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一行三人自扬州驱马直奔楚州,于是日晚到达运河楚州码头,逐一查看泊在码头的船只,没有发现秦越的踪影。
三人又在楚州待了两日,逐一追问来往于码头的人,有没有看到手抱古筝的女子,都説没有看到。
其实,青青的船并未在楚州靠岸,李愔寻找也是徒劳。
這天,李愔一行人正在临河的酒楼喝酒,一人匆匆来到众人身边。
李愔一看,来人是李聪,便道:“你不在王府呆着,来這里做什么?”
李聪回道:“爷,三爷托人送来紧急密信,小的三天三夜终于从益州赶来送给你。”
李愔一听是李恪的信,知道事态严重,接过信,只见信中写道:“六弟,为兄惶恐近日家中突生变故,故先行前往探视父母,也请你尽快赶来。三哥”
恐家中突生变故,三哥指的是何事?
他去长安,探视父皇母妃,难道是害怕朝廷有变吗?
想近日太子张扬,父皇体弱,难道太子真的想效仿父皇当年玄武门政变,逼父皇让位不成?
看来,父皇母妃的确是有了危险,不然,三哥不会急急赶去,还特差人送信到益州,约他前往。
想到這,李愔对李聪等人吩咐道:“李聪,你速赶回益州,将本王的十二家将全部带出,到长安附近待命,要隐蔽,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你等的行踪。”
李聪道:“是!”
李愔又对李聪道:“林小姐和孟公子现在可还在王府?”
李聪答道:“小姐和孟公子已经离开了王府,小姐急着出来找你,现在不知二人到了何处。”
李愔道:“锦儿和孟郓那小子在一起?這个我倒是放心。你回府后嘱咐李离和小玉,继续扮演本王和小姐吧,要扮得让下人都看不出破绽来!还有,本王不在府中的消息要绝对保密,让李离尽情在府中玩乐,不过尽量少见外人。”
李聪笑道:“李离這小子,怎么這么运气,每次都是好吃好喝的。”
李愔道:“你早点成家,我也让你好吃好喝。”
李愔看着秦力吩咐道:“秦力,你与李聪一起回益州,将你的五百先锋营的武士带出三百回护国公府邸待命,留下两百在益州守卫王府。你们两个,现在就走吧,争取在十日内赶到长安见我!”
李聪、秦力应了,即可出发了。
李愔对李行道:“李行,你马上去收拾行李来這里见我,我们即刻赶去长安。长安城内熟识我的人多,咱们得稍作打扮一下。”
于是二人扮成商人,快马往长安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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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雨夜。
李愔和李行主仆二人,在快马加鞭,七日之后,终于从楚州赶了回来。
离开的时候,带着重伤的秦越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因为他保密工作做得好,基本上没有人知道秦越儿重伤,现在,他回来,却是把秦越儿丢了,生死未知。
每一条街道,他和秦越儿都走过。
每一种气息,他和秦越儿都熟悉。
昔日美景尤在,独不见佳人。
李愔把马丢给李行牵了,一个人在长安湿漉漉的石板街上走了起来,雨丝丝下着,淋湿了他的发、他的脸、他的心。
小越,你究竟在哪里?
你真的是要一直這样折磨着我么?
李行牵着一黑一棕两匹马,跟在李愔的后面。
“爷,咱们找家店住下吧!”
“爷,不要這样淋雨了,跑了七天,再這样淋一场雨,会病倒的!”
“爷……”
李愔一直走着,突然一阵筝音将他怔住,只听一女子唱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這曲,這歌,不是她唱的,还会有谁?
李愔顺着歌声走去,过了一条胡同,来到一家小院门口,歌声筝声正是自院中传出。
李愔轻轻推门进去,只见窗边烛光下一女子剪影,正轻抚琴弦,幽幽唱着。
李愔走到女子门前,推开门,女子惊立而起,愣愣的看着李愔,不知所措。
“小越,我终于找到你了……”李愔説完,身体一软,往前倒去。
女子见状忙赶过来扶住,只见怀里男子,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容颜憔悴,眉头紧皱,似是在忍着莫大的痛苦,嘴角微翘,又像有着某种愉快的事情,很奇怪的表情。
女子拍了拍男子的肩,道:“公子,醒醒!”
這时李行已经跟了进来,见李愔晕倒在一个陌生女子的怀里,赶紧抱过李愔,对女子道:“对不起,這位姑娘,我家公子可能是认错人了,他是太累了,才会晕过去的,我這就带他离开,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女子道:“不打紧,這位公子的身体要紧。”
李行道:“谢谢姑娘关心,我们告辞了。”
説完,李行背起李愔准备离开。
女子拦住了李行,道:“這么晚了,又下着雨,可有地方去?”
李行道:“我们刚到长安,还没有地方可去。”
女子笑道:“如此,若你信得过我,不如与你家公子一起在小女子這里住下,你這样带着你家公子出去,不一定能够找到住处,即使找到了,看他的样子,似是病了,你一个人又怎么照顾他?”
李行见女子眼中满是真诚,説话也很有道理,就道:“只怕是太麻烦姑娘了。”
女子笑道:“這到无妨,我這里西厢房空着,你们可以住在那里,你家公子病成這样,出去真的不方便。”
李行道:“恭敬不如从命,杨行在這里谢过姑娘了,也替我家公子谢谢你了。”
女子道:“不用客气,杨公子,请背着你家公子随我来吧。”
女子掌着一支蜡烛出了门,李行背着李愔紧跟过去。
三人到了西厢房,女子将二人让进房间,将蜡烛放在床头的茶几上,对李行道:“杨公子,你先将你家公子放在床上,替他换掉湿衣服吧,我這就差人去请大夫,等一会我会让下人送些热水过来,你好生替他擦洗一下吧。”
李行谢过女子,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女子道:“小女子海棠。你好生照顾你家公子吧!”
李行连説是,送女子到门口,道:“海棠姑娘,还是不要称我为杨公子吧,我们家公子姓杨,你這样一称呼,我以为你叫我们家公子呢!你就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
海棠道:“也好。”説完出去了。
李行看着海棠走远,便关了门,来到床边,替李愔将湿透的衣服换下,又拿干毛巾将湿透的头发擦干,见李愔一直昏迷不醒,找出一瓶嗅盐,放到李愔的鼻孔下,這嗅盐气味相当难闻,一般昏迷的人受不了這味道的刺激,都会转醒,李愔突然昏迷,预计也是连日骑马累着了。
没多久,李愔醒来,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李行在旁边陪着他,便问道:“李行,這是在哪里?”
李行道:“爷,這是海棠姑娘家的西厢房。”
李愔疑惑道:“刚才我见到的不是小越么?”
李行道:“爷,刚才那位姑娘就是海棠姑娘,她刚刚出去了。”
這时,有人敲门,李行开门,是一老嬷嬷送来了一桶热水。
李行将热水提进房间,问李愔道:“爷,小的现在给您用热水擦擦身子吧,您刚才淋得可够呛!”
李愔道:“你将水放那里,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李行道:“爷,您都這样了,还是我来吧,我又不是没有服侍过您!”
李愔道:“不用了。”
李行见他执意自己擦洗,便将门带上出去了。
李愔在房间,将头和脸埋在热水里,半响才将头抬起来。
——以为终于找到你了,原来只是幻影而已。這思念既已成心魔,我将如何将你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