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
鬼卿突然从我手中挣脱,飞到何是今面前,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流苏扫了扫他的额角。
何是今脸色微变。
“原来如此——”鬼卿揶揄般拖长了声调,“没想到贯胸国君王对自己的哥哥这般……”
何是今气急败坏,恶狠狠地道:“闭嘴!”
鬼卿及时刹住,这说了半句的话就这么悬在那里不上不下,钓得我浑身难受。
鬼卿慢悠悠地飞回来,刀柄瞧瞧我的肩膀:“何是新想必还不知道吧?也难怪,没有心脏的人,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怎么理会,毕竟对于他来说,分不清楚,也就同样没有区别。”
我云里雾里地听着。一边克制着想挠头的冲动。
何是今脸色极差,却还硬是忍下去,面色几度变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表象:“你说得这般含糊,谁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你当朕是好糊弄的?”
“真要我说出来?我倒是没有什么关系,我身后这个小丫头知道了也不会如何,但保不住隔墙有耳,说出去毁了你们贯胸国的名声。”
“你但说无妨。这东宫里全是朕的人。”何是今微微抬起下巴,显出十分自信的模样。
“即使何是新真知道了也无妨?”鬼卿依然是一副猫戏老鼠的语气,听得我都觉得不爽起来。
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打哑谜,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听众的感受?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有什么可以毁了贯胸国名声的事是这个兄控能容忍其他不相关的人知道却独独不想让他哥哥知晓?
好奇……
“那我可要说了。”
我连忙竖起耳朵。
“你何是今,对自己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何是新,抱有的不是兄弟之间的感情,而是——”
“够了。”
何是今冷声打断。
鬼卿再次及时地将话停在了这种半死不活要人命的地方。
我……
何是今突然长吸一口气,转身默了默。那侧影看着,似乎有什么烦扰了许久的事,好不容易压下了不去想,此时又突然跳出来,令他头疼。
半天,他才语气有些松动地道:“你欲如何?”
“讨伐臷国的战争开始的时候,让我们从东边过境,离开五国地界。”
“其他的没问题,”何是今答应地很干脆,就在我暗自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话锋一转,眼神犀利地看向我,“但这个小杂鱼,伤了哥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一抖。果然……
“何是今,你要清楚,现在不是我们跟你谈条件,而是知会你,你没有立场拒绝,懂吗?”鬼卿的语气强硬起来。
“朕不管有没有立场,朕只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差点烧死朕的哥哥!”
何是今似乎再也戴不住那张冷静的面具,说到最后声音猛地拔高了,面目通红,瞪着我的眼睛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半凶恶。
房间里一时只剩他的粗喘声。
像是害怕着什么不可忍受的痛苦的困兽。
鬼卿沉默片刻,等他渐渐冷静下来,语气平淡地说:“你若要伤害她,我也不会轻易饶你。”
我一愣。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摸摸胸口。奇怪……
“哼……那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以商谈的余地了。”何是今笑了一声,指了指我,“我要将你的心脏挖出来,送给我的哥哥。”
“疯了。”鬼卿也笑,嗤笑,“你就算送给他一百颗一万颗心脏,也不是他的,他也不可能感受到你的心。”
我以为鬼卿这番话出来,定会直接惹恼何是今,身子绷紧了打算面对一场恶斗。
不料他突然沉默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上的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沉默的侧脸。
他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有些疲惫地摆摆手。
“算了,你们走吧。”
直到我走出了东宫,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莫名其妙就被放了,莫名其妙就被免去了所谓的活罪?
好好奇,好想知道为什么。但是,
刚才鬼卿轻飘飘的一句话,如今却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口,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有些喘不过气。想问,但不知为何又不敢开口。
“鬼卿,何是今到底……”我还是忍不住,趁着四下无人,悄声问道。
“丫头,你真想知道?”鬼卿的语气让我不禁想起初次遇见狰,他要告诉我什么叫“采野花”的时候,也是这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的调调。
我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战胜不了好奇心,点点头。
“啧啧……就是,那个。”
“哪个?”
“那个。”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说了怕你又被何是今列入必杀名单。”鬼卿语气温柔,“乖,有些事你还是别知道了。知道了你又容易出事,你出事还不是让我操心。”
我心脏咯噔一下,想说的话一下子都噎在喉咙口,只好赶快闭嘴。
“怎么不说话了?”鬼卿又问,语气里似乎还带了点调戏的味道。
我不理会他,目视前方专心走路。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一点了?一点点?嗯?”鬼卿还在继续。不知为何,明明是十分柔和的语气,听上去却很欠揍。
我摇头,继续认真走路,走得四平八稳。
“哎,没意思。”
没意思。是啊,我没意思,你有,你最有意思。
回到听风台,就见晴姐一个人坐在梧桐树下,眼眸半垂,似乎在看着手中的茶水。
我走进了才发现那本茶已经凉透了,也不知晴姐在这里坐了多久,怎么也不见狄昆替她再倒一杯,平时这种事不用晴姐说,他做得是最积极的。
“晴姐。”
她抬头:“啊,你们回来了。”
我点点头,有些小得意地将谈判成功的事说与她听。虽然其中我的作用似乎并不大。
“对了,狄昆呢?”我问。
奇怪,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他?
“啊,”晴姐脸上没什么表情,十根葱白的手指摸索着冰凉的茶杯,“他回臷国了。”
PS:好吧,是时候再撒点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