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呵,针尖对麦芒,没唠嗑上几句就急了。”在旁看电视的麦玲玲听见丈夫和父亲又拌嘴了,忍不住地哼了一句。
“不喝了,什么路易十三?比马尿还难喝,我回去喝我的山捻酒。”老丈人受不住关云的奚落,气鼓鼓地起身,拂袖而去。
“你爱喝不喝,有志气就戒了。”关云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麦玲玲深知父亲一时脾气,若相劝,他反而来劲,只好任由他回去,明朝儿气消,准保儿又来开酒橱拿酒了。
“毕竟是父亲,你应尊重他些,口不遮拦的,至于吗?”她待父亲出门后,嗔怪着丈夫。
“我这不是逗着他玩的吗?你也当真?”关云笑道。
“我知道你是逗着他玩的,可他年纪大了,脾气既臭又急,万一他计较起来,气个三长两短,害了他不说,外人不知情,准个儿骂你不孝顺。”麦玲玲细声细气地说。
不得不承认,关云虽是“黑老大,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笑傲江湖,睥睨群雄,可在家里,对麦玲玲还是颇为尊重、偏宠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端庄贤淑、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他当年落魄于街头时,她不嫌不弃、和他风雨同舟地度过了一段穷愁潦倒的岁月……
原来,关云的父亲鹞是个孤儿,被抗日名将陆国桢收为关门弟子,学艺不到三年,陆国桢去世后,他无处可去,只好在师父的破庐住了下来,平时靠两个师兄救济过日子。解放后,取消了封建剥削制度,有钱人家的丫环、家佣都被遣返回原籍劳动。经人介绍,鹞娶了一个原在地主家当丫环的姑娘为妻。
这个姑娘叫韩红,即是关云现在的母亲,她是一个苦命的主,父母死后被叔父送到地主的家为奴,不上两年,叔父也病死了,这个地主还算是个有善心的人,见她年纪已大又无人认领,便托人为媒,为她找到了一个归宿。
她长得并不漂亮,既胖又矮,可媒人对鹞说,长牛短马矮女人,凡属这类型的,种一定是好。果然,结婚后,这个臀部肥大、底盘硬的女人,为鹞生了十一个孩子。那个年代育婴条件太差,接生婆经常用没有消过毒,生锈的剪刀为婴儿摘除肚脐带,结果很多婴儿虽然呱呱坠地,却因破伤风等原因而夭折。
韩红也不例外,生了十一个,仅存活了六个,除了关云四兄弟外,还有两个女儿。尽管如此,一家八口人,生计方面也是令人发愁的,每日煮一大锅薯饭,一人盛一碗就见底了,有时吃慢点,涮锅泥的份儿都没有,只得勒紧裤头啃个生番薯抵着饥饿。碰上青黄不接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关云是长子,吃的苦自然多些,每天放学回来,帮着父母干这干那,家务、农活,一年到头,总是干呵干不完。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困了,可以打几个瞌睡,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饥饿,有时饿得几乎休克,没方法,只好去偷,小时偷些瓜果,大一点就偷鸡摸狗,物以类聚,他从小又跟父亲学了一点武艺,在小伙伴们中,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很快地,他在县城里成了小混混们的头目。
在学校里,他自然被列入坏学生的黑名单,可在老师的心眼里,却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因为他讲义气、有孝心,知老师喜欢喝上两口,他就把父亲浸的药酒偷出来送给老师,谎称是父亲吩咐的,那个老师病了,他就偷别人的鸡,在野地里煮熟后,送到老师的家里,也是谎称是父亲吩咐的。这些爱心善举,一直至老师们感动不已,上门拜谢鹞时,才知道被这个学生骗了。不过,他们都没生气,反而觉得这孩子日后肯定是干大事的人。
待至初中,关云暗里喜欢上了坐在前面的麦玲玲。这个麦玲玲,一米六高的身材,不胖不瘦,曲线迷人,尤其是那张俊俏的脸蛋,在夏蝉鼓噪的季节,白里透红,比窗外的凤凰花还妩媚几分。
麦玲玲学习成绩一般,就是喜欢看小说,老师在讲台上授课,她就把小说放在抽屉里偷着看。有一次,老师觉得她有点异常,下来想探个究竟,关云就小声“报警”,麦玲玲接到“警情,便迅速地把小说藏起来。老师走近,见她是在看课本就离开了。
瞒过了老师,麦玲玲心存感激,回头朝关云嫣笑一下,不料,回眸一笑百媚生,她这一笑,把关云的魂都勾走了。
当时,继金庸、梁羽生小说电视剧之后,又出现了一股琼瑶小说热。读厌了严肃小说的国人,对琼瑶通俗的言情小说相当入迷,像水蛭一样吮吸着这股从孤岛注入大陆的新鲜血液,特别是读中学的女生,简直是走火入魔般。
关云见麦玲玲是琼瑶忠实的粉丝,便把琼瑶所有投入大陆的小说都想方设法地买回来给她看个够。这一来,害得她再也无心读书了。因为琼瑶小说的煽情章节,尤其是对男女之间谈情说爱、肌肤之亲的细节描写,使这个情犊初开的花季少女充满着一种神秘感饥渴感……
禁不住诱惑,一天夜里自修放学后,她竟然主动地约关云出来看流星。受宠若惊的关云哪里肯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一到郊外的草地上,就把她搂入怀里。梦里都想着拥抱“白马王子”的她,零距离地嗅闻着男人的气息,象风雨前惊颤着的一朵花儿,顷刻间就失去了矜持,逢迎着他那不可抗拒的亲热。
正像琼瑶小说描写的那样,拥抱之后就是销魂的长吻,只是身临其境比小说里的描写更显得有激情。
洞口探幽,没有杂草覆盖,苔毛茸茸,未待进入,就有一种温润有如碧玉般的感觉。关云是个粗人,哪懂得怜香惜玉?一招“蟒蛇急入洞,惊得她花容失色,不知是喜抑或是悲?撕裂般的痛楚后,她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郊外的夏夜静悄悄,小草在夜露的滋润下,湿漉漉一片,狂蜂采撷过的花儿,从此不再含苞,正迎着风儿悄然绽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