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便听见老皇帝喊出这一声,立刻这些朝臣们噤若寒蝉,这一声怒喝几乎使老皇帝脸色青紫,瞬间呼吸不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沈画的身上,只看这些朝廷命妇们今日穿着的确鲜艳至极,除却老皇帝赐下的吉服,众人更是穿金戴银,环佩叮当。
墨煊吃惊的看着沈画,从先前的震惊到现在的呆如木鸡,随即,便听见墨煊一声大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看太子东方翼站在朝臣们的对面,奸诈的笑隐藏在嘴角之中,看来这个苏荷可真是个得力的助手,若非是她提供了这个消息,若不是那隆庆公主东方清儿任性,也绝对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
墨煊脸色铁青,急忙调转过头来,对着老皇帝便是撩袍跪倒:“陛下!内人不知宫廷禁忌,还望陛下恕罪。”
岂料老皇帝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他的身子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随后走下丹陛,站在墨煊的前方,墨煊跪倒在地,匍匐着身子。
老皇帝的眼眸之中充满着极度的震惊和厌恶,眼睛紧紧地盯着沈画。
沈画自然不知老皇帝为何如此震怒,但此情此景饶是沈画也明白了几分,当即便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说着,便看老皇帝拂袖,大步朝着龙椅上又走去,转过身来道:“这衣服……这衣服是她最喜欢的一身!龙雀云锦花纹,玳瑁青金流苏,凤翅朝天冠……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辩驳之言!若非是你有心这样做,朕又如何能看到现在这局面?”
她?沈画讶异,难道……这身衣服上隐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墨煊也是猛然抬起头来:“陛下!这衣服!这衣服乃是内内务府差人送来,与臣的夫人并无半点瓜葛!”
老皇帝怒极反笑,“内务府?你说是内务府送来?朕明明记得,朕在她临死之际已将她所有的衣物烧了个干净!且这花式纹样朕也早就明令禁止了!”
“现在你说是内务府送来的?李明海!”只看老皇帝重重的拍在龙椅的扶手上,李如海脸色一变,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虽说他已陪伴老皇帝多年,但伴君如伴虎,李如海赶忙跪倒在地:“陛下……”
老皇帝怒气冲冲,伸手指着沈画身上穿着的衣服道:“李如海!内务府是掌管,朕问你,你可曾给国师夫人赐下如此吉服?”
李如海瞥了一眼沈画,清了清嗓子,心中这才镇定了一些,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国师夫人身上所穿吉服先前被隆庆公主胡闹毁掉了,老奴这又命人从内务府赶制出来六套新的,送予国师夫人,这纹样也是敬妃娘娘之前钦定的,陛下定的是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的,而吉服赶制出来之后老奴也去审定了一番,内务府还有纹样的存档。”
李如海如此说并非是信口开河,这吉服事关国之体面,自然是马虎不得,李如海早就建立起这等制度,因此李如海并不知是太子使人在他勘定好吉服式样后,又悄悄的调了包。
东方翼看着沈画和墨煊二人,心中的盘算不言而喻,前些时日若非是墨煊那反戈一击,若非是顾倾城的计谋早就率先被墨煊知道,他又怎能失败?这一次可是墨煊和沈画两个人主动跳到这坑里来,那么就不要乖他东方翼不留情面!
想到这里,只看东方翼站了出来:“父皇,今天是大年夜,还望父皇息怒。”
老皇帝看着东方翼,又转过头来看着墨煊,冷笑一声:“息怒?时隔多年,到底是谁又想把这件事抬都明面上来?朕看是有些人按耐不住了吧!”
说着,便看老皇帝伸出手来指着沈画道:“刚才李如海的话你也听见了,朕赐的吉服为何会成了如今的模样?!”
“是你!还是你?”只看老皇帝的手指着沈画,随后手指指向了墨煊,“或者是说,你想气死朕!”
墨煊一听,赶忙磕头:“微臣不敢,这一切俱是有心人栽赃陷害,微臣的夫人吉服被隆庆公主玩闹时毁坏,内务府送来的吉服就是我夫人身上穿着的这个,并非是微臣信口开河。”
老皇帝冷笑一声:“李如海,把送给国师夫人吉服的样子拿过来给朕过目!”
李如海应了一声,不多时的功夫便看李如海将那吉服的样子取来,老皇帝伸手接过,这吉服的纹样样子便是衣衫后襟的衬子,与吉服原本是一体,老皇帝眯着眼睛道:“墨爱卿,到现在你还要说尊夫人身上穿着的衣衫是内务府送来的?”
