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派浓浓的烟尘渐散开,十七以剑支地,单膝半跪在地上。我眼见他持着那柄宝剑,迎风按下云头,直逼盘古阵带出的那片红光,只觉得天地塌陷。我微张着嘴,呢喃好几次口,竟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朝凰也是心系十七,见他受伤此番,泠泠扫我眼,满是责备。十七起身,逼近那片银光之时,我听得自己绝望道:“十七,莫过去!!”
盘古阵的力量开始显露了,仿若从地底传来的恶鬼噬魂声,那声音渐渐汇集,像是千军万马扬蹄而来。十七惨白了一张脸,嘴角溢出丝丝的血痕,若不是司琚和执犀帮衬着他,想必他早就败下阵来。
我怔怔看着那方动作,十七凝气,难道他欲将元神从体中提出吗?
我泪眼模糊,痛苦不已,眼看盘古阵四周的红光已渐渐聚集成一片虚幻巨山,直直压了下来。再不制止,只怕这场浩劫屠害的,可不只是双生河畔这方寸之地。十七同十安斗法带出的电闪雷鸣直达上天,我怕没人来帮十七,更怕有人来帮他,若是有人来帮,十安怎么办!
梦婆婆在我们身旁做出一个小小的仙障来,以防会被这些戾气伤着。
我哀求她道:“梦婆婆,您放开我,我得过去。”
“长安,你无能为力的,好好待在这里。这场大战不管谁死谁亡,自有天意。你我都只能是旁观……”梦婆婆心死如灰的低声说着,浑然已是没了希望。
我这一番拼死的挣扎,到底起了作用。
……我挣离梦婆婆的束缚......光影之间,所有动作太快,只是按着本能反应,我能用的力量,已尽耗在打开那扇穹膜上。
朝凰说,封印盘古阵的方法很简单,先以我的心头血消耗它的魔性,待它灵气削弱再用我的精魂完全破除其戾气,彼时,这盘古阵算是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低着头,看着地上那把匕首,很锋利的样子,一下刺在胸口处,一定很乱见效,不过应该挺疼的。我最怕疼了……
当遽痛穿身而过,我知道我成功了。时间就在那一刻停止,任天崩地裂,诸神自岿然不动。因为我本就身具混沌之力,这盘古阵得了我的血泽滋润,自然也就投桃报李还给我它的莫大神力。
我拥有了这般神力,第一件要做的事,却是拿来静止时间。
司琚身子跌下一刹,他哀痛的看着我,诧异之余一声惊呼,也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长安不要……”
而十七眸里都是骇色,随即怒痛淹过眉眼,也暴吼道:“长安——”
话语却断在咽喉,具大的的光束击打在每个人身上,他们都在这短短一瞬间停止动作。那强烈的疼痛,几将我的身体摧毁至尽,剩余的灵力全部从身子逸散而出,光光点点,飘散在晚穹,像突然下了一场雪。
远处,司琚想要倾尽所有灵力冲破封印,既使累到大汗淋漓,也冲破不了盘古阵设下的定身咒。古阵的力量实在太强了,他做不到的。我望着他那痛苦不堪的神色,费劲的冲他笑了笑以示自勉。
其实我能感觉到司琚对我的心思,也隐约可见他对我的与众不同。可到了现在我才恍然大悟,十七爱着蠕蠕,司琚也是这般。可惜我不是蠕蠕,只是与她相似而已,又或者,她与我相似。转念一想,又不禁苦笑出声,我堂堂梦神长安,竟然败给了自己的两窍精魂,说来也是丢人。
整个双生河畔,此刻全部沉默,唯有我和十安能够行动,而十安却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五方神物因我的鲜血倾注,聚集的光圈也在一瞬消散。十安受到反噬,想必经脉定是受了极大损伤。
我哀痛目光到处,是十安凌厉暴怒的眼眸。那早已污秽了颜色的袖下,五指并扣。
浩大璀璨的银辉映拢在他高大的身子背后,像是死神到临之际最后的预示。从他身上飞散的灵力,既使再强也根本抵不过那样强大混沌之力。痛苦绝望波卷而来,他是我阿爹,我怎会忍心伤他,不过不要紧,我们一家三口也快团圆了,以后我再谢罪吧。在此之前,我还得做件事,我得告诉他——我是谁。
十安不比我,他以前便受伤过重,神格虚弱,纵使已经过了千年静养,拼着受我这一击,怕已是油尽灯枯。而我,却还能支撑些许时间。
十安的力量估计只恢复一成不到,却已如此霸道,他终究没能要了诸神的命,至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我阿娘能够活过来,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人。
浓腥的血腥从他脑际七孔流出,他枕在自己的血泊里,我看着他,一步一摇,一晃一颤,小心翼翼靠近。
这情景让我想起千年之前的梼杌山。彼时,阿娘也是这般无助凄凉的躺在地上,那时候,她最想见的人应该是十安,那么十安也该如此吧。这也让我记起,蠕蠕生祭大尤池时,最后的期许。
也许,有些人改变了结局,但我今生仍是故人的重复。
十安突如其来的扬声大笑,让我有一瞬的失神,驻足不前......
