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听到有人在一惊一乍,虽然声音极小,可韦驰是何许人呵?特种兵的眼力与听力是敏锐的,他屏住气息,摸到洞壁,用枪管轻敲着洞壁,逐个地搜寻着弹孔。因为他判断,肯定是子弹打中了什么,对方才会发出这种惊讶的声音。
苏式军用手枪弹夹内装7发,不含枪膛内1发,是正常状态下最大的容弹量。他按着发数寻找到第7发弹孔时,就有了意外的发现,原来射出的子弹无意之中击出一个大孔,韦驰左手伸上一摸,是一小块绿色的木板镶嵌在洞壁上,可以活动,如果不是被子弹击中,恐怕这个暗室,他呆在洞里一辈子也看不出破绽。
“什么人在里面?不出来,我掷手雷了。”韦驰诈呼道。
其实这不是谎言,因为平台仓库里除了枪支子弹外,还有手雷、掷弹筒等,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军火库。
“别掷,我出去。”里面传出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
不一会儿,只闻得“轧轧quot;的响声,洞壁一下子裂开一条缝,继而缝隙越来越大,露出一扇可供一个人出入的小门。
韦驰正在惊讶间,忽见爬出了一个银发飘飘的怪物,差点把韦驰吓倒于地。
“你是人还是鬼?”韦驰舌头有点僵硬,发出颤音地问。
“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怪物用瘦得皮包骨头的双手分开长发,露出一张丑陋而狰狞的脸孔,仿佛是刚从坟墓里钻出来的鬼魂。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再不说我就开枪了。”韦驰骇得倒退几步,喝问道。
“小兄弟,别怕,鬼能这样和你说话吗?我跟随帮主十多年,现在年纪大了,无家可归,帮主就安排我在这里守山洞。”老者露出两排老牙,就像一只大猩猩。
“帮主从未领过一个陌生人入过这个山洞,可见你不是帮主一般的客人,其实帮主这个人心地善良,重情重义,小兄弟,如果你娶了我的帮主,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老者呲牙咧嘴道。
原来是黎阿缘的手下,韦驰不感到恐惧了,不以为然地道:“我说过要娶你的帮主吗?”
“小兄弟,做人不能太狂妄,你说我帮主哪点配不起你?都和我帮主睡在一起了,难道你占了便宜,就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你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老者猛地拔出枪顶着韦驰的太阳穴,动作之快,实在出于他的意料之外,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就被老者缴了械,可以想象,十年前,这个老者的身手是如何了得?
“我说过不娶你的帮主吗?”韦驰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嘟囔道。
“谅你不敢。”
老者冷笑着,把枪还给韦驰,然后去仓库,把枪支弹药、手雷等搬到暗室里,紧绷着脸,自个儿入了暗室,跟着小门又关上了,恢复了洞壁原来的模样。
这一切,似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韦驰仿佛是做了一场恶梦而已。
韦驰回到石床上,虽说暗室和主人卧室形成曲尺状,从暗室的小孔或小门里偷窥不了这里的一切,但石洞里有一个老头在那一边隐藏着,韦驰如吞吃苍蝇一样地感到恶心,毫无疑问地,在他暗里的监视下,自己和黎阿缘的“鸳鸯戏水共浴”的艳事已不慎流泄。
唉,这个女魔头也真是野性飞扬,明知隔壁有耳,干那破事儿还是如入无人之境,高潮一来,叫床声比似哭如啼,比夜里叫春的猫儿还刺耳,如此闹出的动静,老者睹不见难道就闻不到?若换是年轻人,情愿撞墙死也不想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而老者平静得很,就象作为一个岳父,听到女儿女婿的压床声叫床声也是充耳不闻的。由此可以看出,这个老者是黎阿缘最信得过的心腹,不然,不可能让他守护着这个有宝藏的山洞。反之亦然,老者对黎阿缘忠心耿耿,是一个舍命护主的货色。
难道自己就这样被软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象张易之一样甘当武媚娘的男宠?
