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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仙魔之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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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正殿,叶老爷和叶夫人由于灵息遭到重创被送往寝室先行休息。虽然沾了些许新生子的喜气,但身子到底是难以支撑。现下,所有的决策都只能交付到屋内几位年轻人身上。

东觉坐在一侧的座椅上,目光仍停留在身旁从未见过的不速之客。至今以来,他从未听叶南衣说过有这号人的存在,但方才在别院内,她与方莲心的互动又那样自然。这不禁教他心生惑意,愈发对叶清仙好奇。

“小姐,还未请教您的芳名?”

东觉突然转过头,冰冷的脸露出一丝狡黠的笑。那笑容,好似先前在别离殿时的灿烂。叶清仙下意识摸了摸温热的嘴唇,脑中莫名钻出昏黄的画面,那一吻,轻柔又缱绻。

“啊……你叫我阿舒便是,心儿妹妹习惯这样叫我。”

一时之间,叶清仙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名字,又不敢抬出借用的傅家大姓,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惹出什么事端。

“阿……舒?”

不知为何,东觉反复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自己随时会遗忘一般。对面的七烟则一直捏住落苍穹羞涩的小脸,忽闪着大眼俏皮地望着他。

“落苍穹,你干嘛一直这幅表情,我长得很难看吗?”

“没,没有。你,你是我见过,最……最……”

“最什么?”

七烟仍旧不肯放过眼前这个已满脸通红的少年,她故意将脸贴近,几近能听到落苍穹咚咚狂跳的心声。落苍穹捂住脸,行色慌张地向外跑去。

“七烟!”

东觉方回过神来,他看向津津乐道的七烟,一脸怒意。

“赶紧把他给我追回来,你二人先驻守此地。我着实放心不下爹的安全,先去瑶海看一看情况。”

“我看是放心不下你的阿珩吧!”

“你……”

话音未完,七烟便一溜烟跑出殿外,丝毫不理会屋内独自生闷气的男子。身旁的叶清仙本想抑住内心的窃喜,无奈还是发出了两声怪笑。

“噗嗤。”

“你笑什么?”

被羞辱一番的东觉本就恼怒,听到叶清仙突如其来的两声讥讽更是怒火中烧,询问的嗓音不自觉的高起两度,颇有不打自招的意味。

叶清仙只好故作老成的叹息一声,目光不自然地瞥向屋外愈发深红的天空。是时,一道灵光划过,一张写满字迹的信条摇摇欲坠。

“是灵鸢,灵鸢回来了!”

东觉激动地直起身,不料顺手打翻桌前的茶盏,滚烫的茶水即刻泼在叶清仙白色的衣裙之上。

两面夹击,男子最终向前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霎时,叶清仙才突然明白,这么多年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影子罢了。

东觉爱的,从来都只有紫珩一人。

这本应是件高兴的事,自己今后与宁衡的相处会更加正大光明。但……不知怎么,此时的叶清仙不但没有一点欣喜,反倒愁云满面。难道,自己对他,是真的有感觉吗?那个吻,真的将她的心也随之偷走了一部分么?

叶清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掌中现出两团刺骨凛冽的寒风,一一将身上的污迹冲刷洗净。而后,便是看那个如新生朝日的男子,一点点被信纸的内容打造成即将陨落的坠星。

东觉颤抖着将信纸丢到一边,无力地瘫软在地,麻木地揉搓自己的头皮,于浑浊的空气中沉默无言。嘴唇轻碰,却又不发出声音。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的砂石,令人战栗。

瞬间,奔赴瑶海前的那个夜晚再度闯入叶清仙的脑海中。她闭上眼,依偎在东觉怀中所听到的那些话语忽又在耳畔响起。

“……永别……真相……”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叶清仙缓缓走到那张满是褶皱的纸前,轻轻捡起。

“前往朝月是我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东觉,你别太自信了。你以为,我会是那种甘于相夫教子的平凡女子么?不,既然上天给了我这种能力,我便要好好珍惜。帝后二人已召得五神器,勿念……”

再往后,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了。字里行间,叶清仙可以想见那紫衣女子道道踌躇,笔笔攻心的煎熬。如果可以,谁愿意接受那些可笑的天女圣女身份?

困于宿命,囿于执念,终将又命陨于自己亲手打造的金笼之中。叶清仙明白,紫珩断不会因为傅宗印的三言两语选择牺牲。关键,还是那句天赐之言。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安排可笑的一切。神君吗?还是魔君?亦或是神州神秘的帝王帝后?叶清仙将纸张放于桌上,轻轻拉起身下颤抖的男子。

“想哭,便哭吧。”

东觉没有回应那声劝慰,只是双肩愈发颤动,泪水不自觉地划过侧脸。

小院回廊春寂寂,山桃溪杏两三栽。为谁零落为谁开。

纵然猩红遍及,魔气冲天,可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偌大叶府的半分美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没有人能预知未来的分毫,正如人也无力改变过去的事实。叶清仙站在不曾熟悉的殿内,双手握紧男子的肩头,颇有深意地向远方望去。

“阿……舒小姐,谢谢你。”

良久,东觉渐渐从强大的痛苦中抽离出来,缓缓直起身。眼角的余光瞥向倒地的茶杯,是时才想起那一杯滚烫的茶水。他赶忙转过身,却惊讶地看到那身纤尘未染的白衣。

“你……你没事吗?”

叶清仙摇摇头,淡淡一笑。她指向声响愈发剧烈的殿外,轻声说道。

“事已至此,瑶海可以先行搁下。阿……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方才私自看了那份信。但我认为,此时还是直接去朝月比较妥当。叶府,暂且留下七烟和落苍穹守卫吧。”

此时的东觉虽然回过些许神色,但脑中依然是一团乱麻。他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随着叶清仙走出屋外。

屋内,那份写着密密麻麻的书信,忽然被莫名的穿堂风席卷,吹落到无人可寻的角落去。

“师妹,师弟,我和阿舒小姐先行前往朝月,你二人原地待命,没有特殊情况千万不要擅自冒险。”

兜了好大一圈,叶清仙和东觉才找到正在嬉闹的二人。见师兄一脸不悦,落苍穹赶忙推开后知后觉的七烟,迅速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师,师兄,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未等东觉开口,七烟率先向前冲去,一把将可怜兮兮的落苍穹拉过,大声质问。

“你什么意思?”

“我,我没有……”

“……”

叶清仙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拉动东觉的衣袖,示意他先行离开。

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她很羡慕他们。

乱世当道,还能保守自己的纯真。

难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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