我再次提步走了些距离,跪坐在他身旁,轻轻诉说:“我叫长安,我的母亲是一只九色腾鹿,她叫长一。我的父亲是上古神兽中的白泽,他叫……十安。二者取其一,便成了我的名字。也不知,你可知我存在……”
我缓缓伸手去摸十安的紧锁悲痛的眉心,他先是一怔,随即又突然轻轻笑了笑,他问我:“长安?你叫长安……长一的女儿对不对。”
“对,长一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我咬紧牙,抱着他的手贴在我脸上,尽管这只手此刻血肉模糊,还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老茧,可是我仍旧觉得那么温软。原来父亲的手不管脏再粗糙,也会让人感到清爽干净,可惜这一千年来,我竟是第一次感受到。
我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他依然还是轻河梦里的十安,年轻英俊、气质非凡,若是长一也在定是满心骄傲有这样一个爱人。只是此刻,他的手颤抖厉害,稍稍显得有些冰凉,从他身上渗出的濡湿,将我的双手和怀膝都湿透。
上视茫茫,一派红光弥天,上空压着沉沉的黑云,巨大的盘古阵悬浮在头顶,余威摇晃间,带得一方土地轰隆鼓动。半空的云层中,见得永远不准时出现的图河,他带着我的飞天缓缓降落。那是一层类似光膜的东西,剔透巨大,高耸半壁云天,薄有荧光,从天际延至河畔之旁众人的脚下。
图河的脚步,止于离我十步之遥,甚担忧地望着躁动的盘古阵,转头一瞟,见着周围一动不动犹如石像的诸神,会意低头沉思。只是一瞬,又立刻抬头。在盘古阵神力虚弱之时,图河眼明手快收走了神石,顷刻之间,我所设的法分崩瓦解。他眉头一皱,手举起微微一扣,那道耸入云层的无可摧破的强光,便在一瞬间碎散开来,光芒四逸,星星烁烁,往河畔东边飘转而去,若远方夜归之人走过,会惊以为是天上星子坠入人间。
当诸神又能行动如常之时,他们并没有喧闹,叫嚣着声讨十安,反而异常安静,颇有些怜悯的看着我们。我知道,十安的身子破损,已不能存活,他的灵魂也在渐渐死去。已经对他们造不成威胁,而那盘古阵已被图河收走,他们再没了奢望。
十七踉跄跑了过来,退了两退,跌在地上。略一怔仲,随即拼命将抱住我,将我圈在怀里,不发一言。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着我阿爹。
十安快死了,可能会灰飞烟灭,这种死法壮烈也干净利落。 很快,我也会如此。
我强忍着眼泪,定定的看着他,笑道:“阿爹,回梼杌山吧,阿娘在那里等着你呢。”
他应该是知道我在骗她,可他仍旧欣慰的点头。。
“阿娘说过,梼杌山外,有四时方物、千娇百媚,有飞鸟鱼虫,姹紫嫣红,不似她那梼杌山唯有多年枯草,嶙峋山石。你若要走,她定然不能强留你,可也望着你能常去看她。这是阿娘说过的,我在轻河梦里听到。还有,轻河姨姨也走了,她说她要去陪阿娘。阿爹,如今的梼杌山,也有人间的四时方物、千娇百媚,有飞鸟鱼虫,姹紫嫣红,你可愿长留梼杌山,与阿娘常伴?”
我听得自己的声音飘忽,我说的太过费力。
那一刹那仿如亘古一般绵长,他猛地睁眼,喘着气道:“长安,是阿爹对不起你阿娘,也对不起长安。一千年了,我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长安竟是我女儿。”
他一张惨白的脸,嘴角溢出丝丝的血痕,靠在我的臂弯我中,眼中深沉的黑。一身白色长袍已被鲜血浸得透湿,绯红点点。我低下头,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闷声哭了出来。
“阿爹,你可怨我?”
