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说白了。
便是古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也。
不过一场又一场重复的记录。
实际上后人知道了前人的问题,并作出改变,能够获得了一时的长治久安。
可惜,在他所处的朝代,他们身亡后,这些问题又会发生,为什么?
这就如富豪家庭一般,一般来说,富二代会败家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他们见证了一代的艰辛劳苦,能够体会其中,一般问题是出在富三代,富四代。
他们不知道前人是通过何等辛苦,付出了多少,
加上他们也没有创业者的魄力、能力,更没有他们的镇压手腕。
自然,事事也无绝对。
明悟了这些,从其中,能看到更为宏观之视。
就以宁洪县事而言,站在俯视的角度,能够看到对方的徐徐图之,所谋甚大。
他已经通过一县令职位,看到了太多。
如果他是对方,他先于宁洪稳固,全力打造一位好县令。
随后缓谋衙州。
有了一郡之地做跳板,接下来便能谋夺皖南、江右东北、吴越西南之地。
如此蚕食,待到天变之日,大有可为,席卷徽州,吴越、江右。
即便无法夺取一大州,但索小半,亦能有一番天地。
如今他们第二步,应该是在谋夺东阳郡。
云星河甚至都怀疑东阳郡太守身边就有不少背后之人,负责刮耳边风。
“看来这个世界,不也是一味动蛮力。”云星河嘴角一笑。
此事也能够看出来,宁洪县令背后主导这一切的人,应当是极为稳重者。
并擅长大局把控,不急不躁,善谋缓计,能够稳得住心神,耐得住性子,甚至没有丝毫破绽。
几年前开始,包括一系列所作所为。
能够看出来,对方在进行宏远布局。
云星河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是动用修为能够解决。
“这才有点意思,有仙侠那味儿了,还真以为这只是一个依靠武力能解决一切的地方。”
云星河眼神中闪烁光芒,嘴角甚至闪过一丝兴奋。
灵月依旧在思考:“剥皮替换命格应该是八玄造化术。”
“八玄造化也是一种极其神秘术门,入门极难。据说修行至深境界,能够变化万物,模仿本源,无法识破,可谓毫无漏洞。”
“此术一直为万妖国秘术,非身份地位尊崇者不可修行。在当年,偶尔会将半篇赐给有大功者。”
“又是万妖国?”
云星河思索间,发出疑问。
“此事即便不是万妖国,多半……也与他们有莫大关联。”
“有趣。”云星河并没有恼怒,反而笑了。
“既然你出招,我便接招。”
云星河正在思考如何破局。
县令职位,虽说不是什么大官。
但也算大隋正途官员,尤其是科举出身。
一旦处理不好,舆论便会一边倒。
甚至妖邪以此为由头,煽动舆论,说什么大隋云候独断专行,目无法纪,冤杀朝廷命官之流等等。
如此,纵然他杀了妖孽,实则也输了。
此为下下之策,为优先良谋。
况且,贸然直接打掉一位县令,这自然有损国体。
如欲行之,必须人证物证。
不会落人口实,又能站在大义、道德制高点。
如此,朝廷、百姓、暗中妖邪、言官、喷子都无话可说。
此事要慎重,况且这也不在云星河的底盘上。
更不知晓这位“县令”背后究竟牵扯着什么,是否是万妖国。
贸然出击,是否会引起他身后反弹,亦或者拼死一击?
这些,都要考虑到。
殷雄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想直接杀过去。
云星河直接白眼,你往哪儿杀?你没头没脑冲过去,其实是别人设置的陷阱呢。
同时,这也刷新了云星河对于妖的认知。
妖类中,可不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他们有组织、有纪律、有缜密规划。
不一会儿的时间,县令已经炒好了家常菜。
虽说为家常,但也十分丰盛。
“丘县令还真是有一手好厨艺。”云星河夹了一片肉,细嚼慢咽,淡淡油泽,看起来很不错,吃起来味道也上佳。
“家中夫人口叼,专门请教过厨子。”
丘益川笑着,并招呼着他们尝其他菜肴。
“来来来,丘县令,你我饮一杯。”殷雄不知从何处掏了一个酒壶出来。
他给自己与丘益川倒满。
“小将军,在下不善饮酒。”丘益川看了丘夫人一眼,赶忙拒绝。
“哎呀,男人怎么不饮酒。”
丘益川一笑:“实不相瞒,夫人不许我饮酒,她不喜欢醉醺醺的的感觉。”
“既是家中有客,少将军相邀,今日特例,你可以饮些。”
“那……好。”
“这酒好香啊!”丘益川闻了闻,简直让人忍不住口腹之欲。
“哈哈,这可是我龙川好酒!”
