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蓝摁灭烟头,起身伸个懒腰,朝着窗口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对谢保春说:“那天你荷着锄头去洼地巡田不假,平时你穿着讲究,一年四季,除了农忙,大多时间都喜欢穿皮鞋,反正这皮鞋不要钱,是你弟弟送给你的警用皮鞋。当你用力扛起袁克坚时,脚下土质松软,留下了这只脚印。你把袁克坚驮到古墓群,以为荒山野岭,四周无人,就活理了袁克坚。未曾想,被躲在山捻树丛下一个小孩发现了。”
“是谁?叫来对证。”谢保春认为这是海之蓝讹他,神情激动,嚷了起来。
“梁姐,麻烦你去叫他们进来。”海之蓝不理他,吩咐正在录音的中年女警。审讯前,海之蓝为了打好这场审讯攻坚战,复回罐仔村带那小孩来作证,因小孩父母不在家,只好请其老师文枫充当监护人。
不一会儿,梁姐带着文枫和小孩入来了。
“梦彪,你那天在牛鼻岭看到埋死人的人是谁?”海之蓝摸着小孩的头问。
“我不是说了吗?是保春爷爷。”小孩应着。
“是他吗?”海之蓝指着谢保春问,小孩这才留意到屋里还坐着一个人,他看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回答。
“文老师,请你先带他下去,在接待室待一会儿,我叫人送你们回家。”海之蓝转脸对文枫说,文枫应了一声,带着小孩退出了审讯室。
“正是这个小孩,挖蛤蚧时发现你在作案,当时我是顺着一只被丢弃的鱼篓这条线索,找到他这个小孩的。谢主任,铁证如山,容不得狡辩,你还是招了吧,你是党员,也是一个治保主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我相信你是懂的。”海之蓝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说。
一只鞋印,已教谢保春疲于应付,漏洞百出,现斜里间又杀出一个目击者,这使谢保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能给我一支烟抽吗?”他像一条被霜打蔫了的茄子,问。
海之蓝知道他顶不住了,给老罗丢了一个眼色,老罗会意,上前为他叼香烟点火。谢保春一口气吸完一支香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发呆,良久,才供出他作案的经过。
罐仔村,有村民两千多人,在这一带,也算是大村庄了,谢姓比袁姓多出三两百人,历史上谢、袁两姓曾多次因争田地而出现过大规模的械斗事件,积怨一直存在着。
这里水田很少,单干承包到户后,每人才分到几分田,山坡倒有一些,但都是干旱缺水的沙砾地,除了种树,再也种不出其他农作物了,所以这里的人很贫穷。幸好近几年随着外出打工的人多了起来,村民们的生活才稍为改善一些。不过有利也有弊,留守在村庄的大多数是老人、妇女和儿童。
应该承认,在老婆去世前,惧内的谢保春在村子里口碑很不错,善于调解村里村外的各种民间纠纷、社会矛盾,是方圆几十里的能村官。老婆患病死后,无人管束,他很快地腐化了。有权有势有钱的他,简直成了村子里的“土皇帝”,只要他看中的东西就明里或暗里占为己,尤是是有姿色、留守在家里的少妇,在他的小恩小惠或淫威下,十有八九成了他身下的羔羊。
苗翠竹嫁到罐仔村的第一天起,就被他色迷迷的“猪泡"眼盯上了,因谢允祥这道篱笆扎得牢固严密,他就是蚊仔都飞不进去。谢允祥外出打工后,他觉得机会来了,以探望谢允祥母亲为借口,几乎天天来到谢允祥的家,百般讨好苗翠竹,极尽勾引之能事。
苗菊竹毕竟是在大地方见过几年世面的人,压根儿瞧不起这个比自己父亲年龄还大的男人,不是躲闪就是虎着脸怒视,这使谢保春恼羞成怒,可又发作不得,因为按辈份算起来,苗翠竹还是他五代内的堂侄媳妇。
合该是命逢煞星,孽缘衍生。一天上午,谢保春巡田路过小草寮,听见里面有动静,以为是猎物,忙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缝隙偷看,这一看非同小可,顿觉血液贲张,裤档里那玩意不听使唤地雄起。
小草寮里,苗翠竹正和袁克坚干着那事儿,涛声拍岸,浪花飞溅。
看到她在袁克坚身下恣意发泄,谢保春气得老脸扭曲,自忖她不搭理自己,原来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好个袁克坚,勾搭别的女人倒也罢了,偏偏在剜割自己的心头肉,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他真想冲进去,一锄头劈了袁克坚。可转念又想,袁克坚是村里有名的蛮牛,一身力气,两百多斤的湿谷,一下子扛在肩上如抱棉絮。若打起来,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若堵在门口捉奸,坏了苗翠竹的名声,她一定恨死自己,这样,占有她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他是老狐狸,?自然懂得权衡得失,自然有着其狡猾的一方面,若想偷鸡,只得耐心地等待着狼狗离开后。
