几步,向案台后面的孙掌柜使了个眼色。孙掌柜会意,便什么也没说,就将只信封给了狐毛,狐毛转手就将信封给了连紫。并用“传音入密”向连紫解释道:
“不用打开,里面只有你的刀客文书和通行腰牌。”
连紫依言将信封揣进怀里。
接着狐毛又道:“从现在开始,由你与这些人打交道。他们都认识我,我说话会露出马脚的。”
连紫点了点头。
两人便默默退到一处墙边。
“首先。”狐毛开始说道:“那个身上没带兵器,一身富商打扮、满脸笑嘻嘻的家伙叫暗虎·顾秀,善使暗器,手法相当快。与一般侠义道的刀客不同,只要有钱,这小子什么活都接,是个有奶便是娘的混蛋。与他单独在一起,你要特别小心别被他暗算。”
“那个正在诵经大和尚,叫慈悲和尚·法普。你管他叫慈悲和尚就行,这和尚杀人无算,酒肉不忌。但除了狂点,没太大毛病。他与我还喝过酒呢。他的兵器是把戒刀,不过,他曾向我吹嘘他的法珠也是极厉害的兵器,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看到那个倚在柱子上闭目养神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没有,她叫双钩·九娘,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她的双手钩剑使得出神入化,鲜逢敌手,就是力道差点。不过,这些年她虽然没挣到多少赏金,但也没出过多大意外……还听说与她有关系的男人很多……”
“那个……”
正在这时,银号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在飕飕的寒风中,一位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