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此人行为乖张,不由往后跳开。果不其然,银耳饰打兜里掏出把匕首,对着我张大嘴故作威吓状,朝前虚刺一刀,随后得意洋洋挑起指甲里的污垢来。
刀疤脸嫌我大惊小怪,令麦克斯提箱进屋,与Alex俩人背着手朝木桩走去,似乎有意邀我同往。
大约是1986年,我所在老城区有俩孩子对着高压电小便,结果一个被重击伤残,另一个被烧成焦炭。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以及尸体在黑皮下红色肌肉组织,我远远看过一眼,由此产生心理阴影。即便站得再远,内心也在竭力回避。
长须光头见俩人并不当回事,招呼着也跟过去。我见银耳饰大有要靠过来的意图,忙帮着麦克斯提箱子,紧随其后。
进了小白屋,由我先遛一遍眼,查找里头有没有被架设闭路电视或窃听器,结果只发现有条管道,装在空调背面,窄长条型,或许可以排放气雾。我用含糊不清的拉丁语和英文混杂在一起对黑衣人说明,麦克斯觉得这管道可能有猫腻,总之,这些人将我们安排在建筑群内部,用心极其不良。
时隔不久,刀疤脸和Alex从木桩那里回来,一路有说有笑。始终陪同着的长须光头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似乎去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一般来说,吊死或烧死的尸首,最能震慑人的心理防线。这个死人不仅被烧焦,还被开了膛,‘鹬鸵’将人留在那,本意就是要威吓我们。他可能是想说,不得乱走乱看,不然下场就和那厮一样。”刀疤脸不屑一顾地说:“不过,他们吓错了人,我们是干什么吃的?在我看来,焦尸就和烤猪没有区别。”
“老刀太有意思了,”Alex脱下帽子,往沙发上一倒,笑道:“他对‘鹬鸵’等人说,这种手法是小儿科,处死一个人的方式有几百种,黑手党对付叛徒手法之残酷才是堪称全球第一。结果说的那些家伙胆寒起来,一脸无趣,慌忙借口要去工作就跑了。”
刀疤脸在某些之处与Alex一样,都喜爱被旁人夸耀。当提起这些,他不免神采飞扬起来,得意洋洋侃道:“他们不了解南欧和西欧。老时年间,哪怕最简陋的乡下,只要有土埂,一般都会在道路交汇口或城镇广场架上尸笼。把那些被绞死的死囚放里头,一直到尸骨腐朽自行脱落为止。此外还有将尸体一分为二的,直接在露天示众。这造成了自古以来医生都对人体内部构造很熟悉,个个精通解剖学。尸体本身,欧洲人看惯看烂,你说他们挂具焦尸来唬人,是不是很白痴?”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我预感接下来,刀疤脸和Alex马上就会提我拒绝同往,来绘声绘色讥笑一番。忙趁着给他点烟,说:“从进入雅钦的大门,分别是门口那架铁梯,底下的岗亭,正对着的库房。然后就是我们前面的铁架子楼,它们右侧是遮阳棚和车。最后拐个大弯就是木桩和后大门。”
“对,不过你想表达什么呢?”Alex想了想,问:“难道你在找旱厕发电机房和新河道?可惜它们都在河原对岸,被荒丘以及村子遮挡住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摇摇头,道:“你们想过没有,这样的村子格局,居民住哪?眼下也就这么几间屋子,还容不下五十个人,其他村民都在哪?”