苗翠竹和袁克坚干完那事后,又卿卿我我地温存了一番,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穿衣服,因怕被人撞见,窥破私情,袁克坚先行离开,待他去远后,苗翠竹正欲出小草寮?,门口突然有人闯入,拦住了她。
“好呵,你俩这对狗男女,干得好事。”谢保春叱道。苗翠竹一见是谢保春,惊得小腿直打哆嗦,忙掩饰说:“我没干什么事,刚才去洼地放水,觉得头有点晕,便入来休息一会。”
“有这样的休息吗?刚才我在后面都看个够了。”谢保春指着稻草上那一巴掌大湿乎乎的地方,还有一些丢弃于一旁的纸巾,冷笑道。显然,这是苗翠竹和袁克坚干那事时留下的污物。
“春叔,我俩是一时冲动,你就饶了我吧。”见他准确无误地指出污物,苗翠竹臊得满脸通红,确信自己和袁克坚干那事被他偷看了,知无法隐瞒,便跪倒在地求饶。
“有什么话?回村委再说。”谢保春板着脸,其实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想恐吓她。苗翠竹一听更是害怕了,哭着哀求:“春叔,你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以为我这个治保主任是吃闲饭的?"谢保春用鼻子哼着,继续吓唬说:“不守妇道,伤风败俗,若按旧社会,?奸夫**,就该浸猪笼,点天灯,现在我这样处理,已算是从轻,够仁慈了。”
苗翠竹不知如何是好?耸动双肩抽泣着。知时机成熟,谢保春贪婪的眼光在她那成熟的身体上游离。
“除非……”他有意省略后面的话。苗翠竹看到他充满着淫邪的笑意,直勾勾的眼光,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他不肯放过自己,为了遮掩今天的羞事,她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见苗翠竹应诺,谢保春内心狂喜,像饿狼一样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将她按倒在稻草上,宽衣解带……苗翠竹静静地躺在地上,任其摆布,默默地流下屈辱的泪水。
然而,尝到甜头的谢保春并没有因此而放过苗翠竹,反而以此为要挟,胁迫她继续和他保持着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就这样,在这两个男人之间,苗翠竹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
远在珠海的谢允祥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刚好厂里放假,他兴冲冲地赶回家,可家里除了母亲和女儿外,不见妻子人影。
“妈,翠竹呢?”谢允祥问。
“她说去洼地放水,太阳快下山了,还不见回来。”老人应着。
“那我去看看。”谢允祥说罢出门,到了洼地,正好遇到荷锄巡田的谢保春,他敬上一支香烟,然后问:“春叔,你见到翠竹了吗?”
谢保春一听,顿生醋意,他料定这两人又幽会了,正好让谢允祥去捉奸,出一口恶气。
“她可能在那个小草寮里,你去看看。”谢保春指着两里外的小草寮说,脸上写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谢保春的回答让谢允祥犯糊涂了,他不明白妻子去小草寮干什么?见谢保春说得认真,就去了。一到小草寮,就听到妻子和别人调情时发出的淫言秽语。这时的谢允祥,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他随手折下一节树枝,悄然入寮,朝压在妻子身上的袁克坚后脑勺用力打了一下,正在亢奋中的袁克坚浑然不知,被这一猝不及防的棍击,便晕倒趴下了。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保春远远地跟在谢允祥的身后,准备看热闹,?但小草寮那边并没有动静,他觉得奇怪,走近一看,地上只有袁克坚倒在地上,他用手往袁克坚鼻底下一探,还有气儿,便萌生了将袁克坚活埋于古墓群的邪恶念头,因为古墓群的坟墓成千上万,多一个土丘是无人注意的,何况那里阴森恐怖,除了清明扫墓,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即使被人发现袁克坚的尸体,警察也不会查到他的头上,这样,谢允祥就是凶手,成了他的替罪羊。谢允祥若坐牢或被政府枪毙,他就达到一个人霸占苗翠竹的目的,说不准还有可能娶过门来。
正是出于这种贪婪与自私,催生了一个丑恶而残忍的灵魂。就在他美滋滋地拨打着如意算盘时,他想不到会出现死人托梦的灵异现象;想不到自己会留下致命的鞋印;更是想不到自己的罪行被一个挖蛤蚧的小孩偷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