丘益川与殷雄开始吞酒,一杯又一杯,直到丘益川有些醉醺醺。
此时殷雄与灵月很是不解望向云星河。
云星河也皱眉,盯着丘益川,眸子中似乎有别样神色。
这当然不是正常的汤酒,里面有令妖物现形的特殊药物。
此物会散发惊人香气,尤其是对妖物有致命诱惑。
通常来说,妖邪恶气遇到此药后,会立即显露本性,妖气冲天,无所遁形。
可是……为何丘益川一盏又一盏,始终没有任何作用?
云星河取出一张符箓隐晦地拍在他身上。
光华稍纵即逝,逐渐虚幻,慢慢消失不见。
“夫人,县令醉了,带他下去休息吧。”
丘夫人虽也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夫人让管家收拾,又让下人带三人去厢房。
“还是小觑万妖国,八玄造化术也果然不简单。”
假扮丘益川之妖,还仅仅只是由别人施法,便已如此滴水不漏。
很难想象,若是真正掌握此术的万妖国大妖,他们出现在你眼前,恐怕你亦不能分辨。
其实这也在想象之中,他们辛辛苦苦布局。
又怎么不考虑到这个问题。
“希望那张符箓奏效了。”云星河眉目低沉。
他其实早就布置好影像石,只等丘益川现形,证据皆在。
谁知镇妖司丹药都无法逼他原型出来。
云星河让灵月注意丘夫人那边,莫要出现问题。
突然,此时大堂之中传来一股浓郁妖气,黑煞翻滚,血色凝聚。
妖气没有丝毫隐藏,宛若潮水一般冲击,县令府周围居民与衙役都感受到了一股阴冷刺骨,血煞侵体的感觉。
“怎么回事!”
“这头妖精怕是现形了!”殷雄兴奋大叫。
云星河望着妖气传来的方向,始终皱眉:“怎么会在大厅。”
他望向灵月:“你赶紧去正房,保证丘夫人的安全。”
灵月点头,云星河与殷雄朝大堂而去。
两人一到大堂,便看到一头黑蝙蝠精四岔八仰,醉醺醺躺在大堂里面。
它此刻仿佛是醉死的大汉一般,抱着酒瓶子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哈哈,这妖精终于现形了,没想到这头冒充宁洪县令的妖孽,仅是头蝙蝠精!可让我们废心思呀。”
相比于殷雄的高兴,云星河却摇摇头:“它并不是县令。”
这头黑蝙蝠虽是妖,但它却穿着管家的衣服。
在其旁,还有一头山狐与一头山精。
它们妖躯身上套着吓人的衣服。
这应该黑蝙蝠妖与两头小妖闻到了酒香,忍不住喝了几口。
事实证明镇妖司降妖现形丹药并无任何问题,效用惊人。
管家是地阶中期,两头小妖是玄级。
若是寻常官员家有一两头妖族下人,这也是常事。
但黑蝙蝠有血煞之气,显然不是什么正规途径的妖。
况且,他们在云星河眼中,无所遁形。
殷雄打开抓妖袋,直接将三妖收了进去。
吞吃了妖物,在药效期间,即便是地阶后期一身实力也要大损。
何况这些小角色,并且云星河还下了大剂量。
“先去正房,看看丘夫人那边。”
县令府正房。
丘益川醉在床榻之上,他的身体符文腾现,流光湛湛,箓纹沉浮,隔绝了大法力。
丘益川已经不省人事,可他的面貌却忽然大变!