“对啊,从我们进来后,整片厂区空空荡荡,也就‘鹬鸵’和那几人,毫无一种村庄的感觉。”马修回想了下。
“若地面建筑不够,人也许会住在地下。”麦克斯说:“加入公司前,我曾在化工厂上过班。这种架子楼,不是车间,而是仓库和简易办公室。他们有可能真正的生产厂区在地下。但按常理说做河鲜加工,要蒸要晒,大部分活动都在露天。”
“管他呢,兴许根本就没村民。总之他们不乐意让人知道太多,咱们也不好打听,一切都看中午,那家伙到底会怎么谈?如果顺利,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Alex不屑一顾地说。
“我也这意思。毕竟他们现在只是戒备我们,以后会怎样?还很难说,一切都要谈了后才知道。”刀疤脸点点头,同时提醒道:“不过似你这般乐天也会出问题,我们应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我看下来,这个地方的人,不会超出五,六十。而且整座渔村,已经大大缩水,它原先的面积最起码是现在两倍,目前是缩小了规模。如果他们乐意和气生财交出东西,那是最好;实在不肯配合,那我们只好对不起了,哪怕干掉几个,也得硬抢。”
Alex冷笑了一声,掏出小包摆在茶几上。打开后,发现内里除了蛇剑,还有更多此前没见过的细小铁器。他从夹层里掏出油布开始擦拭。意图很明确,这是在告知我们,他随时可以撬掉任何一把阻挡我们的锁头。
一个工人打门口经过,随即就让Alex唤住,问厕所在哪?因为白色宅子里没有。那人站在原地摇头大笑,说他们都是随地找个角落方便,城里人就是麻烦,说话间用手指了指,然后突然变得热心起来,说带他过去。几分钟后,Alex面色沉重地回来,坐在床头,双手一摊,刀疤脸一边点头一边说脏就脏点,不过现在要打口子,已经来不及。两个小巨人再有本事,也弄不穿水泥混凝土墙。
我这才明白,刚才他外出看地形去了。不过搜索一番无果,可能真正通往村外,仅有屎坑一途。不过觉得这样实在太狼狈,如果我去透,或许可以找出相对体面的办法,并不需要去泡粪池。
时间过得非常缓慢,我们故意开着门,防备空调背后那根管道,同时也不愿意多在外边乱走,既然是来收东西,就放规矩些。这样过了很久,银耳饰终于走来了,对我们一挥手,说让过去谈谈所谓的“买卖”,不过没让全去,只说去两个主要负责人。就这样,我和麦克斯被留在屋子内,其他三个跟着他走了。
我与麦克斯相视笑笑,一时无语。
他对我而言始终熟不起来,我想他也是这般认为。因为我俩之间,夹杂着一个查理。
查理与我熟络前,这两人都是负责警戒的斥候,又一同从总部调来,关系非比寻常。查理恋爱后,我总能感到他异样的目光,也许他认为查理脑子出了问题,也许他认为我不该出现,总之,我非常害怕与他独处。当然,我也不熟悉麦克斯,据说他一直呆在伯尔尼,不大的一个官儿,大概是夜间警卫的小主管。
“小锐爷,坐得有点慌,我们出门走走你看可好?”麦克斯想了半天,憋出句话。
“我也正有此意。”我马上应和站起身,给他让道。
刚走到门前,就发现边上站着几个人,正在吃午饭。瞧见我们出来,这些工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勺子,死死地盯着看。
“我们想四下走走,待在屋里挺没意思。”我打着手势去沟通,艰难地交流起来,这些人这才明白过来,只是用手指着铁架房和门口这一带,表示我们随意,但只能在这片区域里活动。我争取扩大战果,又指指木桩那里,问能不能去?工人想了想,随后指着木桩尽头的后厂门,表示那里不能走,并故意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我和麦克斯手揣裤兜,锁了门,叼着烟开始四处遛哒。
“小锐爷,我们被人监视着呢。”麦克斯含糊不清地低语:“其实我打算找找老麦他们,你得帮我。”
他哪怕不说,我也有这打算。走到石墙大门前,我透过缝隙往外一瞧,浓雾已经散去,附近的墓碑山庄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太阳很大,我这种眼睛在白天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还不如他看得清楚。因此只能去透墙缝。
结果遛了一遍眼,小巨人们连影子都没瞧见,既不在荒堡也没在河滩,不知跑哪去了。
在铁架临时房周遭我们一无所获,只能折转去了桩子那里。我故意低头不去看焦尸,老实说那既恶心又刺眼,走着走着,我们来到木桩附近一排屋子跟前。而就在这时,我看见他们的身影,正沿着围墙靠过来,穿梭在林子里,或许打算越过河道去找发电房。
但我认为这太冒进,那里必是被人重点防范,如果估计没出错,可能会有监视录像。小巨人们作战英勇,但不善于排摸,老实说我担心他俩会无意触动警报。但与此同时,也恰恰因为我在注视着他们,却无意间发现了,唯一通向外界的口子!