他摇了摇头,笑得那么温柔,他费力的抬起手放在我的头上,温声细语道:“怎么会怪你呢,阿爹只望着,长安莫要怪阿爹就好。”
血霏从他身子里一处一处轻爆而出,墨眸沉敛,他的眼角眉梢却都是安静。
“我听到了,长一在呼唤我……我得……我得去找她了……”
刚刚还盈手的温热,也一下消失无踪。我看着他幻成白泽原形,不多时,又幻成千万碎片,慢慢朝着东边方向而去,那是梼杌山的方向,他去找我阿娘了。
这一次,我没有哭。因为我们,就快再次相遇。
天色渐渐晚了下去,双生河畔霰光四下。团簇在河畔四周的,都是神力颇深厚的修道之人,满满占了好一大块地方,现在仔细看来,竟是不下数百人。个个长发纷扰,却是神色肃整,紧盯着我,但我此刻却是没有这个心思去在意他们干嘛看我。
不断有人从我身边走开,稍有驻足也只是一瞬。很快,司琚,梦婆婆,朝凰还有执犀,尽数踌躇着到得我身旁。
如今这双生河畔,除了和我关系甚密的人,也再无其他。
四周出奇的安静,这一众亲友皆是一副与我生离死别的模样,满脸的眼泪,惊惧悲恸地看着前面的我。
我撑力笑笑,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重要。就是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司琚,也在为我哭泣?真是难得,能到得司琚这滴眼泪,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不过,我还是很惜命的,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哪有这么高的觉悟。
梦婆婆早已哭成泪人,刚才十安灰飞烟灭之际,她就哭到不能自控,若不是被我定住不能行动,只怕早就冲上前来。此刻她站在我身旁,哑喊道:“长安,你怎么这么傻.....”
朝凰和执犀搀着她,却也各自偏了头去,不忍再看。
十七紧紧环着我的腰,司琚想要来扶我的手臂,却被他挡开。这举动莫名有些好笑,甚是孩子气,就像飞天平日里护着它的烧鸡一般,不让隔壁山头的白虎碰。不过司琚一向大气,倒也不气恼,只咬牙睇着十七。我强忍不适费力看着众人,浑身没劲,颤抖如筛。飞天发出嗷嗷呜呜的声音,不住的用头蹭着我的胳膊,它在唤我起来。
而我四肢百骸尽皆冰冷,早已动弹不得,不能遂了它。
“飞天,我起不来了,再也起不来了……”
“不要胡说,你会好的。”
十七又怒又痛的低吼着:“图河会把你治好的,他不行,还有我阿娘,还有天帝,还有很多人可以求助,一定会将你治好的,一定会。”,我知道他在自欺欺人,我怎么可能会好。
我的视线有丝模糊,以致看不清前方人影绰绰,叠叠层层,竟没有丝毫的声响,只是似乎无数目光都静静怔怔落到我和十七身上。
图河的声音传来,甚是无力道:“对不起,我……我无能为力。”
十七的身体微微的一震,随即低头向着我的嘴唇而来,不管众人惊讶,只管用舌头顶开我的齿关,用力探进我口中。我能感到,一股灼热的东西沿着他的唇舌而来,同他两*合的缝隙蜿蜒淌下,他一双眼睛黑得越发深沉。他想要将自己的元气渡给我?可惜没用了,不管他渡了多少元气都会尽数返还给他。司琚沉沉道了一句:“没用的,你的元气根本无法渡给她。”
十七痛苦道:“那我将自己的内丹给她,定能救她。”
我一下没忍住,痛哭失声两只手都抱着十七,没法腾出手来抹脸,只瞧着他的眼睛:“不可以的十七,你救不了我。谁都不可以。”,
司琚苦笑:“若是可以,我也愿意这么做,可惜……”
可惜不能。
天地浩大,光火暖暖,却无法暖心,我却只觉身子越来越冷。司琚缓缓跪到地上,再无言语。我抬头,看向那高挂了千万年的弦月,从未觉得它这般好看过。
这样的夜晚,月如银露,星光竟然也华璀灿烂,银河美丽。远穹之处,定有天外,阿娘和阿爹应该已经团圆了。
我轻轻笑开,声音漏出,残哑如刮皿器之上,低低喃了几声十七的名字:“十七,十七……”
“我在,我在,长安,我在的。”
他似乎终于忍不住一般,泪水珠线哭着奔到我背后,悲恸绝望,嗓音沙哑。我只怔怔望着头顶星空,不管背后人们的声音震耳又凌乱。“我以前听过老凤凰说他的故事,他说,他曾经很爱一个姑娘,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没能在一起。那个姑娘,是个凡人,凡人传说里,凤凰都是栖息在梧桐树上的。所以,她常常跑到梧桐树下等着老凤凰,可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终究没能等到老凤凰……”
我倏而一凛,不知所言,却见穹膜瞬间消失在视线里,眼前是苍茫月色,头顶星穹高远,足下灵池如平镜,可覆踏其上。
我看到十七那双玄黑的眸扬起一片雾霭......哀痛,愤恨,不甘,还有不舍。眸光深邃,到最后,一双凤眸里所藏的东西,我再看不清楚。
他哑着嗓子,低沉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没能等到呢?”
