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哈,这江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高手了。
徐七自认不是高手,可是当一腔热血上涌的时候,清醒的意识总会被冲散,继而做出他本不会去做的,比如现在:
“邓嵩,给你大爷滚出来!”
徐七一句喊,竟是盖过了茶楼门口所有的喧杂声,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徐七看,盯着这个面貌身形都不算是出众的少年。
实际上,已经有反应快的,正抽出了刀,走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下一刻:
——噗!
不知哪来的飞刀没入了这人的胸膛。
——啊!
紧接着是更多的哀嚎,大多数人都还未曾明白究竟出了何事,便接二连三的倒下,甚至连手上的碗筷都未曾放下,便是无了气息,多了血腥。
水木茶楼门前街上的几十桌,本是菜香酒香传了整条街,现如今,多了血味。
徐七自然也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的一声吼难不成有了当年长坂坡一吼裂桥之势?
徐七自己都不信。
更何况,方才还担忧是不是喊的太早了而出了神,他在街上喊,有些找死的嫌疑。
方才随意问了个人,得知那邓嵩在三楼,这么一喊,失了先机不说,自己又不能一跃几丈高,那万一那人不下来,还不是得灰溜溜的爬上三楼?更何况这么下,猪都知道自己是来砸场子的了,这些人似乎都是那邓嵩的小弟……以至于回过神来,街上的场面已经无法控制了:
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人,数量竟还不少,难不成是早早埋伏在这里?那究竟意图为何?
而那些终于是反应过来的家伙们更是被挑起了凶性血性,捡起身边的刀斧就是朝着突如其来的家伙们招呼了去,一时间铿铿哐哐不停歇,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其间自然是少不了更多的哀嚎和骂声。
几束绳头连着钩爪的长绳从街对面二楼顶上掷出,牢牢扣在那水木茶楼三楼的外栏处,几道人影沿着瞬间固定好的长绳几步越,便是轻松到了其阁外:
——嘭嘭嘭!
突如其来的六七人直接撞碎那脆的阁窗,继而是里头清晰可闻的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把这小妞弄下去,老子孙通今日不叫你们这群兔崽子好看!”
“猿兄,不…孙兄,你先挡一会,我去下头帮弟兄们。”
“秦聪,没了马你他娘就是个软蛋。”
“嘿,哥,你别讲他没马是个软蛋,就算有马,又怎能挡住你的刀与我的枪?”
“别窝里斗了,一群蠢货,刀剑无眼在这里头打架找死啊?上外头去!”
说罢,宋云飞第一个跃起,将那交手之人逼退了出去,继而跟随着从阁中窜出。
徐七站在相斗的两众人外头,侧头问道:“哪个是邓嵩?”
孙成表示,自己绝对是命大,遇上了高手,哦不,是高手中的高手。
孙成本是与黄宝在最外围的桌上喝酒吃菜的,因为在最外围,距水木茶楼正门最远,所以上到桌的菜不多,甚至说少的可怜,直到那人出现时,桌上也就坛竹叶青,两碟花生米,一盘清水白菜——连个荤的都无。
于是孙成不舒爽了——也只有黄宝这傻家伙能够因为酒水和花生米就满足了的。
继而孙成就注意到了那不知何时出现,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年,在他们桌旁站着,望着那水木茶楼发愣。
“嘿,发啥愣呢?”孙成拍了拍那少年的肩。
那少年头也不转,问道:“这里是…水木茶楼?”
“是啊,不是的话那还能是啥?”
“你确定是水木茶楼而不是…水木酒楼?”
“………不确定,我又不是那掌柜的,怎么知道掌柜的是不是缺心眼,茶楼卖酒菜。”
“哦。”
“什么哦?”
“没什么,你…认识一个叫…邓嵩的家伙吗?”
“啥?”
“邓嵩啊,怎么了,没听说过吗?”
“你这家伙…你是胆子大还是咋地,这么叫咱老大的名讳?虽然兄弟们都这么叫,可你不是咱的人啊?老大在那里。”孙成说着,指了指水木茶楼的三楼阁。
“哦。”
孙成见那少年冷淡,也不以为意,他本就是个性情脾气好的,况且年纪也不大也没太多人命背着,虽说什么年少轻狂,一言不合就可以打起来,然而孙成是没有什么凶性的,对于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年的言语也不放在心上。
对桌的黄宝这才抬起头来,重重地将方才仰头灌的酒坛子扣在桌上,招呼道:“管啥嘞?坐下喝酒坐下喝酒。”
那坛中酒水却已见底,黄宝仰头灌酒是豪气,可衣衫上还有脚下皆是酒水,自然分不清是喝下的多还是倒掉的多。
“缺心眼儿。”孙成暗骂道,转头见那少年,那少年自然是没回答黄宝的招呼,而是仰头望着那三楼阁顶。
孙成晃了晃脑袋,本想不再理会这莫名其妙的少年,无从预料下一刻少年所做之事:
“邓嵩,给你大爷滚出来!”
——噗!
孙成杯中酒水刚入喉,却听见这么一出,如此的全全喷了出来。
可怜的黄宝,如今不止是衣衫酒味浓,连那脸上都是抹不去的酒味。
孙成不是个会轻易为老大去死的人,更何况他这个老大本就不缺为其去死的手下。
孙成也不是个会轻易因为别人评点自家老大就翻案而起的暴脾气,不然方才这少年好不带礼的念叨就够算打架的理由了。
孙成也不是个不会看风向的人,不然,他不可能带着黄宝这个缺心眼在这不算是和睦的地方,混了如此之久。
但是这回,还未等孙成反应过来,还未给孙成反应过来——邻桌的裸男就死了。
裸男,赤裸上身男在的那一桌反应最快,听清楚身边来者不善少年的高声骂,第一个拍案而起,抽出了身旁的刀。
“嘿,你小子找死啊…”
然而下一刻,一叶飞刀贯入了赤裸上身男的胸腔。
那盛气凌人的家伙本就与他不善,也清晰可见其背上胸前的刀刀伤痕,细细数数不下三十,那随身带着的刀插透了木桌,可见其凶性——可是他死了。
因为骂了一句?
谁知道?
孙成看见他们一桌五人,全趴在地上了,还有几个运气好的倒地惨嚎着——谁又知道他们是运气好还是差呢?
然后孙成再看向了这面无表情,在接连不断起来的哀嚎声中连头也未曾转过,静立着的少年——心中思绪万千。
难不成是这少年动的手?看上去不像啊?
不对,更可能是这少年带来的人动的手——此时街上的动静已经大到不知从何窜出来数不清的人,对着街上喝酒吃菜家伙们就是一阵乱砍。
这时候,似乎死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于是孙成顿时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那这少年前来叫门,肯定是地位不低,更可能是领头人吧?
三楼还有老大请来的好几个厉害家伙,也就是说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八成会被打退的吧?
若是能被打退,自己此时离这个少年如此之近,是不是可以轻易把他弄死?这少年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厉害。
那也不对…这少年居然敢来叫门,既然敢来成为众矢之的,那身手肯定不会差吧?
这么多人动起手来,那老大待会儿肯定会出来,这少年还不跑,是很有把握吗?
——或是说,这少年本就是个高手?
孙成就这么对着这少年发呆,旁边的黄宝竟然趴桌上睡着了,而那一众互砍的人竟都未曾靠近他和黄宝这一桌。
孙成嗅到了血腥味。
高手打架一定是絮絮叨叨如同村妇骂街一样吗?
这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