屎坑我已去看过,这需要人爬到沟槽里,从泄粪道钻出去,只有半人多高,爬起来异常艰辛。但是眼前的口子,就简单许多,因为它是一扇大窗,正在眼前的那排屋子里,被隐蔽在一大堆木制家具背后。这些家具似曾相识,正是古堡底层前庭内,堆着的那些另一部分。
“借个火。”我朝他一伸手,指指手里的烟,等他靠上前来,我悄声说:“听好,这屋里有扇窗,是一道天然的口子,比爬屎坑强多了。现在的问题是,老麦他们,正在附近转悠,我担心若继续向树林摸索,会让人发现。”
“不碍事,小锐爷你想多了。老麦是绿扁帽出身,非常谨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由着他俩去。”他浅笑着看看天色,道:“这会儿,他们该回来了,先回住所看看谈得如何。没准是虚惊一场,我们自己吓自己。”
走回小白屋,门仍锁着,他们没有回来。原先附近的工人,也许觉得我们不过是去透透气,再无其他动机,自感乏味已经走了。启开门后,我走到床边干坐,同时有些焦虑。他们离开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
“谈了两小时?”麦克斯看看手表,问:“简单的事怎么谈了那么久?要不,再去找找?”
“只怕你找不到,他们此刻下了地道。走时去往的方向是厕所,但那里并无一间可以谈事的屋子,”我回想起过去在萨格勒布老宅里,瘦子找暗道的方法,向他建议:“我们设法在墙根处找找蚁穴,看昆虫走向。”
“你待着吧,一会儿还是我去。你自己说大太阳下看东西一片花白,而且你也没戴墨镜的习惯,我找起来可能更快些。”说着,他站起身合上屋门,问:“你确定这屋内没有任何窃听器和闭路电视?”
“确定。”我不解的望着他,问:“你要做什么?”
“设法和老麦他们联系上。”麦克斯说着,从口袋深处取出一只手掌般大小的机器。这东西我见过,黑衣发言人就有一台。正当我想开口时,他答道:“这是定方位、地图扫描、以及通话功能的综合机。可惜这里没有通讯,只能起到步话机作用,500米内没有问题。”说着,移动到墙壁转角,开始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通话,大致聊了会儿他匆匆收线,一屁股坐下,沉默不语。
“都说什么了?这是哪国的语言?”我奇怪地问。
“那是音节的分拆读音,是我们在危急状态下相互使用的暗语。”麦克斯扶着脑袋,说:“老麦说他们在荒堡发现个人,现在还未问出具体情况。那家伙在堡内逃窜,他们正设法要逮他。通过喊话大致摸出对方有些来头,正是前一阵巧克力厂偷船过来的美国人。”
“你是说Alex他们有可能回不来?已经被逮起来了?”我闻讯大惊。
“不,这倒不至于。人还是能回来,但我们基本被软禁了。反正还是再等等,看他们回来后怎么说。”麦克斯毫无头绪只是一味抽烟,不再言语。
我朝窗外望了望,附近几栋架子楼里都躲着人,暗中窥视着我们。
“麦克斯,你喜欢查理吗?”我突然问道。
“诶?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他感到有些奇怪。
“没什么,其实我现在与你一样,思绪很混乱。不过男人聊女人时,会放松下来便于头脑冷静。我知道你讨厌我。”
“没有的事,小锐爷你想哪去了。”一谈起女人,麦克斯脸上便有了些神采。他抱头躺倒,叹道:“我一直挺喜欢她,但她不爱我,我与她目前也不知算什么关系,大概是超出同事类似兄妹的那种吧,或许你会听得很糊涂。我想过要进一步发展,可我这人不顾家,而且还有些喜新厌旧,就算最后勉强在一块,没几年也会离婚。”
“为何会来参与计划?你知道这是最危险的任务单。”
“因为查理自愿参加了,呵呵。在她心底深处,是个单纯的人。她除了打枪对世道一无所知,所以我只能用这法子。说句实话,我选择出这趟任务,也算是种自我折磨吧。”