那张脸竟不是丘益川的脸,而变成了另外一幅容貌。
“真,真的是……”丘夫人捂着自己的嘴巴,身躯发颤,眼眸溃愕。”
真正看到这一幕后,她内心所有的东西都崩塌了。
泪水再也绷不住,哗哗而落。
同时,内心恨意滔天,从梳妆台首饰盒中取出匕首,朝他逼去。
“夫人,晚上不要踢被子,小心……着凉。”床榻上的青年迷迷糊糊,喃喃间说了一句。
脸上有笑容。
望着他,看着那笑容。
丘夫人想要杀它,但看着它的笑容,眼神中又有不忍。
这副相貌他很陌生,但笑容却无比熟悉。
两年来,他从未伤害自己,也没有碰过自己。
对于自己的要求,有求必应。
无论任何事,绝不会惹她不开心。
事事躬亲,坚决不让自己进厨房。
堂堂县令,竟在中午,与县衙官吏讨论政事时,还要回来煮一锅米饭。
出门时,也要时常叮嘱自己。
有时,她外出逛街,正巧下了大雨,府中无人,他一人奔过来,为她送伞,自己倒像是落汤鸡。
自己走累了,他会主动背她,脚步舒服,身为县令,大庭广众竟然能为一女子按脚。
自己病了,郎中说,他无能为力,缺少药引。
他游走悬崖峭壁之上采集灵药,还险些坠落万丈深渊。
他有时候真的很傻很傻,对她不像是逢场作戏,而是真情实意。
其实这种感觉真的,真的,让她觉得很温暖。
有时,不禁在想,若它不是妖孽,真是她的亲人该多好。
一瞬间,她犹豫了。
她的内心也更痛苦了。
“丘夫人,收起匕首吧,此事交由我们来处理。”
灵月已经到了,云星河也紧随其后。
他打的那张符箓也算好东西,能够封禁,斩断法力运行轨迹。
放在平时作用甚微,但用来破除禁忌、压制咒毒、亦或者歹毒咒术,效用十分显著。
这是出自一个湘水南疆邪修所得,那里盛行蛊修、咒杀之术。
经常莫名其妙死亡,莫名其妙被控制,什么时候被下的咒,下的蛊无从得知。
而此符便有能够隔断这些咒、蛊联系,与运转的功效。
八玄造化术并非“丘益川”本身修炼,而是他人在其身施法。
想来理论也是差不多,云星河也是一试,还是有些效果。
此刻床榻之上,青年面色再行变换,又变成了丘益川的模样。
法术过强,符箓压制时间有效。
不过也无所谓了,云星河已经记录下了这一幕,拿到了证据。
又有大厅三妖,更有丘夫人,这已经足够定罪。
“叫醒他吧。”
殷雄点燃一柱绿油油的香,随着香烟袅袅,丘益川也缓缓醒转。
“嘶。”丘益川扶额:“好晕。”
当他坐起来,看到四人盯住他时,他楞了一下:“怎么了,三位怎么都在……”
他四下打量一番,发现是自己的房间。
“夫人……”
丘夫人看向他时,眼眸通红,眼睛中又有恨意又有痛苦,眼眶通红,内心极其复杂。
“夫人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云星河背负双手,看着他:“好了,老实交代吧。”
“什么交代。”
“呵,你这演技还真没的说,事已至此,你也死到临头,居然还能如此镇定!”殷雄也不多说屁话,直接将拓印备份的影像石丢给他。
当丘益川看到管家与下人变成妖后,一脸疑惑。
可当他看到自己露出真容后,顿时愕然了。
“我,我,我……”丘益川登时紧张起来,嘴巴都不利索。
他急忙看向丘夫人:“我……”
“仔细将如何杀害丘县令,你冒名顶替的过程,以及万妖国布局过程细细说来。”
‘丘益川’感觉被一股浓郁的气息锁定,仿佛他只要动一动,顷刻间便会被撕得粉碎。
他发现房间早已被布置下结界,只要有任何动静,都会被雷霆一击。
“我,我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还有必要再瞒下去?一五一十交代,也许并不会受那么多折磨。”
云星河很平静。
“我真不知晓。”丘益川始终摇头。
“你这妖孽,嘴还挺硬,我来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我的火尖枪硬。”
殷雄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唤出火尖枪,赤焰轰鸣,灼热蒸腾,燃烧天地,以致空气都扭曲。
“云候、少将军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在殷雄滔天威势之下,急忙求饶。
“哼,你与万妖国勾连,究竟有什么目的!今日不交代出来,我叫你魂飞魄散!”
