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没能弄到香槟,但医院的医生证,却是给纪暖弄回来了。
证件是压在第二天的午饭下面送来的,纪暖没让格里知道,藏好了证件,她一勺饭一勺菜的喂他,格里饭量还是不行,自己那份儿吃不到三分之一,就摇头说吃不下了。
纪暖也不苦口婆心的劝,因为他的情况,两人都心知肚明。
既然饭量变小,那就少吃多餐,纪暖细致的把饭分出小份,零碎着也要让他把饭吃下去,她自己则是照常稀里呼噜。
吃饱喝足之后,她守着格里睡觉,等他的呼吸沉下去,纪暖轻手轻脚的穿戴,带上医生证出了门。
且不说她现在的样子和当初做女学生时大有改观,章西也不再是以前的章西了,因为相熟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一眼望过去都是生面孔。
纪暖进了医院,在约定好的地方找到一身白大褂和口罩眼镜等道具。
她本就是细长条的身板,白大褂一穿,口罩眼镜一戴,头发往后一扎,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纪暖也有在众联的L4研究室协同研究的经验,所以知道自己的目的所在。她摸到血液科,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了针管和血袋,还有一个冷冻箱。
然后,她待在分析室,抽自己的血,取血清。
取血清不算细活,纪暖这样的非专业人士也能做。她把提取的血清放在冷冻箱里,提着冷冻箱起身,觉得有点头晕。
毕竟抽了500cc的血,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但是只提取出这么点血清,还不知道能用多长时候。
纪暖脱了伪装,把箱子抱在棉衣里,遮遮掩掩的回去了。
回去以后,格里还没有醒,她辨认他的血管,给他打了一针。
格里梦里挨了一下,依然没有醒——
他太累了,睡的很沉,说不定哪一觉就会睡的再也起不来了。
血清是有效果的,首先格里的呼吸通畅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拉风箱了。
趁着格里还没醒,她把“借用”的冷冻箱和针管藏在衣柜里,然后挽起袖子在房里打扫。
双人房里没什么摆设,除了两张床和柜子外,简直就是家徒四壁。纪暖不紧不慢的忙活着,给自己找事做,等格里醒了,她也来回走出一身汗,脸上出现了红晕的颜色。
格里睡醒,看到纪暖做家务,突然觉得很幸福。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房子不大,能干的事情还挺多,纪暖擦拭了每一个角落,原本房间就只有一个空,现在却有种别样的整洁利落。
纪暖扶他起来,喂水喂饭,格里推不过只能吃掉,不过感觉现在的精神比先前好了一些。
纪暖给他擦擦嘴:“一会儿晚饭就来了,不知道今晚是什么菜色。”
格里觉得好笑,两人现在整天都想着吃,一点别的追求都没有。
他猜测:“可能还是白饭吧。”
纪暖嘻嘻的笑:“章西存粮真挺多哈,天天都有白饭吃。”
“毕竟是个大站嘛……以后等丧尸问题解决了,这里……直接就可以变城市了呢……”
“也对,战略物资还是充足的,哈哈……”
三短三长的敲门声过后,晚饭内容揭晓——
他们都猜错了,今晚是汤面条。
汤面条份量十足,简直快要变成炸酱面,纪暖依旧是一勺面一勺汤的喂他,格里喝了不少热面汤,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血色。
纪暖高兴坏了,十分感激那位做面条的大师傅。
然而高兴并未持续很久,格里吃撑,把原先的饭也一起吐出来了。
看着他吐在抽水马桶里、中午吃下去的并未怎么消化的饭粒,纪暖只觉得心都揪着疼。
吐过之后,格里开始发烧。
他没有发高烧,只是低烧,持续的低烧带走了他为数不多的精神和体力,他变得更虚弱了。
一味地猛塞并不能让他变得健康,还可能把他撑出一场病。
也不知血清是否发挥了功效,格里病一晚上就退了烧,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看的纪暖以为是回光返照,不由得害怕起来。
格里知道她的心思,柔声安慰:“不要怕……我没那么容易死的啦……只是一时贪嘴硬吃……”
纪暖一声不吭的扑到他怀里,不多时,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眼睛亮亮的,有点发红:“是我的错,你是病人,应该吃粥的嘛!怎么能跟正常人一样吃白饭呢?”
格里也恍然大悟:“是呀……呵呵……”
于是,纪暖又打电话给李元了。
这回的晚饭,她得到了两碗稀粥和两碟小咸菜。
纪暖是不用陪着格里吃病人餐的,但李元如此安排,显然是烦了她没完没了的要求。
纪暖也没说什么,陪格里一起吃稀粥。
粥到底比饭好得多,这回格里吃了没有吐,安安稳稳的躺下了。
纪暖洗干净碗筷,坐在床上充当暖宝宝,格里怕冷,不自觉的就往她身边挪,虽然她火力不算旺,但温暖一个格里,足够了。
格里就算瘦成骨头架子,也是一副大骨头架子,纪暖躺在他身边,像个大号洋娃娃。
冰凉的大手在被子里与她十指相扣,纪暖握着那伤痕累累的手,忍不住扭头看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格里还没睡,闭着眼说道:“不要乱摸哦……等我好了……再抱你……”
纪暖促狭心起,捏住他高挺的鼻子:“哼哼,你还抱我?我抱你还差不多。”
格里笑了,睁开眼睛,形状美好的薄唇弯出迷人的弧度:“小东西……真要命。”
纪暖凑过去亲了他的唇:“格里啊……”
“嗯?”
“格里。”
“……嗯。”
“格里,格里,格里·弗斯?”
“嗯~”
她没完没了的叫他的名字,像只小山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格里拉着她的手,一声声的全应下。
“你知道我的过去,我还不知道你的呢。”
“你想听吗?我告诉你。”
纪暖贴在他胸前:“你可不可以写下来,当成信送给我?”
格里顿了顿,收拢双臂,把她搂住:“好。”
他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她要的念想只是这个,那他还给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