“为什么不对她明说,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所谓喜新厌旧和不顾家,是种藉口吧。”回想当初,我与我老婆好似也曾疯狂地爱过,但最后变得越来越现实,我甚至腻烦了家庭。
“真的发展到搬一块住,这似乎又不是我的初衷。其实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干嘛。”他撑起身子,提来一支烟。在我伸手接过时,无意间瞥见他指间有只绿色的戒指。刚要发问他却说道:“这是玩具,我和她各有一只。”
“与你相比,查理是幸福的。”我摇头叹息:“也许我真的不该去招惹查理。”
“别说查理了,还是说说你吧。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Besson好像对你很有意思。你可能把他当兄弟看,但他却并不那么看你。”麦克斯突然凝视着我。
“什么?”我一下没反应回来。
“这几天,Besson总挖苦讥讽你,这在进山前是没有的,他这是见查理与你天天腻着在吃醋耍小性子。倘若真给他撞见你老婆,不知会有什么反应。”麦克斯哈哈大笑,凑近我点拨,说:“可能他就想着把你留在身边,话说卷入王陵这桩破事,不都由他而起?说穿了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笑话……”我正打算否认,门被人推开,Alex和马修回来了,但没见到刀疤脸。
“说什么哪?这么高兴,好像还提到我。”他虽然嘴上带着笑,但走回沙发一屁股坐下后,满脸的凝重。
“谈得怎样?有进展吗?老刀人呢?”麦克斯推了推他,问。Alex却伸手一指,意思是让他问马修。
“跟没谈一样,这群人好像根本不懂古董。起先,我们下到地道,光头佬找来些账本类的东西开始翻,问是什么圆盘。结果老刀就指着Besson脖子上盘子说找类似这样的东西。接着,光头说记得好像有但好像又没有。跟着老刀开始切入正题,说如果铁盘子找不见也没关系,要找一根架这盘子的木杖。他们的账本上还真有这件东西的照片,是自个儿拍的,被编录了号码。可他竟然说不知放哪了,要等‘海狼’回来才能答复我们。”
“说重点,这些都是小小的试探。”Alex继续揉眼睛,说。
“反正他们对此一窍不通,不知这是没有关联的两件东西。至于有没有‘海狼’这个人,现在也成了悬案,他们或许会以‘海狼’作借口,让我们待一阵子。但东西,他们肯定给不了。”马修也揉着脸,颇为沮丧地说道:“谈话用了那么久,主要是他们始终在盘话,想要获悉我们在对岸还有没有其他人。”
“老刀他人呢?”麦克斯开始急了,问。
“在车棚那里看货卡。”翻译说完的同时,问Alex道:“要不要现在布局?”
“布局?这还有点早,我们的火力不吃亏。”他瞧了瞧宅子格局,道:“这里就一个门,一扇窗,正面突破进来很困难,对里头的人来说是个天然堡垒。虽说如此,怕只怕他们可能会有RPG。”
“什么?火箭筒?做文物倒卖的集团,会有那玩意儿?”我不仅问道。
“我是说可能,他们有突击步枪,还有雷管。现在可以确认下的是,他们和文物倒卖没有丝毫关系。”Alex摇摇头,看着麦克斯开始唠叨:“你说你们在俄罗斯办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吧?情报一点都不准确,还不如当初让我们自己去走一趟。结果到了这鬼地方,瞎耽误工夫。现在可好,想离开都成了问题。”
“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联系的。起码你也提到了,他们有账本,内里夹着木杖的照片。没有东西,哪来的照片?”我想了想,问:“你确定照片是他们自己拍的?”