丘益川瑟瑟发抖。
云星河走上前,静静看着他。
“云候,下官……小妖却是不知。”
他说出自己的来历与经过。
县令不知道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但他目的很简单,就想造福百姓。他是田间一只青蛙得道,日日夜夜在私塾学堂外面的荷花池前听课。
春去秋来,听过夏蝉,见过冬蜱。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学子们很好奇,为何时常年年有一只青蛙前来,春来,夏跃,秋鸣,冬匿。
年复一日,不曾断歇。
于一个夏季,不知何时,已经得道,化身成人。
他十分高兴,找到先生时,却发现私塾先生已经病入膏肓,寿元枯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很伤心。
当先生知道他乃田埂青蛙成精后,很是惊讶。
没有害怕,反而笑了笑,与他讲了最后一趟课,离开了人间。
“我不知他们的目的,几年前他们找到我,说是想让我去担任县令,造福一方百姓。”
“而我想做的,只是完成先生所不能完成的愿望。先生以前常常提到一个词,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
“我于田间浮萍中三十一年,听闻先生说过三十二次。”
“最后一次是在他临终时,他告诉我。”
“我们学习,我们读书,我们的才识能力,不是为了自身的自私。我们之所求,是为天下所求,为天下所得。”
“我们所学,不是为了改变自己贫弱的环境,而是为了改变苍生,百姓,改变天下贫困的局面。”
“即便身为蝼蚁,心怀鸿鹄!”
“我不知他们究竟有什么谋划,但我能够为一县百姓分忧造福,何乐而不为?”
“几年前,他们虽然不算贫穷,但每个人都算不开心,这几年我想做的便是让他们开心,幸福。”
“我也做到了,他们开心,我……也开心。”
青蛙精一五一十说出来,甚至连他的根脚底细都没有丝毫隐瞒。
众人静静听着他说完这一切。
殷雄踌蹴不定,灵月极为惊讶,未想到,此妖竟有这般来历。
几人心中难以平静,云星河望着他,静静行了一礼。
“云候,小妖不敢,当不得。”
“有何当不得?”
“云候胄贵位尊,我只是小妖。”
“我会在乎这些?”
云星河这一礼,是向世间诸多有此心怀理念人的一礼,拜的不是人,更不是妖。
青蛙精说他被一群人带走后,接下来他便什么都不知道。
再醒来时,便已经成为了丘益川。
过程发生了什么,他并不记得。
灵月看向云星河,眸子有些复杂,殷雄也有些左右难办。
青蛙精内心单纯,并没有多么复杂的想法,他一心做他想做的便是。
对他来说,他怎么来的,是谁让他来的,他是谁,谁知他,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福泽苍生。
他是谁?以什么身份?丘益川也好,青蛙精也好,并没有区别。
三人顿感棘手。
尤其是殷雄,脑瓜都疼,原本多简单的一件案子,只要抓住现形,直接打死便可。
沉默半响后,云星河说道:“本候会对外宣称你被闯进的妖孽杀死。”
听闻此话,青蛙精楞了,眸中全然是不解。
云星河继续开口:“但我会给你一封推荐信,你拿着去武东郡找太守,让他给你安排一个职位。”
“什么……”
青蛙精真是楞了,完全不知所措。
通过刚刚的对话,尽管单纯,但他也知道自身绝对是死罪,与妖孽勾连,妖邪更是谋害县令。
“好了,连夜走吧。”
“多谢,多谢云候。”青蛙精感恩戴德。
云星河让他不用收拾东西,派了妖灵跟着他。
“为何不杀了他,一了百了。”灵月看了一眼黑夜,灵眸复杂。
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知晓,用来大做文章,对于云星河来说,将是致命的问题。
“此事并非他能决定,他……其实也是傀儡。”
身在局中,且为棋子,又能如何?他没有打破命运的实力。
青蛙精是一个大才,他确实是有能力,
万妖国之所以选择他,恐怕也是看中了这点。
他并未参与剥皮案。
说起来,他也很可怜,因为他只是一个稻草人。
不过,他也是幸福的,因为他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与心愿,也代抑郁抱憾终身的学堂先生,完成了他未曾做到的遗憾,与毕生追求。
青蛙精虽为妖。
但在云星河眼中看来,他胜过太多的人族官吏。
他本身没有错,为何要赶尽杀绝?
