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满面静肃之sè,向孙掌柜走去……
连紫耳边响起了狐毛的声音:“这人就是左煞剑?裴浩,与他哥哥右煞剑?裴杰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两兄弟若是联手,恐怕这屋里也只我才能挡得住。只是可惜呀……”
这时,孙掌柜面无表情地将一只长条形的木盒取出,双手高擎恭然递于裴浩。与此同时,室内的突然没有了任何声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裴浩两手微抖接过那木盒,停了几息,才将那木盒打开。连紫凭着惊人的目力,只在一瞥间,便看清那里面装的竟是一对用铁丝串在一起的人耳朵,上面的血斑已经因为时间太久而变成了茶sè,而且还粘着些白sè粉末,如果连紫没猜错的话,那应当是专门用来防止尸体腐烂的石灰。被铁丝与两只耳朵串在一起的,还有一块写着字的木牌,连紫只来得及看清一个字,裴浩就将木盒啪的一声盖上了。连紫看清的那个字是:杰!
裴浩一个字也没,便将木盒放进了怀中。双手一抱,向着屋里的所有人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开……
这时,一个人向裴浩走了过去,只见此人四十岁上下,中等偏高的身材,面容方正白净,八字胡,一身绿缎的锦衣,做工相当考究。若不是他还提着一口宝剑,连紫准会以为他是位到四方城来游玩的达官显贵呢。
狐毛再道:“这是君子剑?戚国轩,在整个大吴国白道中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呵,比起他的武功,他那沽名钓玉、假仁假义的手段,才是狐某最佩服的……”
戚国轩拍了拍裴浩的肩,安慰道:“裴杰兄弟的仇就有我们来报,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回去安顿好你兄弟的家……这些钱虽不多,但你先拿着吧。”
着,戚国轩便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裴浩手里。但裴浩却将银票推了回去,并道:
“我来四方城之前,就已经将嫂子和外甥们都安顿好了,这些钱我留着没用……但戚兄的这份情义裴某记下了。就此别过!”
“唉!?”
戚国轩还拿着五百两银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裴浩就已大步走出了银号。
“我呸!”狐毛又用“传音入秘”向连紫道:“这戚国轩还真会演,明知道裴浩不会收他的钱,他还故意送!哼哼,他要是将那银票送给我,我就用他的钱将jì院的粉头全都请到他家开个无遮衣大会……”
嘣的一声,连紫用胳膊肘在狐毛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狐毛虽然没叫出声,但他的“臭嘴巴”总算是闭上了。
连紫的肘击很隐蔽,速度也很快,但屋里也还是有人察觉到了。其中一位干瘦的老头儿,就向连紫、狐毛这里笑呵呵地望了一眼。
狐毛接着向连紫介绍道:“那个在向我们笑的老前辈名叫罗宜,号追魂客。他早就退隐江湖多年了,可是去年夏天他的女儿、女婿竟一同被‘血耳’给杀了,只留下了一个外孙女,喏,就是那个在窗台玩扔石子的女孩……”
连紫方才就注意到了这个十**岁的少女,她的长像很普通,是一种只要放在人堆里你就无法再将她找到的普通。不,或许也可以找到,因为她的左脸侧有一大快白斑,那应当是胎迹吧。但是这个少女却绝对与丑无缘,因为她身上里里外外都透出一种沉静、自信的气质。比起连紫因脸上有一道划伤就遮遮掩掩不敢见人,这个少女可是强太多了,这也是连紫为什么很在意她原因。
“……你可别瞧这个女孩,她叫崔妍,外号飞燕子,只以她在江湖上传出的名声来判断,就绝不下于绝一流高手了。”狐毛又补充道。
接着狐毛又罗罗嗦嗦向连紫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而连紫就又开始有烦他了。
今天的阳光还是很不错的,从银号里面往外看都会感到有些刺眼。但是今天风却也很大,风中卷着黄尘,拍打着窗户,直从门缝里钻进来。
又停了片刻,连紫便和狐毛走出了银号的大门,其间他们并没有和室内的任何人交涉过。可正待狐毛yù解自己骆驼的绳子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浑厚的男声:
“阿咪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想这么简单就走吗?”