墨煊百口莫辩,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老皇帝为何看不出?
只看老皇帝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朕就要好好的查一番了,来人,将墨爱卿夫人带下去,幽居紫竹宫!墨爱卿,在真相未查明之前,你也不必再来见朕!”
墨煊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道:“陛下且慢!”
老皇帝看都不曾看墨煊一眼,墨煊急忙走上前来:“陛下!这件事定然存在某些构陷,这并非是针对微臣夫人,而是冲着微臣来的!陛下慧眼如炬,这其中定然存在着什么隐秘,还希望陛下莫要为难在下的夫人!”
老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墨爱卿这是说的哪里话?朕可曾为难尊夫人,只不过是让其暂时住在紫竹宫,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查证方便,爱卿如此说可有什么凭据?究竟是谁如此有心?大年夜要冒着风险构陷于你?更何况你们之间的党争朕并非是真不知情,若是有人敢拿萧妃的事来威胁朕,朕又何尝能姑息!”
老皇帝活了一大半岁数,朝堂瞬息万变,作为一个王朝的掌控者,老皇帝还有什么事看不明白,弄不通透?
这时,便看太子东方翼站了出来:“父皇,依儿臣看,大年夜的谁会跟国师大人过不去?不过是国师夫人衣装出错,本就没什么打紧,至于说国师夫人身上穿着的曾经是萧贵妃娘娘最爱的衣服,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或许国师夫人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
东方翼说这话时,老皇帝的脸色甚是难看,给自己一个惊喜?如果说这也叫惊喜,老皇帝这一辈子岂不是白活?
昔年萧贵妃的事一直是老皇帝心中的痛,萧贵妃原本并非是墨国人,而是大夜国国君的女儿,昔年老皇帝年轻时,励精图治,墨国国力蒸蒸日上,渐渐地,老皇帝也升腾起了征服天下的雄心,当老皇帝的二十万雄兵兵临大夜国国都城下时,大夜国的国君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决定,那就是臣服。
用自己的女儿萧宓作为筹码,那时老皇帝年轻气盛,面对着有九州第一美人的萧宓,没能抵御住诱惑,双方约定十年太平,任凭是谁也不可触碰此规矩,而后萧宓宠冠六宫,成为老皇帝的心头挚爱。
但实际上,大夜国的国君也就是萧宓的父亲,并非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他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女儿献给墨国皇帝,其实是为了争取时间。
一时间只看大夜国中之人修生养息,厉兵秣马,囤积大量粮草军械,只等着有朝一日能够洗刷这献女的耻辱。
而这一切老皇帝并不知情,只是他甚是宠爱萧宓,渐渐地冷落了其他的嫔妃,而萧宓多年来与老皇帝同床共枕,竟然连一个子嗣也不曾有,老皇帝还依稀的记着那天他在朝会上接到朝臣奏本时的模样。
那时的老皇帝依旧年轻,只是已距离他征服大夜国过去了十年,十年相约两国太平,已成梦幻泡影,当朝臣对着老皇帝说出大夜国五十万精兵犯边时,老皇帝大吃一惊,他永远也想不到那个曾经臣服在自己脚下垂垂老矣的君主,竟然在臣服十年之后再一次打破规矩,竟然敢来挑衅他!
这时的墨国已是繁华富丽已久,民不思兵,就连寻常百姓也是整日惯谈风月,流传着千百种旖旎的艳情故事。
老皇帝闻言大怒,立刻跑到章华宮中,却看萧宓仍旧如往常一般,做下了他最喜吃的核桃酥,还有小厨房精心调制的素羹,萧宓一见是老皇帝,笑了笑道:“陛下来了,快来喝羹,这羹啊,最是量不得,若是凉了,就会有腥气,陛下不是最讨厌腥气了么。”
面对着萧宓的柔情,老皇帝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坐在萧宓的面前,端起那一碗素羹来,静静的吃完,那羹很烫,老皇帝还记得,但那是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烫,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感觉。
喝了这羹,老皇帝心情平复了一下,萧宓看着老皇帝,淡淡一笑,如同盛开的芙蕖白莲一般,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老皇帝充满探究的眼神看着萧宓,但她的眼中依旧是那么清澈,并无一丝作伪的痕迹,老皇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怎么了?”萧宓开口问道。
“朕说过了,要你叫朕三郎,为何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改不过口来?”
萧宓一听,身子一僵,随后笑容凝固:“陛下就是陛下,臣妾是陛下的妃子,又怎敢越了规矩直呼陛下。”
“若是朕执意让你如此呢?”老皇帝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看向萧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