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说话,陈秀就觉得有满心的怒火。
她脸上的怒意压都压不住。
“那你是说,我冤枉你了?”陈玉冷笑一声,“那可真是有意思!”
“你做人儿媳,难道不知晓婆婆不喜求神拜佛这一套虚的?我就算你之前不知道,那你三婶来咱家住了一月多,你总知道我讨不讨厌了吧?”
白佳晴哆嗦了一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平日你就喜欢缠着雪璇。”陈玉脸色愈发的难看,“可我怎么听说,雪璇也不喜求神?周围无人引你去,你就惦念成这样?!我年前可警告过你,别想那些没东没西的事!”
“你不听劝就罢,还作出这等有辱门楣的事!来人,给我按家法,先打十个板子!让她好好忏悔自己做错了什么!!”
白佳晴拼命的摇头,哭喊着自己没有。在粗使婆子拿来一人高的板子后,她终于怕了。
她看着周雪璇,咬了咬牙,大喊出声。
“娘!这不是我要去的!是五婶、五婶她惦念着雪璇落胎之后一直无子,才让我带着雪璇,再去道观求一趟送子娘娘!”
她这通话一出,祠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谢宝珠只觉得背后发毛。
什么叫,“再”去道观求送子娘娘?
如果道观内有奸人的事是真的,那周雪璇的第一个孩子,岂不就是奸人的种?
陈玉的眼神都变了。
但任凭白佳晴再怎么喊,祠堂里的女眷再怎么议论,周雪璇也只是垂头闭目跪在祠堂前,不闻不看,好像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陈玉见状,又咬起了牙。
“自己做错的事却不敢认,还想往雪璇身上泼脏水!白佳晴,你可真是能耐!”
“粗使婆子去抓你的时候恐怕没说为什么吧?”陈玉气得胸脯不停的起伏,“我告诉你为什么!”
“大房的三媳妇在道观中散心,却听闻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有人尖叫!她心中担忧,过去一看,却正巧碰见道观的奸人正撕扯雪璇的衣物!”
“你道她如何脱身?她踢了那奸人一脚,叫那人痛楚不停而松开她;之后又硬推了石桌去砸那奸人!叫那奸人心中惧怕,就此逃脱!几个孩子心里有怕,去书院请我回来,才去捉了你!”
“若如你所言,雪璇与那贼人有所勾连,那她又为何下此狠手?!”陈玉冷笑连连,“你不是挽着她的手进的道观么?她受害之时,你又在何处?!”
白佳晴面如死灰。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说明是她的过错。即便是她哆嗦着嘴唇呐喊,却只能发出无用的辩解。
“既然你已知晓,那应当受罚!”
陈玉大喝一声:“动手!给我狠狠地打!”
几个粗使婆子如同饿狼一般,将白佳晴的四肢都按在地上;并有另一人高举板子,准备落下。
“娘!!”
祠堂外,张明翰如同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并护在白佳晴身旁。
“你若要打佳晴,那就先打我吧!”
张明翰自发的在地上跪好,并朝陈玉磕了三个头。
“是我做丈夫的管教不严,致使佳晴犯了过错!这并非她一人之过,您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吧!”
谢宝珠下意识的往门外看去。
张明翰的小厮正焦急的往祠堂里探头,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公子。
若让她说......搬救兵这事,实在是一步臭棋。
果不其然,陈玉被儿子的一通话,气得往后连退三步,差一点撞到祠堂的供台上。
张明翰面露担忧,但仍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并不起来。
“娘——”
“你这个不肖子!你还当你有我这个娘么?!给我闭嘴!!”
陈玉大骂出声,自己却也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她身侧是族老,自己都需拄着拐杖,哪里能扶她?
陈秀做妹妹的,赶紧上前,搀扶住姐姐。
“阿姊,”陈秀帮忙劝了几句,“明翰年纪尚轻,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阿姊不必与他动气。”
陈玉却甩开了妹妹。
她从祠堂上拿了一柄竹尺,手哆嗦个不停,举高了,就要往张明翰的头上敲!
而张明翰这个二愣子,就这么直愣愣的跪在地上,躲也不躲。
“哟,这生什么气呢,怎么连儿子都动手打上了?”
钱翠兰被儿子扶着,小步小步的往前走,好像自己是什么贵太太一样。
她慢条斯理的挤开粗使婆子,嘲弄的看着陈玉:“二嫂这婆婆,当得可真是威风!”
“不过,谢宝珠那丫头虽然无礼,有句话却说得清楚。”钱翠兰说着,还朝谢宝珠哼笑一声,“雪璇再怎么犯错,那也是我们五房的家事。怎么着,都轮不到跪你二房家的祠堂吧?”
陈玉握着竹尺,双眼通红。
“你还有脸过来?”
“我怎么没脸?”钱翠兰一副无赖的模样,“你二房伸手想压我儿媳妇,我怎么就不能管了?雪璇,起来,别跌了五房的面子!”
陈玉往前走了几步,钱翠兰昂起头跟她对峙。
“怎么,你二房有钱了,就——”
啪!!
陈玉一尺子打在了钱翠兰脸上。
她这一下,不仅把钱翠兰打蒙了,就连祠堂里的人,也傻呆着看着陈玉,不知道作何反应。
张明兴是反应最快的那个。
他虎着脸挡在娘亲面前:“你不要欺人太甚!”
被儿子这么一档,钱翠兰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尖叫了一声,拨开儿子,伸出手就要去抓陈玉。
“你怎么敢打我!有了钱就了不起么?不就是个贱商么!我受够了!”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张明翰怕陈玉吃亏,站起来想帮她档,却被亲娘一把推开;张明兴则是挡住了张明翰,不让他掺手两个妇人的事。
两人撕扯了好一阵,还是陈秀大喊了一声。
“愣着做什么啊!把人分开!”
粗使婆子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把人拉开。
以钱翠兰撒泼的功力,陈玉又气在头上,后者本不该打过她的。可陈玉手里却有武器,两人撕扯一阵,竟然还是陈玉小优。
陈玉抖了抖衣袖,冷笑一声,正要说话,一直沉默着的周雪璇却站了起来。
钱翠兰趾高气昂的看着陈玉,叫道:“雪璇,咱们走!这天底下又不止二房一家做生意!哪怕是回去种田,也省的在这看人脸色强!”
周雪璇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张明兴。
她嘴巴动了动,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兴郎,我对不住你。”
张明兴不明所以,但还是想上前扶住妻子。
周雪璇却往后退了一步。
“我一直想告诉你,那送子娘娘是骗人的。那处道观,明明是藏污纳垢之所。”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周雪璇闭了闭眼,有清泪从眼中流下。
“那孩子是个野种,不配活在世上。我也是,我早就配不上你了。”
“兴郎,对不起。若有机会,来世再见吧。”
谢宝珠暗叫不妙,伸手想拉人,却也晚了一步。
周雪璇一头撞上了供台桌角,磕了个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