就因为害怕别人抓住他的把柄?
呵。
为苍生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天下开道者,不可令其困厄于荆棘……
青蛙精有能力,也有其心。
或许这个大隋容不下他,但武东郡可以。
武东郡虽说是太守不是他,但若太守不听话,换个太守又有何妨?
咳咳,膨胀了,膨胀了。
这种想法很危险呀,怪不得古代那些手握权柄,位极人臣,掌握极大势力权利的重臣、权臣动不动就吓唬皇帝,我要废掉你,或者直接宰掉。
毕竟这么庞大权利在身,又有个名不副实,又没能力的‘领导’在你头上,换谁谁都不爽,碍眼的很。
霍光伊尹:你在指劳资?
张居正:你在内涵我?
董卓:我也能上来,好荣幸呀。
宇文护:……
刘裕:看我干吗,别看我,我又不是重臣,我是帝皇。
司马昭:我……也算皇帝吧
朱温:你都算,那我也算。
司马昭:不是,有你屁事,你算老几。
朱温:靠,你怼我干嘛,你头上那个叫刘裕的,是他屠了你司马家,你个憨批!
司马昭:我要你哔哔嘛,我不知道吗?我就是想杠你。
朱温:**
……
他本身是镇妖司都统,许愿树又是城隍。
那里是云星河大本营,其势力根深蒂固。
总之,云星河在武东郡有绝对的权威,民心所向,一言九鼎。
太守能安安稳稳治理武东郡,那是云星河给他面子。
那天我不高兴了,让你卷铺盖走人。
青蛙精在那里,将会施展才华。
那里,无人能够禁锢他,他会开始新的一切。
一展所才。
为了保证青蛙精的问题,云星河给他打上了些法术,屏蔽气息,以山河印镇压,斩断它与万妖国的联系。
山河印乃仙妃所得,为气运至宝。
在京都时,更是被汉王龙气刺激激活,分庭抗礼。
斩断联系,不在话下。
只不过由于时间问题,云星河只是将其镇压。
到了武东郡,有灵宝妙玉枝在,也有镇压气运之能,花些时间可以彻底斩断。
一处无名之地。
白衣青年发出疑喃。
“咦,死了。”
“怎么会……”
“哎,可惜,几年的布局,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又寻到青蛙精,这种富有真才实学,又容易操控的妖精。”
青蛙精是他们物色了很久很久。
他根本不用演,站在那里,他就是一个好官模样。
县令府出现妖气,驻县镇妖司自然是发现,
县尉与县镇妖司赶紧去时,云星河等人将妖物放出。
云星河宣称,在战斗中,丘益川不幸被万妖国妖孽击杀。
“什么!”听闻此言后,县府众人,眉目之间极为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官员们一个个都不信。
丘益川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被妖害死。
“说起来也是本候疏忽,竟没想到县令府管家竟是万妖国妖孽!他们伺机接近县令,意图甚大,今日露出马脚后,突然发难!”
“什么!”
