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琛的小车还没到公司大门口,就被公司主管陈宝玉拦住了,他是陈宝琛的堂弟,跟随陈宝琛多年了,陈宝琛待其有如亲弟弟。
“哥,你现在不能进去,颜如玉带着二十多个人在办公室等你,他们凶神恶煞的,还拿着水果刀、钢管等凶器,恐是寻事而来的。"陈宝玉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一见陈宝琛就急急地说。
“你哥闯荡江湖多年,不是被吓大的,什么样的场面没经过?你叫工人们先停下手头的活儿,备上器械在办公室外守候,里面若有动静就打进去,收拾这帮龟孙子。"陈宝琛不以为然,吩咐着。
“嗯,我这就去,哥,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我安排好你再进去,有谁若敢动你?我就弄死他。"陈宝玉本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现有陈宝琛壮胆,更加有恃无恐,就跑去准备了。
陈宝琛在车里摸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边吸边思考,内心未免有点紧张。因为他知道,颜如玉家族的人并不是好惹的,他们恃着是本地人,社会关系盘根错节,经常聚众闹事,穷凶恶极,连外来人为了生存抱团结成的帮派诸如湖南帮、湖北帮等都不敢惹他们。这次他们兴师动众而来,必定是来者不善。
触景伤情,他想到初来广东时,为了不被别人欺负,在一个好兄弟的引荐下,加入了安徽帮。可在一次和湖北佬争夺地盘时,这个好兄弟在斗殴中被对方砍死。就这样,一个刚才还是鲜蹦活跳的生命说没就没了,这件事深深地刺激了他,最后选择脱离帮派,继续南下,直至在东莞扎根下来。
人的生命是坚强的,同时也是脆弱的,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作为从江湖中爬滚摸打过来的人,他自然懂得这些生命的真谛。
想到这里,他不由泛起一股寒意,一种不祥的预感使他不得不作出最坏的打算。他沉思了一下,从公文包里拿出纸笔,给文枫和儿子写了一份遗嘱。写完便靠在车的座背上,闭眼养神,可眼前满是文枫和儿子的身影,这个小家伙,再过一个月就满两岁了,长得真像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如果奶奶还活着,准是笑得掉了牙……
“哥,准备好了,我和你一起去,以防万一。”陈宝玉回来了,他钻入陈宝琛的车子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陈宝琛收住刚才浮现在脸上幸福的笑容,一踩油门,开入公司。
办公室里,颜如玉和家族的人有的抱刀,有的持棍,已等得不奈烦了。一见这哥俩走入办公室,立即围拢上来,准备揍他俩一顿再说。陈宝玉见情形不妙,打个响亮的唿哨,工人们立即从车间、工场蜂拥过来,包围了办公室,还有几个安徽籍的工人抄着明晃晃的大砍刀闯入来,护住陈宝琛。颜家人一见对方人多又横,暂时不敢进逼。双方虎视眈眈,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颜如玉,咱俩毕竟夫妻一场,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纠缠四年了,难道你还未折腾个够?你不累我都累。”陈宝琛冷笑道。
“你以为老娘贱呵纠缠你,今天若不说出公司的全部资产,老娘今天就剁了你。”颜如玉双手叉腰,怒眼而视,先立个下马威。
“这关你屁事呵,法院民意调解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房子归你,另外还分给你两千万,我得到的仅是一个公司壳,这便宜你占得够多了,还想怎么样?”陈宝琛骂道。
“这些年你赚了多少以为老娘不知道?给老娘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呵你。”颜如玉不依不饶。
“你若知道有多少资产可以申请法院查封呵,公司帐本你都查了,这堆破铜烂铁的能值几个钱?法院请来的专业机构评估仅值一千多万,流动资金二千多万,而你拿走两千万,还拿走了房子,你知道那幢房子连地皮,按现在时价,仅地皮就不低于一千万。你可以算算,占了我多大的便宜。”陈宝琛屈着手指计算着说。
“老娘占你便宜?当年你若不是娶了老娘,你现在还在街头流浪。”颜如玉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道。
“颜如玉,你可以瞧不起我的智商,但不能侮辱我的人格,说话应凭自己的良心,当年是你纠缠着嫁给我的,我挣这份家业未曾花费你颜家一文钱。”陈宝琛愤怒了,用奚落的口吻回敬着。
“老娘犯贱,有目无珠,嫁给你这个短命的,毁了老娘的一生。现在你抛弃了老娘,又暗里转移了资产,老娘过不好,你也活不成,今天老娘跟你拼了。”颜如玉见陈宝琛在众人面前揭自己的短,恼羞成怒,扑了上来。
听她这样说,颜家人以为是动手信号,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打手,迅猛地关上门,掀起办公桌顶着,不让外面的人冲进来。办公室虽大,但二三十人群殴混斗在一起不容易,刀棍都失去了作用。陈宝玉等人全力应付着这些打手,自忖只要能坚持一会,外面的人就能破门窗而入,扭转被动局面,所以他们只顾在前面抵御,却忽略了身后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出于几年的怨气、怒气,颜如玉死死地缠着陈宝琛,十指如魔爪,抓破了他的脸皮,陈宝琛怒不可遏,一脚踢倒她,也该是厄运降临,颜如玉重重地跌倒在茶几上,疼得她直呲牙,一手正好摸着削水果用的小刀,见到这个和自己同榻共眠十多年的男人如此对自己下了重手,她气得失去理智,发疯地跳将起来,抄起水果刀,一连在陈宝琛腹部捅了几刀,陈宝琛猝不及防,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如此丧心病狂,他鼓睛暴眼,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指着颜如玉骂道:“你,你,最毒妇人心。”说罢,就仆倒在地上。
“哥。"陈宝玉哭叫着奔过来,扶起陈宝琛,血红着眼,执刀杀出门。一夫拼命,万夫莫敌,颜家人见陈宝探已倒在血泊中,不敢阻拦,有一个平时和陈宝琛关系不错的打手还帮他推开办公桌,打开了门。
“哥,你醒醒呵,可别吓我。"在车里,陈宝玉抱着堂兄,一边催司机开快点,一边嚎哭着。
陈宝琛在昏迷中听到呼唤,醒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忍着巨痛,吃力地说:“阿玉,我恐怕不行了,今后这个公司就靠你了。”
“哥,你没事的,医院快到了。"陈宝玉豆大的泪珠滴在他的脸上,安慰道。
“我写了一份遗嘱放在公文包里,是写给你新嫂子的……”还未说完,他又晕死过去了。
颜如玉这几刀够狠的,刺破陈宝琛脾脏、肝脏和腹主动脉,引起大出血,虽经医院大力抢救,但还是撒手离开了这个让他无限眷恋着的世界。
噩耗传来,文枫哭得死去活来,不顾人们的相劝,抱着儿子上莞城,办理陈宝琛的后事。苗翠竹怕出意外,调派法院一名法官、检察院一名检察官、派出所老罗及律师等人陪她前往,一则保证她母子俩的人身安全,另则帮助她处理遗嘱等后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