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往台湾那帮保密局的对手,个个都是老牌特工,他们老谋深算、心毒手辣,绝对不会犯此等低智商的错误。那么,他们这样做,居心何在?W县还有没有潜伏着其他的特务组织?一连串的疑问,使鲁铗眉头紧锁,沉思不语。
正当他的思维呈逆向走向低迷时,情报组从尘封、堆积如山的档案中发现了一张国民党W县党部捕杀中共匪首周妃玉的告示,从告示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周妃玉是中了敌人的埋伏才遇害的。如此,是谁向敌人告密的?
于是,情报组走访了当年县委负责人之一的蒋商鼎,他回忆说,当时周妃玉去省委汇报工作情况的消息及线路,只有他和游击队大队长王雁知道,周妃玉牺牲后,他一直怀疑是王雁所为,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好密派警卫员苏松柏暗里监视她,结果发现她有一天潜入县城,去保安团长邓若鸿的家里呆了很长时间才出来。因她和邓若鸿既是师兄妹又是恋人关系,平时偶有来往,而且他一直是周妃玉争取投诚的对象之一,所以他吃不准她去邓府的目的。
去年阻击战失败,她率部逃跑,这使他更加怀疑她已经叛变了,为了除掉这个隐患,他对她执行了战场纪律。最大的遗撼是,因敌人追剿得紧,没有时间埋葬了她,毕竟共事多年,或多或少地有了革命战友的感情。说完,蒋商鼎脸色黯然,唏嘘不已。
情报组长严岩原是四野某团情报处长,因负伤转业在省军管会工作,他自然知道那个时候游击队阻击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地方党组织这种盲目乐观的做法,何异螳螂奋臂,羊豚鼓鬣。
“当时敌人过于强大,撤退倒是一种保存实力的策略,你仅凭这点就对她执行了战场纪律?”严岩双眼如电,逼问。
“这倒不至于,当时无论于公或于私,我都想留她一命,毕竟她对革命还是有贡献的,当时我向地委汇报此事,还建议暂时缓一缓,可地委下的是死命令,我只得执行。现在想想,确是量刑过重了,就算她有叛变行为,审明后再杀也不迟呵。”蒋商鼎叹道。
“那个保安团长还活着吗?”严岩不动声色,问道。按正常推理,出卖周妃玉的不是王雁就是蒋商鼎?王雁虽然被组织枪毙了,但她的叛变没有确凿的证据,故不能排除蒋商鼎泄密的可能性。
“去年解放军攻破县城,他兵败被俘,按优待俘虏政策,释放他回家了。”蒋商鼎随后说了邓若鸿的住址。
乍看越是简单的事儿,越是显得其的复杂性,非此即彼,真假两猴王,有谁分得清?
严岩疑云窦生,告辞蒋商鼎出了县政府,即兵分两路,一路暗里调查蒋商鼎,一路由他带队,去仕礼村找邓若鸿了解情况。到了仕礼村,村贫协主任邓朴曾是邓家长工,一看证件知道来人来头不小,不敢隐瞒,便带着他们上了鹰峰天竺寺。
此时,邓若鸿正在膳房劈柴,刀下柴开,刀刀精准。
“好刀法。”严岩在部队是个使刀行家,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有点邪门,忙赞道。
邓若鸿闻声一惊,停下刀回头一望。
“少爷,领导找你来了。”邓朴满脸堆笑,道。他不懂得这些人的职衔,只能称领导。最后还是严岩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请邓若鸿到一个偏僻处私聊。
“我现在已入佛门,佛门不打诳语,王雁是忠于你们组织的,那次来我的家,是为了追查出卖周妃玉的叛徒,当时我只是知道一个代号叫“猫头鹰”的特工早已潜伏在你们内部,不过我不知道他是谁?因为他是属保密局粤海站直接领导的。”
邓若鸿得知严岩的来意后,忙为王雁申辩,可不敢说王雁还活在人间。
“猫头鹰?既是属于保密局粤海站的,你是如何知道的?”严岩闻之大惊,问道。
“我有一个军校的同学在粤海站,有一次他来W县,借酒醉时,我问他来这里有何公干?他就说了,后来听说他已逃去台湾。”邓若鸿如实地应着。
“他还透露了什么?不要急,你慢慢地回忆一下。”严岩劝邓若鸿不要着急,其实他内心已急得像猫儿抓挠般的难受。
“他醉是醉了,但警惕性很高,只透露了这一点,不过第二天他又跟我借了一个连的士兵,说是执行公务,三天后便传来猎杀中共W县地下党负责人周妃玉的消息,事后我那个连折了好几个弟兄。”
邓若鸿想了想,继续道:“从我了解到的情况分析,肯定是你们内部出现了问题,正是因为获得密报,我那个同学才奉命赶过来截杀的。”
严岩听到他的推理逻辑性很强,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个爽直的原国民党军官,便把这次W县特务搞暴动的事儿说了,并征求他的看法。
“从某种意义上严格地说,暴动是一种军事上的武装行动,它是有计划、有步骤的。而你说的这些特务搞暴动,似乎不太像,二十多个人,而且大部分是受他们欺骗来的老师与学生,丁点儿火星,能成什么气候?再说,暴动若没有指挥中枢、策划系统、接应保障、后勤供给等,那只是玩火自焚,依我看,他们这一行动,只不过是虚晃一枪,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难道他们这样做,是想把教育系统搞瘫痪了?"邓若鸿分析道,说到最后一句,似乎自言自语。
“对呵,教育这条战线比较薄弱而又相当重要,教育系统一瘫痪,整个W县乃至全国,就会引起一场地震,负面影响力无法想象,这比任何暴动的威力都大得多。于是,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一计划,借暴动事件将肃反行动进行扩大化,意图摧毁新政权的思想与舆论阵地,若此,真是太恐怖了。”严岩忽有所悟,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