虽说经过这段时间和黎阿缘日夜相处在一起,在情感方面已不同于一般男女之间的关系,也看得出来,她枯木逢春,一吮上他这甘洌的泉水就会走火入魔,就把他融入自己的肉体与灵魂里,自私与贪婪,似乎是每一个女人的共性。
他是过来人,如果说妻子唐桂园是家里瓶插的一枝花,那么黎阿缘就是一枝长在深山里野花,他是误入山里的蜜蜂,恣意地在这朵野花上采撷着……采完家花采野花,采了野花又想回家酿蜜了。凭心而论,这时候的他,对黎阿缘说不上是什么的爱呵情呵,充其量是一种逢场作戏,激情过后的陌生感,使他能牵挂着的还是唐桂园,也许,她正在满世界地寻找着自己,也许她找不到自己,急得发疯了,当然,也许她现在已投入厂长徐寿进的怀抱里……
一想到自己被戴上了绿帽子,他就感到耻辱,感到愤怒,同时也感到绝望,因为他无法面对这一切,只能逃避,这一与世无争的山洞,无疑是他隐居的好地方。然而,这不是一块净土,充满着血腥的杀戮,同时也充满着凶险的变数。
想到这里,他没有了初来时那种超凡脱俗般的感觉,而是蜗牛负重般地在人生路口上徘徊。
退,是不可能的,黎阿缘不是菩萨,也不是玩腻了就抛弃的人,而她是一个情种,幻想着走入爱情的春天,发芽、开花、结果。
逃,更是不可能,即使能制伏或击毙暗室里的老者,自己也逃不出这个机关重重而充满着杀机的山洞。
看来,只好委屈求全,静观待变了。韦驰脑子乱得一塌糊涂,隐隐作痛。酒是最好的麻醉药,他从箱里拿出一支洋酒,咬开盖子,自个儿的喝起来,喝完就睡觉,日子就是这样消遣过去。
黎阿缘走后的第三天下午,一只信鸽飞入来,“咕咕quot;地叫着。韦驰觉得奇怪,就想抓住它看个究竟,不料被老者叱退。
只见老者走过来,信鸽似乎和他很熟,一下子跳入他的怀里。老者一手抱着信鸽,一手解下绑在信鸽足上的小竹筒,然后放开信鸽,从小竹筒里倒出一个纸卷,走到有光线的地方展开一看,脸色大变,就将纸条递给韦驰。
这是越南文,西汉末年,汉字传入越南以后,直至法国人统治的整个时期,越南的文字就是汉字。1945年越共革命成功后,废止了汉字改用拉丁文字。
似豆芽般的文字,韦驰当然看不懂,便询问老者,纸条上写的是啥意思?老者告诉他说,今天夜里黎阿缘率部攻打“毒蝎quot;帮的老窝,若有意外,命老者将金条发放到死去的兄弟们家属的手里,她的那份就分给韦驰,并让老者放韦驰回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刁难。
韦驰听后,内心有如触电般受到震撼,不禁被黎阿缘的这份情这份爱所感动,财产如此分割,这意味着她已把他当为自己的丈夫,当成第一法定的继承人。
“毒蝎帮的老窝在哪里?”韦驰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问。
“在老虎嘴,离这不会,仅二十多里路。”老者此时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来回踱步。
“基地离老虎嘴有多远?”韦驰又问。
“有三十多里,这三个地方呈三角形。”老者边说也在石床上比划着,他曾经是一个军人,有模拟沙盘的能力,详细地介绍着老虎窝的地形地貌,以及双方的兵力分布情况。
“老虎嘴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蚂蟥帮的人少,即使恃勇能攻入,也难以全身而退,因为毒蝎帮的人马如众星捧月般拱卫着总部,故蚂蝗帮固然能出奇,恐难以制胜,如此孤注一掷,必陷于绝境,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不行,必须想方法阻住她这种幼稚而冒险的行为。”韦驰审视着石床上的沙盘,惊叹道。
“帮主眼晴里揉不得沙子,睚眦必报,这次吃了大亏,不出这口恶气,不为死去的兄弟报了仇,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这次行动任谁都阻住不了,因为这不单是她个人的意志,也是基地兄弟们同敌仇忾的结果。”老者显得不可奈何,叹道。
“若按你刚才所说,老虎嘴正面只是一条小道,就是正规军也攻不上去,蚂蟥帮就算是愚蠢至极,也不会采取正面进攻,必是迥回绕到老虎嘴的背后或斜插两翼,出其不意地偷袭,你是帮里的老人,认为他们从哪个方向摸入老虎嘴呢?”韦驰不理会他的长吁短叹,忽有所思地问。
“左翼,也就是我们这里的方向,因为这侧是悬崖深谷,且不说是人,就算是猿猴也难以逾越。前几年,帮主就想灭掉毒蝎帮,曾经几次和我去那里勘察地形,认为那里是天堑,毒蝎帮不会设防,若从那里攀援而上,黑虎掏心,估计偷袭成功的可能性较大。后因怕出意外,不敢涉险,只好作罢。这次有了血海深仇,帮主必定是无所顾忌,在那里下赌注。”老者分析道。
“那好,咱俩就在这里打援,确保帮主他们从这里安全地撤退。”韦驰想一想,果断地道。
“啊?你不是想骗我,借着这个机会逃走吧?”老者吃惊地望着韦驰,不信任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