“……”
从银号里走出了慈悲和尚?法普,这个身才高大,并微微有些发福的大和尚看来是这些高手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其实,银号内的其他五人谁不想弄清连紫和狐毛的真实身份和实力,只是他们不想无原无故与人结下梁子罢了。
法普和尚见连紫和狐毛只是向他转过头,但还是没开口话,便直接了当地道:
“两位还是留下个名号吧。好歹以后大家有个照应。”
连紫与狐毛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由连紫了通谁也听不懂的话:
“#########……”
阔sè族的语言,连紫是学过的。虽然,只是略通皮毛,但是rì常的交际她还是免强可以做到的。就在刚才,狐毛(他自己也是刚学的)想教连紫几句阔sè语,以备万不得已时装装样子。然后,连紫就将自己的这个本事好好在狐大侠面前炫了一下,并狠狠地得意了一番。(连紫的才学卫城牧已经很知底了,她没必要再向狐毛隐瞒。)
连紫这句话意思是:“这大光头的脑袋真亮!”当然,这里除了连紫自己,没有人能明白她在什么。
“嘿嘿!”法普故意提高了声调,“就算你们是阔sè人,可是你们能来到这四方城,总归不能一儿中土话都不会吧,还请二位莫欺洒家一个粗人!”
着,法普一只大手便摁到了一个拴牲口的木桩部,并没有看到法普使什么劲,可是那木桩竟然开始一一沉了下去。
连紫身后,狐毛又用“传音入秘”解释道:“这是法普的绝活之一,名叫‘暗劲’,若叫我一掌将这木桩拍到地底下并不是难事,但是我却不能像他那样一一将木桩摁下去。这是内家气功中一支很重要的门类,尤其在赤手格斗时威力最大。”
很快,法普就将那木桩硬硬地摁到地底一半。不过,法普的脸和脖子也被憋得通红,很明显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时,银号里的其它五人:暗虎?顾秀,双钩?九娘,君子剑?戚国轩,追魂客?罗宜,以及罗宜的外孙女,飞燕子?崔妍都从银号里鱼贯出来。对面的茶馆里更是一口气涌出三四十号江湖人物,这些人其实也是赏金刀客,但因为实力不济所以不敢待在银号里。
总之,所有人都想看看这场尖高手之间的对决。
按照江湖的规矩,连紫和狐毛被逼到墙角上了。他们现在不光要出自己的名号,而且还得和法普较量一下,否则他们俩就会成江湖上的笑柄,无法立足了。
连紫到是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成为江湖中的笑柄,反正她又不是江湖中人,但是狐毛却不大乐意看法普猖狂,同时他也有意要捉弄这个酒友一下,是以,一个劲在后面用“传音入秘”催促连紫与法普比试比试。
连紫满大不乐意,但她也知道“上了贼船,就不好下”的道理,因此她便cāo着有几分异域味道的口音道:
“女子,莫尘。后面的这位是我大哥,莫洪。我兄妹自大漠而来,只想求财,不想惹事,所以请大师您行个方便。承让了……”
连紫拱手向法普一礼,便在一排拴马的空木桩前踱来踱去。气宗的江湖高手确有用行步来集气了方法,所以,所有人都误认为连紫此时正在运功。
但狐毛却知道连紫根本不是什么气宗高手,是以,他心里反而比谁都纳闷。他不断向连紫传音道:
“你现什么宝!你揍那闷瓜一顿不就得了。听我,那木桩真不是那么好摁下去的,唉呀……”
看来,狐毛对连紫的武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事实上,连紫赤手空拳杀死插翅虎?常良时,狐毛就将连紫的招式底细摸得差不多了。他认为,单就武道修为而言,连紫和法普是不相上下的,但是连紫轻灵多变的身法,却正好是法普以内力见长的招式的克星。因而,连紫在法普面前是吃不了亏的。
连紫来回走了有一会了,所有的江湖人物都不再话,他们想瞧瞧这女人有多厉害。而普通百姓早就被这么多手执凶器的强人给吓跑了,甚至还有人已经向城府报案去了,这里要发生械斗。
场中,唯一出声的就是普法,他此刻正念念有词的默诵着经文,时不时还会狠狠地瞪狐毛一眼。
这到不是法普识出了狐毛的身份,而只是法普从一开始就是想找这个“男阔sè人”对决,他根本就没将一个“女阔sè人”放在眼里过。可是自始自终,这“男阔sè人”都没一句话,明摆着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哼,洒家的这手‘暗劲’少也用二十年的火侯了。洒家就不信一个没多大年岁的女娃能压过自己,等到她出了丑,哼哼,子,洒家非和你好好较量一番不可。”
法普如是想着。
但突然全场一阵惊呼,将法普注意力再次拉回到连紫那边。
竟见,这个阔sè族的女娃,将一只比方才在还粗还高的大木桩,一寸一寸往下摁,最终将整只木桩都摁到了地底!
――不,这不可能!
法普看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