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周雪璇,都有些不知所措。
张明兴愣了一下,很快就扑到她的身旁,将人抱起来。
“雪璇、雪璇,你别吓我啊!”
明明是个大男人,张明兴却很快就红了眼眶。他笨拙的用手去擦周雪璇额头的血,却怎么都擦不完。
“你别吓我,野种没了就没了,咱以后好好过日子,你怎么样我都不介意——”
张明兴把脸贴到周雪璇的脸颊上,像只困兽一样,努力的想唤醒爱人,却什么都做不到。
“去请大夫!快!”
陈玉反应是最快的,她冲着下人们喊道:“分头去!先请最近的,再去请黄大夫!”
祠堂里这才动了起来。
谢宝珠虽然很不屑钱翠兰,但对周雪璇却没什么意见。
这姑娘能压制住张明兴,没让他像他娘一样奇葩,本身就是个好人了;更何况,求神送子这个事,她自己是受害人。
谢宝珠转头跟陈玉说:“二婶,麻烦您,去取一些烈酒来,越烈越好,越纯越好。再拿一些白布来。”
虽然古代的酒浓度并不高,但光让周雪璇这么流血也不是事。能消多少细菌,就先消灭了吧!
陈玉赶紧吩咐下去。
等酒来了,谢宝珠才蹲到周雪璇身旁,想动手沾伤口,却被张明兴吼开。
“你滚开!别靠近雪璇!”
看着张明兴仇恨的目光,谢宝珠冷静的把白布递给他。
“那你自己来。用布沾了酒,先擦净伤口一圈,再用白布压住。”
见张明兴没有动作,谢宝珠又加了一句:“或者说,你想让她在大夫来之前失血过多,救也救不回来?”
她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
原身一头撞到桌角,瘫在新房里又没人看见,血都流了满头。
要不是她穿越来得早,勉强用衣裳按住了伤口,不然她也得死在新房里头!
提到周雪璇,张明兴一把把白布抢了过来,快速在酒坛子里泡湿。
但他擦拭周雪璇的伤口时,却十分的温柔小心。
看出来,他是极喜欢周雪璇的。
而众人忙作一团,为周雪璇的生死奔波时,钱翠兰终于回过神了。
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去抓陈玉的衣服。
“你二房好狠毒啊!”她尖着嗓子,简直想把房顶给掀开,“我说封什么大门,你就是想逼死我五房!逼死我五房的媳妇!”
陈玉被她气笑了。
“到底是谁把雪璇逼死的?你可别空口胡说!”
钱翠兰不依不饶:“要不是你二房的媳妇搞这些幺蛾子,非拉着雪璇去拜神求子,她怎么会跪在祠堂前,又怎么会一头撞死在桌子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就是见不得五房的好!”
“等着瞧吧!今个儿我要是能活着走出去!你们一家都别好过!我要去报官,告你们杀人!要你们杀人偿命!”
钱翠兰扯着嗓子喊完,就气势汹汹的走到儿子身旁,去拉他的衣服。
“明兴!咱们走!雪璇就是死了,也不能死在这种龌龊的地方!咱们回家去!”
旁边有人劝她:“五婶,雪璇这是晕过去了,还有呼吸,等大夫来了,还能救回来——”
“我可不能让我儿子儿媳再在这受委屈!你们想赖在这恭维二房,那也别拉上我!”钱翠兰不分青红皂白,把劝说的人也骂了一顿,“明兴!起来!咱们快走!这儿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张明兴却一动不动。
他抬起头来,神情很是奇异。
“娘。”他沙哑着声音,问了一个问题,“雪璇说她对不起我,说那个流掉的孩子是野种。那,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钱翠兰的动作陡然僵住。
她像是被火燎到了一般,从张明兴的身旁跳开。
“我、我怎么知道!许是雪璇她、她自己拜神的时候,叫贼人害了吧!”钱翠兰的慌乱肉眼可见,她甚至不敢面对儿子的目光。
张明兴的眼神变得十分怨毒。
“那雪璇又为什么会去拜神?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从来都不喜欢这档子神明的事!”
张明兴说话的声音越来愈大,到最后,几乎是从嗓子中嘶吼出声。
“明明是娘你!你喜欢和那群道士混在一起!喜欢有事没事都去道观里说闲!”张明兴的脸狰狞起来。
他咆哮道:“爹不让你管三房的事,你非要凑上去!还要和那群道士勾搭,帮三房引荐道士!他们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害了雪璇!”
谢宝珠心里陡然一沉,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怒火。
果然!钱翠兰和那群道士是一伙的!
他们对三房早有预谋!
钱翠兰几乎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目光。
她的声音依旧很响亮,但话语里却少了十足的底气。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娘!我这都是为了、为了你三婶好!”她这么说着,却不敢看陈秀一眼。
到最后,钱翠兰实在受不住了,一甩手,扭头就往屋外走。
“你愿意在这儿等着就等吧!我可受不了了!我要回家去了!”
张明兴一手抱着妻子,另一只手压着她的伤口,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恨恨的看着娘亲离去。
但钱翠兰甚至没有走出祠堂门,门外就又来了一群人。
“你来的正好!”
钱翠兰眼睛一亮,上手要去拉来人:“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二房真坏!住了几天,你儿子都会跟我顶嘴了——”
啪!
又是一道响声。
这次,却是一道结结实实的耳光。
钱翠兰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相公:“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这个一向沉默低敛的中年男人头一次对妻子发起了火。
“你把这个年搅和的鸡犬不宁,把三房逼走,把儿媳逼死,甚至对二哥二嫂出言不逊!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钱翠兰气笑了。
“你就是顾念着你自己的活计!我呸!”她啐了一口,满脸恼怒,“你除了会给你二哥当条狗,还能干什么?家里你管过一分一毫?你儿子的活计一点着落都没有!你有个屁用!”
“你想当狗,我可不想!这事,咱回家再算账!”
她捂着脸,扒开张家老五就想往外冲。但这次,屋外甚至聚集了一群家丁。
“五弟妹想往哪去?”
主家的掌事人终于露面了。
张江荣袖手站在家丁前面,整张脸上看不出来喜怒。
“道观一事,族里未清算完全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