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臷国了。”一句话,轻飘飘的。
哦,狄昆一个人回臷国了。没带着晴姐。
……???
“他回臷国了?”为什么???
“他回去了断一些事情,我阻止不了,他又不让我跟着。”晴姐垂眸眨了眨眼睛,指尖在茶杯瓷白的边缘上缓缓滑动着,“他有时候就是这样,还像个孩子,怎么也长不大,什么事都喜欢直接解决,都不懂稍微变通一下,撞得头破血流了都不愿意回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时候我见着他,有些恍惚,似乎其他人、其他事都变了,包括我。独独他没有,这么多年,他一点也没有变。我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他,是该头疼,还是该羡慕。”
“晴姐……”我挠挠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就是找不到舌头,想不出要怎样的措辞,在那边结结巴巴了半天,“狄昆也是想保护你吧,毕竟你是他重要人……他也许不希望你再陷入危险之中……”
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晴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说不定是顾虑着其他的什么事?
而且……
我偷偷瞄了一眼鬼卿。
结果他似乎正好看我,这偷瞄的一眼也被捉住,他问:“怎么了?”
我连忙收回视线。
他了然似的拉长声线:“哦——你自己想安慰别人,没那个本事就别乱说话。哥哥我才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呢。”
我转过脸,背着他朝天白了个眼。
晴姐笑笑,摸了摸我的头发:“头发怎么又乱了?我帮你梳梳顺?”
我呆呆地点头。晴姐……不是心情不好吗?现在看她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多么落寞,还是平平淡淡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她从房间里拿来梳子,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将我头发放下来,动作轻柔地梳理着。
鬼卿在旁边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唱曲。
其实鬼卿的声音很好听。我之前还没怎么注意,却不知怎么的,今天突然就在意起来。
低低的,有些沙哑,在唱曲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哼的是一首我没听过的曲子。也许是千年前,或者更久远、他还做为“人”活着的时候,那时的曲子。
许久以后的某天,我回忆起此时的情景,都会忍不住微笑起来。那是心底最柔软的时刻。一瞬间仿佛再没有追杀威胁,没有权利斗争,一切是那么安宁祥和。
岁月静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战争就这样突然爆发了。
然而狄昆却没有回来。
“没关系。我相信他。”
晴姐这么说着,脸上依旧没有显出多么焦虑的样子。
可我能感觉到,她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担忧和挂念。
我想为她做什么,哪怕只能分担一点点她的焦急也好。如果可以,去臷国将狄昆抓回来也好。
然而战争开始,按照当初与何是今的谈判,我们必须即刻动身跨过东部边境,离开贯胸国。何是今为此事已经催促了我们许多次。
“朕的王宫不是避难所,之前是你们要求朕在战争开始时提供便利,让你们从东出境,此时朕已经为你们打通了道路,却磨磨蹭蹭,这是何意?”何是今眼神森冷,“你们明日若是还不离开,就别怪朕不守约定。”
一旁何是新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看了看我,说:“我有事问你。”
“哥哥,你……”
“借你内室一用。”
“哥哥!”
何是新无视他的弟弟,先走进了屏风里。
我被何是今眯着眼盯着,又想起何是新的手段,这两兄弟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都不好惹,有些退怯,杵在那里不敢动。
何是今语气冰冷:“我哥哥让你过去,磨蹭什么?”
鬼卿也在暗地里拉扯我。我心一横,想,反正鬼卿让我去,一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反正已经招惹了五国内的战争,再添些乱子也不多了,大不了拆了这王宫,再逃出去就是。
走进里面,何是新看着我,问:“我今日想了想……那日烧我的,不是三昧真火。”
我不做反应。对啊,本来就不是啊。
何是新见我没有反驳,眼中神色数变,但面上依旧是淡漠的表情,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我曾经见过,这种形似三昧真火的火焰……万劫火。”
我眼皮一跳,抬头看他。
何是新跟我说这些干嘛?
而且他说他曾见过……这万劫火是黑无常范无救的招式,那难道他……?
“后来仔细一想,你与万劫火连用的那一个招式,虽然有所变动,但本质依旧没变。那段巫舞,我曾也见过。”
我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何是新到底想说什么?
他见过万劫火,见过灵伞……
等等。
我为自己脑内的猜想吃了一惊,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心跳得有些快。暗中拍拍鬼卿,他却没反应。
我盯着何是新的脸,他迎着我的视线,眸光数转,似乎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情,有些飘远。
“亓方白曾是我同门师兄。”
平平淡淡一句话,在我耳边猛地炸响,我瞪大双眼,才见何是新将我脸上表情净收眼底。
“果然如此。”
一句话,才知道其实何是新也不能确定我与亓方白之间微妙的关系。
说来也奇怪。亓方白此人,我不曾见过,只陆陆续续从别人的嘴里听来一些片段,拼拼凑凑出来的,是一个神秘而又厉害的角色。再看,他曾经撰写的禹棠天书,却阴差阳错落在了我的手中,几次危急时刻,都是这本书中所记载的巫术救了我。
每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总是不由得竖起耳朵,想听到更多,了解更多。
是什么样的人,千年前,惊动了三界,至今他的事迹仍然被人传颂。
是什么样的人,千年前,献出万劫舞,惹怒了范无救,如今才有万劫火一说。
如今,何是新亲口告诉我,亓方白曾是他的同门师兄。
我没见过他,但感觉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之间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可曾见过我师兄?”
何是新虽面上淡淡语气淡淡,但我能感觉到一丝急切。
原来这个没有心的人也有关心什么人的时候。
“没有……禹棠天书是一只五尾豹子给我的。”我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道。
“五尾……”何是新似乎在回忆,“我只记得他身边有一只独腿的丹顶鹤。”
我暗中点点头。知道,毕方嘛,狰的老邻居。
何是新见我也知之甚少,问不出个究竟,也就放弃了。
“禹棠天书居然几经周折落在了你一个小丫头的手里,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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