“是的,拍摄角落我都瞧见了,而且还有编码。”Alex回想了一下,说:“其实真该让你一起去,在地堡里可能会更有收获。隔着墙我听见有机器的噪音,但不知究竟在哪,反正和河鲜加工无关。”
麦克斯则在一旁打着手势,似乎在说:你看我说得对不对?他就想着把你一直留在身边,做完之后便窃笑起来。
时隔不久,刀疤脸背着手阴沉着脸回来了。他一言不发直接躺倒在床。隔了一阵,他用手做了个比划,突然问道:“你们说,这样大小的箱子,也别管是什么材料的,大概能派什么用?”
在他指间,出现了一个60厘米宽120厘米长的方型框架,我知识储备有限,想不出那是什么。其他人则各猜各的,也说不上个所以然,猜什么的都有。菜筐,食品,饼干还有子弹匣。
刀疤脸说这是他从货卡车斗里发现的压痕,有很多这样的长条形箱子曾装在里头,他们的商品就是这个。一时头绪全无,我不由想起适才刚和掐烟卷的通过话,于是借着众人沉默之际,提了一下。
“怎么不早说!”刀疤脸闻讯大怒,拍着桌子骂道:“这才是最重要的信息!而现在,大家弄得进退两难,想回对岸去,他们不放行。雅钦人根本不相信,我们所有人都在河原这头,一直在试探盘话,想要套出我们有没有内陆接应。而当他们完全排除这点后,指不定就会心生歹意!不过他们想得太天真了,真要动手,还不知到底谁干掉谁!”
“老刀,出门前我拿了信号枪过来。”我从小箱内取出枪提给他,说:“离开巧克力工厂前,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强烈,可能是前一晚所看见的疑点太多。一会儿等傍晚天色稍暗,你领我到谈判的地方,我会试着去透。这里有条天然的口子,麦克斯知道在哪。”
他没料到我居然还带着信号枪,于是小心地收起,然后开始看表。三点不到,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傍晚。想着他也摸出一个所谓综合机,开始找掐烟卷的联络。
传来的信息是,他们已在荒堡俘获了那人,这家伙大有来头,现在正跟在掐烟卷的身边,一起在附近找船儿。而帕顿打算越过浅河去对岸,打算爬山丘绕到发电机房背后看看。如果我们有危险,他会炸了那里调虎离山。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俘获的那人说,木杖已不在雅钦,除非能送他到达一个安全之所,才会告知我们一切,否则免谈。所以,我们中得有人,设法回到对岸寻求接援方式,将他安全带出。
“你问问他,是不是此前一直躲在古堡内,昨天半夜追出来的那个?”我让刀疤脸帮问一下。
“正是此人。这家伙是一个多月前进入雅钦的人,他们俩人被烧死一个,就是木桩上的死人,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刀疤脸肯定地点点头,继续通话。
雅钦的这群人究竟干的是何种勾当?他们并非是粗蛮未开化的村民,而且武器也较对岸更为精良。缘何仍要行杀戮之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很显然,这次与我们在荒镇遇上的情形截然不同,他们并无古怪信仰,而且可能更难对付,分工明确处事谨慎,而不是依仗压倒性的人数喜爱乱来。
不过这一切,现在不论怎么想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透,以及设法回对岸一个人。
傍晚转瞬即至,我与刀疤脸佯装散步,开始朝着遮阳棚方向缓缓前行,一路走一路与工人们笑着打招呼,并问他们什么时候开饭。不久刀疤脸带着我来到货卡背后,那里有个很大的窨井,他指了指,表示中午他们正是由这里下去的。
“机器声大概在什么位置?”
“灭火器那里。”他故意咳嗽吐了口痰,口水所指之处,就是声音传来之处。
铁架房的几个人正斜靠在栏杆上,眺望远处景致,不再关心我们想做什么。
我走到灭火器边,开始去透。地层非常厚,实难加以辨清。虽然医生再三关照,刹眼最好别用,但实在按耐不住心头强烈的好奇。我拉过刀疤脸当靠垫,开始调出第三瞳。
只见得底下果然有成套的机器设备,而且还是标准厂房,工人并不多,流水线操作,一大张一大张印刷品正让人搬到裁切机前!
