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御淡淡一笑,犹如春风化冻,三月天暖。
他比秦翊歌高出很多,秦翊歌仰头望着男人一闪而过的笑颜,心里柔柔的疼。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心疼这个男人。
秦翊歌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再提起寒毒的事,这件事怕早就成了慕寒御心里的一根刺,不是药草可医治的。
因为江重华的到来,两人先前的小小龃龉融化,原定三天的禁足,也因慕寒御不闻不问,姜轲有意放水,默默取消了。
几天之后,秦翊歌再次扮做男装,他得亲自去看看济世堂的收购情况。
因为有江重华做公证,林子文不敢抵赖,小宛又聪明伶俐,济世堂的收购进行的很顺利,不仅如此,连门上的牌子也重新挂上了慈安堂的招牌。
秦翊歌暗中惊叹,小宛,果然是一员猛将啊。
秦翊歌到的时候,慈安堂外井井有序地排着一众百姓,小宛面色红润的坐在正堂里给病人诊脉,看到恩人,小宛连忙起身迎上来。
“李公子!”小宛笑靥动人,“公子可算来了,我准备了一副药方,正想请您过目呢。”
秦翊歌笑着说好,又问,“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小宛抿唇笑道,“我接手慈安堂之后,就将原先的药价降了下来,又以恩公之名发放了一些不要钱的药膏,有了名声,自然生意兴隆,这都是爹爹教给我的,我们做医药生意的,最要讲究仁心二字。”
秦翊歌点头,很是欣慰。
小宛将正堂的事交给请来的老大夫,将秦翊歌迎进慈安堂后院里。
后院有几个新雇的伙计正在晾晒药草,看到小宛进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老板好。”
小宛抿着唇,将秦翊歌推到身前,小脸严肃,“这才是咱们的老板,李嘉承李公子。”
众人恍然大悟,忙向秦翊歌赔罪。
秦翊歌摸了摸耳朵,竟然觉得有点羞涩。
这就,当老板了?
这世界太不真实了。
在后院呆了一会,和伙计们熟悉片刻,小宛便带她去自己住的堂屋拿药方。
小宛病重的母亲和她住在一起,听说李公子来了,撑着病体从床上下来,坚持要当面给秦翊歌道谢。
毕竟,他们被林子文夺走家财,丈夫又被活活气死,行善治病的小康之家一朝被毁,如今又在秦翊歌帮助下重新恢复往日模样,对于他们来说,秦翊歌便是再生父母。
秦翊歌哪敢真让她从病床起身,亲自去屋中拜见小宛母亲崔金氏。
这也是秦翊歌第一次见小宛的母亲,昔年慈安堂的老板娘早已被家中的苦难和病魔摧残的面目全非,只有那双温润慈悲的眼睛,隐约可见往昔的风采。
虽然没见过秦翊歌,但崔金氏无数次向小宛打听恩人的长相,因此,只一眼,就认出眼前俊秀的少年郎,正是她苦苦等待的李嘉承李公子。
话语未起,泪水先落。
崔金氏执着秦翊歌的手,无语凝噎。
所有的辛酸,不幸,感激,都在手掌的温度中传递过来。
秦翊歌鼻子发酸,这一刻,她才真实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崔金氏提起,小宛曾说过,李恩公要找一副治疗寒毒的方子,正好,崔家有一副祖传秘方,专治寒毒。
祖传秘方,重逾千金,秦翊歌犹豫,这样贵重的东西,她能不能收。
小宛看出她的迟疑,含笑开解,“恩公,我和娘亲商量过了,把这副药方交给恩公,不只因为恩公救了我们,更因为恩公心慈仁义,这副药方交给恩公,值得。”
被托以如此重担,秦翊歌心里一沉,发誓绝不辜负这份信任。
她要将这药方用在慕寒御身上,而慕寒御,也值得。
拿完药方,秦翊歌坐在慈安堂二楼,好好研究了一下小宛的经营模式。
这次出来,她的主要目的,是要想办法从慈安堂开始,开展事业线啊。
秦翊歌有私心,虽然身在古代,但独立女性的三观让她无法在督主府安心当条咸鱼,她和慕寒御,必须旗鼓相当!
秦翊歌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在发现自己慢慢对慕寒御动心开始,她就发誓,要尽自己的力量,保护这个男人。
——虽然慕寒御自己也很强大,但是,她要给慕寒御最坚实的后盾。
整整一天,慈安堂门庭若市,前来看病抓药的百姓多不胜数,虽然也有愁容,但并不像之前的济世堂那样人人惶然哀怨。
秦翊歌满意得很,准备和小宛商议出资认股的事,这样,她既能帮小宛将慈安堂经营下去,又能搞投资赚钱钱,美滋滋。
但没等她下楼,就看见一个普通百姓模样的男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正堂里,大声道,“慈安堂出售假药!乡亲们快来看看!”
“原以为济世堂变成慈安堂,咱们百姓的日子能过的好一点,没想到慈安堂昧了良心,竟然出售假药!济世堂贵是贵,但药材都是真真切切的好药,你们呢!我看慈安堂就是一群吃里扒外,道貌岸然的小人!”
秦翊歌眼神一冷,待要出面阻止,心念一起,又稳稳坐回原处。
这样子,明显是林子文找人来闹事,故意败坏慈安堂名声罢了,面对这样的事,小宛又会如何自处。
那人故意拔高了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一嗓子嚎出来,本来安静排队看病的百姓果然小声议论了起来。
卖假药?
对于一间药房来说,可是不啻于说一个清官贪赃枉法,足够将慈安堂毁了。
小宛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敢问这位客人,这药里,哪一味是假的呢?”
男人指着小宛,“你看看这里面的龙骨,分明就是石灰打碎了充数的。”
说着,他将手里的药包打开,抓出白色的龙骨,当着众人的面轻轻一捏,白色的龙骨碎成粉末,从男人指缝里飘了下来。
小宛低头看了看那些白色粉末,乌溜溜的眼珠一转,“这位客人,敢问您这药方里具体有些什么药,是用来治什么病的?几时来我慈安堂抓的药?又是谁给诊的脉,谁给写的方子?”
不亢不卑,落落大方。
秦翊歌暗暗点头。
男人听小宛这样问,显然事先已经做足了准备,立刻将来慈安堂看病的时辰,诊脉的大夫,抓药的伙计,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小宛点了点头,当即叫伙计道,“先去报官吧。”
闹事的男人一愣,“报官?”
“对啊,”小宛笑着说,“药馆做假药,是对老百姓的愚弄,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都该报官,我看你是忘了这回事了,我先帮你报官吧。”
秦翊歌抚掌,这个小宛,遇事和她简直一个性子,就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