我想告诉他的是,因为老凤凰说,若他们在一起,就会触犯天条。老凤凰会受雷刑鞭打、会折寿天延,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他退缩,他最怕的是,那个凡人女子会因此受难。我曾问他,那个女子所受的难,是不是指她会死会;没有好的因果轮回?老凤凰摇了摇头,只告诉我说,她会减寿。
当时的我,对情爱之事看得极重,初听他这话,只觉得好笑。若是两情相悦,为对方受这一点点苦痛,又能算得了什么。若我是那个女子,别说减寿,让我爱一场,就是一阿鼻地狱我也甘之如饴。
可到如今我才知道,你若真心悦爱一人,是看不得他受一丝一毫的苦。
喜他所喜,悲他所悲,惟愿他好,自己也能舒怀。
故事的结局是,老凤凰告诉那个女子,骗她说,他不爱她了,让那个女子忘了他,好好活着。
再后来,在他们相爱的那辈子里,女子终身未嫁,一直等着老凤凰回去,每日静坐在梧桐树下,岁岁年年,不复相见。
直到女子千次转世、万世轮回,沧海桑田,他们竟是再未见面。女子早已忘了老凤凰,而老凤凰却仍旧挂念着他的爱人。常常沉吟,百家姓里,千字经中,定有她名字。
原来,爱到最深便是不爱。
我轻轻吐字,对十七道:“老凤凰说,如果因为自己爱一人而给她带来伤害,那么他宁愿不爱。他内心所想,自己知道就好,何必告知,各自为难。所以,他不爱了。”
“十七,你忘了蠕蠕,也忘了我吧……”
他的声音轻轻渺渺而来:“怎么可能会忘,如何才能忘……”
他将我抱得更紧一些,让我枕在他心口的地方。他抱着我往九重天飞去,我知道他想要天帝医治我,可是时间来不及了。
“我不是老凤凰,你也不是那个女子。我们不会重蹈前人覆辙,我只望与你万载相随。我答应你,我会忘了蠕蠕,只记得你一个,所以,我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人。”
他受了很重的伤,已经禁不住这样的奔波,太过疲劳的后果就是此刻跌倒的下场。他急了,颤抖哽咽的声音划过:“长安,你若活着,我陪你千载万世。你若敢死,我就随你灰飞烟灭,自此,我们便能长长久久相伴,再不分离。”
我将满眼水气擦到他胸前的衣服上,嗅着他的淡雅气息:“你吻……吻我,吻吻我好不好”。
十七没有一刻的犹豫,吻从半空落到唇上的冰凉,我一怔,抬眸看去,却见他低下头。我不敢再看,怕看到他眼里的云雾。蠕蠕死的时候,他已经痛苦至厮,痛苦百年,我不想再因为我而让他再次受此折磨。拼尽了最后一丝灵力,想要将他的对我的情根拔去,从此以后,他脑海里的人只会留下蠕蠕,而不是长安。
蠕蠕早就故去,纵使伤心,应也稍有减轻。
可是,我却失败了。他看出我的心思,终究没能让我拔去他的情根。“长安,我不会忘了你,绝不会。我宁愿死,也不会忘记你。”
我的神识开始模糊,涣散,低低道:“不忘,就不忘吧,我也不愿……你忘了我。十七,帮我照顾我的飞天,看着它成长,让它成为九重天里最厉害的天狼好不好。还有,照顾梦婆婆,替我尽孝。”
他说:“这些事,须得我们一起做。你不在了,我什么都不会做。”
我无奈叹息,竟是呼吸也是痛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睛花了,好像有颗星星划过,留下一际落寞。
“十七,我不爱你了……再不爱了……”
那股疼痛从心底百骸滚滚涌来,竟似没有尽境。咬紧唇,泪水却忍不住簌簌而下,灰飞烟灭,是什么样的感觉,会痛吗?
我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可能就注定了结局。我能为很多人圆梦,但是,我却不能为自己圆一场梦。
说到底,不是十七亏欠了我,而是我,亏欠了十七。
十七唇角笑如荷露,却甚是苦涩,比哭还难看。一声嘶吼,眼泪决堤。
我一手慢慢扬起,捏撮了耀眼的光簇。
“双生花,又开了……”
我走了……原来灰飞烟灭,是不痛的。
<全文完>
灵小儿:我会写番外,正文里没能讲到的人和故事,我都会通过番外写出来。如果有喜欢我小说的读者,想看那个人的故事,都可以给我给我留言,我再交代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