而那些印刷品,是美元!!
一阵巨大的晕眩直冲脑门,我只感到耳边响起一阵金属碎音,仰天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当我被人弄醒睁开眼睛,发现小白楼里全是人,其中就站着雅钦的那个长须光头。他又来扮老好人了,问我这是什么病?
“中午就他一个吃了这里的饭菜,不然为何大家都好好的唯独他倒了?你们给他吃什么了?”刀疤脸正不悦地问话。
“就食堂打来的汤和鱼排,”长须光头也满头雾水,涨红着脸争辩,顺手拿起桌上的菜汤喝下肚去,以示食物安全,说:“怕是你们的人自己身子虚吧,反赖我们的饭菜。”
Alex故意试探了一句,问能否让我到对岸去看病?他听完摇头否决,说环首镇只有土匪没有医生,真有病他们这有医疗室,住雅钦比住任何地方都便利。说完的同时转身出门,而走了不到十来米,整个人就僵在原地。银耳饰打老远跑来,一把扶住他,在他耳边低语。
长须光头听完脸色大变,几乎要扬起手扇他,但似乎没了气力,很快让银耳饰架走。
“这他妈算干嘛,演戏吗?”Alex看了一阵,转身指指我,说:“他好像中毒了!”
“是,我和他都中毒了,那个银耳饰偷偷给我下了老鼠药,可能见我特别不爽!”我跪倒在地哇哇大吐,一把揪住麦克斯的衣领,道:“他们是伪币集团!不干文物倒卖!”
这就是为什么雅钦土著会如此谨慎,以及悉数除去误闯者的真正原因!
刀疤脸所发现的长条形箱子,正是装伪币的铁收纳箱!我们错摸进了一个完整的犯罪体系里,并且对方已经下定死心,要将我们全部消灭在河原!不让一人回到对岸,透露出半点信息!
“只怕是出不去了,实在不行,我们就从木桩那道口子硬闯。”刀疤脸恨恨说道,开始磨他的怪刀,Alex同时也开始往枪膛里压子弹。
“不,你们听我说,绝不能冲动。即便闯出去,这里也没船。纵然脱险,仍会有人伤亡。”我一把扭住刀疤脸的胳臂,哀叹道:“我实在不愿让罗马水道里那一幕,再次发生。我有办法可以回到对岸!”
“什么办法?”Alex停下手里的活,问。
“那就是,我得死一次!然后带人来强攻雅钦,救大家脱出!”
“你晕傻了吧你?死了就一切都完了,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只能硬来!”他一把将胳臂从我手中挣脱,不屑一顾道。
“不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长须光头不会怀疑,因为他也被误伤了!你们谁都没我地形看得多,所以只能是我去。如果明早之前回不来,你们再硬闯不迟,我已下了死心。”我的手揣在兜里,正握着那包从外科医生小药箱里抢来的针剂。
“你打算怎么做?”Alex并不同刀疤脸那么浮躁,继续问道。
“一切都靠它们了。我想只有是个死人,才能从这里被运出去,他们留着也没用。”我惨然一笑,从口袋掏出针剂。本没想过带来,只是揣在兜里忘了放回农夫土屋。
“这是什么?”刀疤脸也凑过来看,同时一皱眉头:“艹,科斯立顿()!是猝死药!你疯了?”
“老刀,与其无动于衷待在这里,我迟早会死。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事是别人在干,而不是我。”我扶着他们的肩头,眼睛一红,淌下了泪水:“只是可怜了我家宝宝,我死后谁来照顾她?你们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如果出了意外,定要为我周全家人!为我复仇!一旦脱出,以凌晨两点为具体突破时间,你们这时开始往口子撤退。以信号枪和头灯做方位提示,绝对别蛮干!我若是侥幸,必会带着大部队杀回来!切记切记!”
说完的同时,我将三支猝死剂连同调合液吸入针筒,猛地扎向自己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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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乌克兰篇章最大危机已然避无可避,等待我等的,唯有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