众官悲愤,一个个愤怒。
他们都与县令朝夕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官员,没有官架子,与寻常人一般。
百姓但凡有丝毫冤屈,他都竭心尽力。
宁洪县百姓得到这个消息时,压根不行,这样的好人,好官应该长命百岁。
后来得到官府多方面肯定确认,一个个哀痛,全都跑到县衙,县令府哀悼,悲声齐天,全城尽白缟。
天下着小雨,似乎将全城的哭喊声掩盖。
云星河趁机掌握舆论,将矛头指向万妖国。
他此番做法,是有两个用意。
一是利用民意,以防混乱与朝廷发生冲撞,并令百姓防范记恨万妖国,将仇恨引导。
二肯定青蛙精所作所为,让百姓念起恩德。
万妖国残害为国为民官吏,用心恶毒,其心甚歹。
云星河布告,罗列罪证,罄竹难书,民生怨沸。
云星河与几人在高阁之上,他微微偏首,看向身边僵硬的黑衣人,嘴角微笑:“丘县令,看着这么多百姓为你送行,心中有何感想。”
黑衣人身体微颤。
“我,我,我做不到。”
丘益川看到满城素白,百姓自发为其送行,每个人悲呛,他也被惊到了。
他自己的才能,他怎能不知道。
自问,即便自己当上了县令,也做不到这般井井有条,百姓爱戴。
或许,若他成为县令后。
也许刚开始,前一两年,他会励精图治,但后面会他恐怕会与大多数官吏一般,随波逐流。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做不出“丘县令”这等蠢事。
“我……很羡慕他。”
“无需羡慕,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
大仇得报,对与丘益川来说,竟没有多少快感,反而是一阵怅然。
甚至无比的迷茫,不知道前途在何方。
他看到满城百姓前来相送“丘益川”,他汗颜无比。
仿佛通过“丘益川”,看到了很多很多。
同时,他心中也有一阵空虚感,空洞无比。
“我推荐你去一宗门修行吧,届时,说不定有机会摆脱这幅样貌。”
“日后修行有成,说不定能够重返官途。”
说这句话时,云星河看了他一眼。
“多谢云候,如此也好。”
“过上一段时间,你与夫人便出城吧。”
丘益川看着大堂中,披麻戴孝的丘夫人,心中五味杂陈。
“丘夫人是个好女子,不要辜负了她。”
“我如今这么容貌,如何……哎。”
“这你就不比担心,你们可以一同修行,夫人聪慧,说不定比你早悟。”
深夜,丘夫人多谢云星河等几人,并提议是否有咒术,清除她此段记忆。
“丘夫人提出此问题,是怕本候会杀人灭口?”云星河脸上有笑容。
丘夫人有些尴尬。
“放心,我相信丘夫人。”
云星河嘴角一笑,云星河自然不担心。
“云候,其实丘夫人说的也对。”灵月觉得若是能够抹除她的记忆最好,大家也都安心。
云星河本身也是尤为谨慎之人。
又怎会不知此事。
其实丘夫人是他留下的诱饵。
他早就思虑好了对策,即便丘夫人说出来,也有方法倒打一耙。
其实……这是个陷阱。
测试他们的陷阱。
也是想测试朝堂中,是否有人想要搞他。
这是他刻意卖的破绽。
如果丘益川两夫妇聪明,守口如瓶,他们会相安无事。
若他们自以为把握当朝云候把柄,能够以此要挟,他们会死的很惨。
当然,以丘夫人的聪明,她知晓轻重。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大家出门在外,一定要慎之又慎。
即便你是见义勇为,做个好人。
但多个心思,总归没什么不好。
云星河也希望这个破绽,永远都用不到。
安排好了丘益川的事情后,丘益川只能如此。
他唯有修行之路可走。
云星河给了他一个体面的结局。
总比县令在赴任之时被妖邪剥皮好听的多。
丘夫人不可能这么快离开,因为她是关注焦点。
只能等几个月后,关注度慢慢降下,随后她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如此,便不会有大问题。
丘益川几年都等了,自然不会在乎几个月。
次日,东阳郡太守也带着一些郡官前来,听闻噩耗,他久久愕然。
没有多说话,有的仅仅是叹息。
一瞬间,他的头发白了很多。
他对丘益川倾注了很多心血,一度视之为接班人。
对于这位才能、学识无比突出的县令,他是发自内心喜爱。
且不说他爱民如子,私人品德更是无懈可击。
东阳郡太守只能叹息,内心失落之情难以言表。
“什么妖孽,竟如此猖獗!”
