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风流?
《汉书·赵充国辛庆忌等传赞》:“其风声气俗自古而然,今之歌谣慷慨,风流犹存耳。”
何为风流?
风度翩翩之风,君子处事之风。流风馀韵之流,四处留情之流。
京城达官贵人的子孙常常自诩风流,自诩为人君子,在外翩翩有礼,可实际上多的是污浊龌龊的心思。
各地方州郡的富家子弟或是贪官子弟,就不吃京城子弟们的这一套,这些人多的是明目张胆的为恶,无论是小恶或大恶,统称之为“纨绔”。纨绔们,除了仗势欺人,便是喜好流离于青楼花楼之间,自诩风流,却只是乱欲成性。
紫袍三君的风流君比之以上两者,远远不如。
以上两者虽说颇有“伪君子”的嫌疑。
可紫袍三君的风流君,却是实实在在的“真恶人”——当一个恶人喜好风流,那么后果便是教那数不清的妙龄女子此生悲、此生尽。
风流君的名字不错,可着实是个不能再老的老家伙,面貌还生得丑陋。
丑陋不是坏事。
年老不是坏事。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又丑又老,还是个恶人,那就是坏事了。
正好,这里就有这么一个人。
昨日下午动的手,黄府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城郊。
城隍庙。
风流君蹲在城隍庙前,看上去就像一个百般聊赖的老人在神游天外。
风流君起身,走入庙中。
他是紫袍三君中的老大,紫袍三君在这江湖上打拼了已经有三十余年,而他们的名声只是在十年前风头大盛过一段时候。
可如今,若是提起“恶人”来,大概可以提到紫袍三君的名头。
可如果,如是论起“高手”来,紫袍三君是绝对没有一点名头的。
风流君本不想来万古州,赶了大半个天下就为了杀个人?就为了博一个名头?
“我们可是恶人,更何况都这么老了,在乎名头不名头的干什么?”
当时风流君是这么问的,现在,风流君仍是这么想的。
提起来杀白面的,是百花君。
二十多年来,三君之中,百花君比青杉君还要不善于言辞,更不用说提议做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百花君开始变的急功好利,青杉君也同样,大事小事都随着百花君。
“呸!”
风流君唾了一口。
随着他这不雅的动作,身前的黄衫少女颤了颤,这少女不是他人,正是黄府大小姐黄凤凤。
“要是还在八荒,老夫还享受着弟子新找来的那些个女子,可现如今……”
“偏偏跑了大半个天下,来这儿蹲点受闷气!”
“呸。”
风流君又唾了一口。
“放着上好的屋楼不住,上好的丝绸衣袍不穿,跑到这种鬼地方,还不让大张旗鼓的干些事儿,这还算是恶人吗?”
“居然连家青楼都不让我去,这还要如何?”
“万花君啊万花君,哼……”
分的很明确,风流君仍然有着老大的名头在,自然是最为轻松,带着这小妮子出黄府,随便找一处蹲点。百花君负责把那些死人处理掉,一向如此,将没用的家伙杀了,埋了或是烧了再埋了,不然留下十来条死尸,那总得会让京城上头的人注意到一二。
三人身为恶人,若是被京城的家伙们注意到,那就不方便了。
至于青杉君,带着那老家伙,也就是眼前这个漂亮妮子的爹去套钱了。
何谓套钱?
自然是拿这小妮子作为威胁,让老家伙把他家名下的铺子庄子关门,将里头流动的银两全部给抢个精光,自然是要银票的,要是抢银两,估计是得累死,听说黄府是小城最有钱的人家,那银子的数目…至少得上千两了吧?
“估计还不止。”风流君念念道。
“再多的银两,也不能填补这将近三个月来的车马疲惫,呸。”风流君又唾了一口。
“这妮子玩起来实在是,没趣。”
风流君的注意放在了眼前的黄衫少女身上。
少女的衣衫凌乱,像是随意披上的,头发也是胡乱的散着,脸上仍有泪痕。若是细细看去,那衣衫实际上还是破破烂烂的,还有少女裸露出的细嫩腰肢上,如玉臂膀上,腿上…乌青,甚至是发紫的瘀伤。
淡黄衣衫上有成片的血迹,少女的身上并无一丝伤痕。
少女的双目略显无光,可是每当注意到风流君时候,薄弱的身子骨都忍不住颤抖,双目中皆是哀求之色,求生之望。
风流君居高临下望着这少女,解开了衣衫。
吴子在在颤抖,强行屏住呼吸。
吴子瘫坐在供奉着庞大城隍爷的石台后。
他清晰听得见少女的哭声,嘶哑的哭声,可怖的哭声。
他耳闻这少女起初的哀求,再到后来的反抗,再到最后也就是现如今的嘶哑哭声。
他不清楚还需要多久,少女会不再反抗,不再奢求,甚至是嘶哑的哭声都没了去。
吴子很害怕。
伴随着哭声,是那老头时常骂出的污言秽语。
吴子很害怕。
吴子是吴七的儿子,可是吴子知道,他并没有他爹年轻时候的那股冲劲,没有他爹年轻时候的那种无所畏惧。在吴子八岁之前,他的娘总是跟他说,说的是他爹的故事,说他爹有如何如何的厉害,说他爹有如何如何的风流倜傥。
好傻。
吴子觉得他娘是个傻子。
因为爱上了一个风流男子,经历过几夜露水姻缘,就愿意生下孩子,尚且瞒着他,独自抚养?
好傻。
吴子觉得他娘不值得。
那年娘死了,吴子来到这里,找到了他所谓的爹,气势汹汹的说出“我是你儿子”这句话的的时候,就已经失了望。
因为老家伙吴七并没有吴子听娘形容中的那么豪气,那么无所不能,那么……好。老家伙吴七就是个普通人,还是个负心汉。吴子总是这么骂他,可他从未反驳过一句,甚至从未真正动过火。
于是吴子这二十年,向来很讨厌吴七,很讨厌他爹。
可是现在,坐在这冰凉石面上,只能透过破开的屋顶望见外头大致是早上还是晚上,得有一天了吧?
吴子在想,若是他爹吴七,遇上这种事儿是会怎样做呢?
而且他娘的事情,似乎,也实在是怪不上老家伙吴七。
吴子有点后悔这二十年来对老家伙吴七的不尊重了,因为他怕他再也见不到那老家伙了。
外头这个老家伙,源源是比自家的老家伙要厉害,听他自言自语,还能光明正大抢来了黄府大小姐,能做如今的这种事情——那绝对不是常人。
一定是高手,还是那种亡命之徒,或是恶人之类……
吴子想了很久,昨日午睡在此,尚且下午只是晚走了半个时辰,便就走不了了。他已经饿了一日了。
有时候,不是说高手有多么厉害,能知道有人潜藏在旁边。
只因潜藏者的动静,潜藏的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些。
吴子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他立马用手死死摁住肚子。
细细听着,少女的哭声依旧。
吴子松了口气,然后抬起了头。
面前是一个衣不蔽体的丑陋老头。
“藏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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