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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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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龙镖局,这名字很耳熟。”徐七慢悠悠说,放下手中腾着热气的茶水,神色间有些不自然。

天下镖局,蛟龙镖局是其中名声最为显赫之一的,在八荒更是纵横跋扈。有江湖俗语,到了八荒能找上蛟龙镖局护镖的,算是攒了八辈子的福。蛟龙镖局护送的镖是绝对没有被人打劫的道理。蛟龙镖局的起家之地,正是此处出海郡,几乎垄断了全部的海上贸易,通航南海诸岛以及更远的海域,全由蛟龙镖局押送,常年与海上的海盗争斗之下,蛟龙镖局上上下下数千人的能耐,都是寻常自幼弄潮儿无可企及的。

“也就是说这蛟龙镖局二当家的来头很大。”白玉仔细分析。“所以绝对不是他们动了瑚惠居,绝对不是他们杀了瑚惠居掌柜的。若是他们想,完完全全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领着一众人来将瑚惠居拆了掉。”

白玉看向徐七,似乎要征得后者的赞同,然而后者的注意力在茶水腾腾而出的白气上,微微吹气看白雾飘乱方向,似乎就未曾将白玉所分析的听入耳中。

“那也可能是他们二当家的和瑚惠居有私仇,不愿意将之放在台面上砸了蛟龙的招牌,杀了人之后被刘宽发现了蛛丝马迹,于是后者就不明所以的死了。”徐七慢吞吞道。

“这……”白玉找不出分辩的话来,很是气闷。

“你这家伙,自己不长心,我在这里想东想西的,你却自顾自的斟茶喝茶。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能找到方法给否定了去,要真懂真明白的话,你自己说,何必在这里消遣时间。”白玉很是不满,恨恨无从发泄,只能闷在心中。

徐七突然起身,“你到后院,南北角的侧园中有一口枯井,找人去把井里的东西打捞出来。”三言两语不在乎白玉能否理解,徐七迅速交代好事情,有些急匆匆的模样,道:“我出门一趟,晚些回来,若你饿了,出去附近找点吃的,务必早些回来。”

话音落下,徐七已经推开瑚惠居紧闭的门,屋外的火烧云略显壮美,白玉来不及多看上两眼,门便又是被重重的合上。

“徐七小子,成天神神秘秘的,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白玉嘀嘀咕咕抱怨着,即使是徐七走后也没能换作大声。若是徐七能多注意他几眼,估计又是得说:“白长了个字和肌肉和黝黑的面皮了,奈何心如此畏小。”

白玉仍旧是摸不透,却又觉得熟悉。

“大概是像我,你一定想这么说。”无涯子从楼上缓缓步下。

白玉呆楞,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上去的。”瑚惠居被两人堵了门,该出去的都已经跑了,想进来的全全被拦在门外。

“这瑚惠居没了掌柜的,没了记账的,没了下人,我想进便是进,难不成要予你知道?”

白玉连忙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的摇着:“不是不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死掉的,死掉的是掌柜的?瑚惠居的掌柜的死在自己的客栈中?”

无涯子笑着点了点头。

徐七沉默的原因有很多。

实际上也不多。

蛟龙镖局,蛟龙镖局,蛟龙镖局。徐七记得清清楚楚。

似乎还是自己当初刚入江湖的头一年,那夏日炎炎,那绿意葱茏,烈日的光透过树枝叶的掩映,打在地上,一处处缝隙是数不清的光斑。蝉声不绝于耳,时而过身的一道凉爽清风让人心旷神怡。徐七记得当初身旁仍有同行伴,似乎是边关来的少年,名姜晓。是一个热血的少年人,与当初的自己性情相投。可惜后来他离去了,徐七也知道姜晓是为了边关的事情必须要赶去京城,再后来的事情也不记得了。黄凌云倒是跟他说有这么些印象,似乎还得了皇上的钦旨。

自己的记性还不错。徐七很满意。

仍然记得。侧翻的车马,横尸没有遍野,也是占满了官道,血,跟前两日的瓢泼大雨后路上的水潭一般无二。

死了的人中,说是四大镖局各家的公子,一死便是震惊天下。而后大闹水木茶楼,正是让徐七浑水摸鱼得了个名满,但因为后头再不怎么露面,所以名声又是早早的一日日衰弱下去。

可惜遇上的祸事一截多过一截。

回想一下,当初去往东海,遇上了李如风的事情,只能勉强算是尽兴。

在秦岭大山深处的日子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养伤,只能更长发互怼互闹,尽尽口头舒服。

再后到了京城,正是锦衣卫满街满巷的搜找,愣是在千魅家中呆了三个月,学了三个月的易容,没能出去逛过几趟,就是连朱雀街都没能从头到尾走上一回。

到了西域的几趟,似乎专程为了杀人解决祸事而去。

如今到了八荒出海郡,又能莫名其妙扯上三庄命案牵连,就是连徐七都不得不拍拍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沾染上了什么污物,或是因为易容的面皮祸事颇多的缘故。

一两个月换一次面皮,怎会一次又一次的倒霉到底?

徐七想不明白。

“长眼?”

“抱歉抱歉。”徐七走神间又撞上了人,别人的恶言相向也只好报以道歉。徐七的心性在这一路上的刻意修养下变得好了许多,光是与人起争执这一点的错就不会再轻易犯。徐七仰面望天,天际的火烧云淡了许多,靠近南海,海风吹过城街小巷,带来新鲜咸涩的海水味道。让徐七记起当初在李如飞小城旁的东海岸边,掬了些水滴入嘴中,却因咸涩恶心得连夜宵都难以下咽。

回忆起种种过往,总若苍然老人,又觉心头汩汩流水过,足以使心头温润。

蓦然间,徐七停下步子,在人群中停下,驭气裹在身侧,使周围的人在无意识间被轻轻推开,而不会撞上停在其中的徐七。双目凌厉,四下望了几圈,却终寻无果。

总觉着被盯梢了。徐七如此感觉,他的感觉向来不是无中生有。四下探望,自然是没打算能寻出那人,只是让后者略有忌惮,也方便他待会儿的行动。徐七停下了探望,看上去正像是自己为错觉的模样,这些小动作却一点不漏的映入观察者的眼中,暗处的人露出了森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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