郡官们也纷纷发出愤怒之言。
对于丘益川,他们也算了解。
太守只能内心愤怒,妖物竟此般肆无忌惮。
询问了一番后:“地阶中期的妖邪,能够当着云候与少将军的面掳杀县令。”
“怎么,东阳郡守怀疑龙川少将军,怀疑本候?”
云星河这时走来了。
“不不不,下官不敢。”
东阳郡太守冷汗淋漓,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益川乃我弟子,如今他身亡,我有些愤怒,有所失言。”
“万妖国妖人向来兴风作浪,手段诡异,下官只是感叹!”
云星河点点头:“这些万妖国妖人太可恨了!”
东阳郡太守并没有怀疑,他的确只是正常惊叹。
因为时常有妖怪作乱,手段诡谲,令人防不胜防,就连天阶高手也棘手无比,无可奈何。
“最近些时日,频频发生事情,其中有不少都是万妖国所为!”
“他们越发肆无忌惮!我来黄山时,还遇到万妖国歹人夺取狂龙宗驱风剑。”
云星河淡淡而言。
“此事下官,亦是有所耳闻。”这件事沸沸扬扬,他自然也听闻了。
如今江右正为此事焦头烂额,豫章郡狂龙宗暴跳如雷。
可惜,万妖国隐匿手段很是惊人,犹如滑溜的耗子一般。
极为滑手。
数百千年,万妖国本就是盘踞天江两岸的群妖国度。
这便要说到一个久远的问题。
那是大晋之时,天下纷乱数千年,你方登罢我登场,最终角逐出了三大势力。
北晋,北鲁,南陈。
他们的国号是晋、鲁、陈,如此称呼,冠以南北,是历史的统一称呼,为了后人辨认。
北晋最为强大,国度长安,占据天下近半之地,一统西南西北,南以巴蜀,北至雍凉。
此外,还有九原、夜州、荆楚、百越、中州西部等地。
北鲁占据三之一,定都邺城,占据三晋、幽燕、中州,齐鲁、淮北、徽中、北之地。
南陈得三之一,定都建康,又称金陵,占据淮南、徽南、江右、湘楚、吴越、仙州、牧州、南越等地。
隔江而治。
南陈建立在南梁之上,当然这个追述到更为久远的故事。
南陈第一任国主,陈法先,吴越湖州长兴人士。
其人亦是雄才大略,才能惊人之辈。
梁朝内乱后,陈法先称帝。
其实他的开局十分感人,相当于拿到了溥仪开局。
当时陈法先的处境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势单力薄。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陈的小政权,早在北鲁两次南侵的时候就该覆灭了。
那时北鲁、北晋国力滔天,尤其是北鲁,
江北对岸如日中天,光满万丈,即使是北晋都要畏其三分的北鲁。
此时北鲁,在鲁帝的带领下国力到达巅峰,再加上不少带路党也投奔了北鲁。
北鲁拿下江南似乎已经可以预见了
威势正旺,可楞生生被他屡次击败。
历史的奇妙之处,便是有些时候会出乎意料的神奇。
就如当年曹操南下赤壁。
这个时候,他是处于什么状态呢,北方袁家平定,荆州刘琮纳表而降,海内震动!
曹魏士气达到空前地步,东吴瑟瑟发抖,一片要降。
曹操为何要急切南下?其实只有等上几年,把荆州、北方的实力充分转化,他完全可以摧枯拉朽。
其实曹操是想乘胜追击,携万千正隆士气一举攻下南方。
他这个想法是很正确的,士气不常有。
之所以吓得东吴要降,就是因为如此。
所谓兵力多十万,智商降一半。
当时曹魏方面的兵力大概在15万至22万左右,孙刘联军大概五万左右。
曹魏虽然有这么多兵力,但真正能用上的也就十来万。
主要是南征北战经历百战的军队,可谓是精锐之师。
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东吴的军队理论上从战斗力上是无法同曹操军队相提并论的。
但东吴有地利优势,属于防守方。
所以,这场战斗,其实差距并没有那么悬殊。
只不过精神上的恐惧特别巨大。
而曹魏。
其实……说白了,就是膨胀了。
按理说,只要他胜了,击败了孙吴。
天下将会一统,益州必定望风而降,即便不降,大概率也会名义上的臣服。
可是,他输了,他输了。
就是这么奇妙。
而陈法先也是如这般,极为不可思议,愣是顶住北鲁的火力压制,打了回去。
随着后来一系列的事情,陈朝彻底站住脚跟。
成为南方正统之一。
并且期间,南陈他们与群妖达成协议,稳定南方。
共治天下。
当 时而言,群妖并无国家这个概念,都是根据自身喜好,占据一片水域,一片山头。
哪怕有些实力强大的妖王,也仅仅只是与交好的妖王居住一起。
群妖在陈法先的帮助下,最终成型,成为妖族国度。
而这,便是万妖国前身。
初期的陈朝十分之强,惊世骇俗。
群妖形成国度,为其南征北战,开疆拓土。
于是乎,有了万妖国相助,南陈如有神助。
一度令北鲁与北晋无力南下,被迫防守。
可惜,是人,总有走到生命尽头的一天。
之后北晋、北鲁政权也开始逐渐发生问题。
直到后来,北晋出现了一个雄才大略、有望一统山河的晋武帝。
经过他的一系列治理与改革,国力日盛,而鲁则出现腐朽。
抓住北鲁在淮南大败陈朝时,发动灭鲁之战。
可惜,英年早逝。
在出征极北之地凉胡时,病亡。
于是乎,便有了大隋,大隋建立在北晋之上。
圣帝曾是北晋臣子。
再到后来,陈朝腐败,隋灭陈,结束上千年来,纷争、凌乱的山河。
开科举、理贤臣、布泽天下……
至于万妖国,在灭陈之战时,也经过当年内乱,不复当年威势,并未有什么抵抗能力。
加之陈霸天带走了一部分朝臣与万妖国之妖。
所以,灭陈没有任何阻碍而言。
再到后来,便是几年前陈霸天联合林天禄,陈稷业等人意图复国。
“这陈法先也是个人物。”
云星河听郡守与郡官们,慢慢说来万妖国的起源与经过。
他更关注的则是建立南陈之人。
“谁说不错,乱世出英豪,几千年乱战之中,英雄豪杰,能人异士,犹如雨后春笋,都有良好平台,都能一展所才!”
云星河点头。
之所以乱世多英杰,是大势所趋,亦是他们早就了大势。
犹如过江之鲤。
“陈法先能够号令群妖,当真也是不凡。”
云星河可不认为当时的妖族好说话,能够乖乖听你的。
即便现在而言,妖族依旧是个大问题所在。
“云候有所不知,其实当年很多人心有疑惑,为何南陈陈法生能够驾驭众多群妖?不惧反噬?”
“很多人传言,他有一件至宝,可令群妖慑服,号令妖魔。”
“哦。”云星河的眼睛有光芒出现。
“至于此事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不过直至南陈亡国,传说中此件法宝神器,也未能显现人前。”
云星河点点头,他猜测兴许是为了政治名声造势吧。
最终还是谈到丘益川。
万妖国作乱,导致他的身亡,令很多人都失声哀叹。
其中最为落寞者,自然是东阳郡郡守。
同时他也像州府上面提交折子,奏明此事。
尤其是痛述万妖国罪行。
于是迎来了一拨对于万妖国的严重打击。
云星河处理完此事后,也准备离开宁洪县。
他向太守告辞。
而太守也表示即将离开,留在这里伤人情感。
“郡守,有急事来禀!”东阳郡郡丞脸色极为不好,在太守耳际说了几句。
衙州太守脸色一变:“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云星河正要出门,结果却被郡守拦住,他脸色阴沉,无比难看:“云候,能否移驾东阳郡。”
“哦,怎么了?”
太守十分紧张,神情极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