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匆匆相识的中国女孩佘羚,为寻找迦羯罗镜下落而来,自从刺豚舱内让埃盖翁掳走,至今已是两天有余。G7一战,她不仅带走生物学家又诡异地出现在玻璃阵内,更将苦斗后的我轻而易举地收拾,留下了太多太多难以释解的谜面。
她究竟来自哪里?身份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缘何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片废村?此刻的我,心中堆满太多疑问,朝着村庄角落的大屋,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大屋的内部,也是一派颓废景致。木梁倒塌,遍地杂草丛生,满地的黑泥里爬着许多百足虫,阴湿不堪,怎么都不像人待的地方。我环顾四周,别说女孩,就连一只蜥蜴也没有。
正感到一头雾水,就瞧见掐烟卷的不紧不慢进了窝棚。他见我站在泥屋中央,便摇摇头,拉着我走到边角,示意我趴下往底下瞧。顺着他的指引,我这才发现那里的泥地下还有夹层,底下似乎有个较大的空间,和一般的地窖比较类似。只不过区别在于普通地窖是砌屋子打地基预先建好的,而它不是,它是直接利用了峡谷的山石。说得更通透一些,就是一个小洞穴,隐埋在大堆苔藓浆果之下。
底下的空间显然让人安了一道简陋的铁栏杆,透过空隙我发现内里一片光亮,似乎是那种发光孢子的巢穴,照射得比起24小时便利店灯火还通明。洞穴的岩壁上,有一大堆如同腐败树叶般的东西悬空倒挂着,顶部露出一片像瀑布般黑色长发,的确埋着一个人。这人似乎正在熟睡,朽烂树叶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若以头发的长度和勉强可视的外型,和佘羚很相似,不过我换了三、四个角度,都无法看清脸,一时之间难以辨别究竟是不是那女孩。
“不必踩了,我试过,嗯,可惜牢不可开。”掐烟卷的见我正欲抬脚打算踩断铁栏下去,一把拉住我,指着那个密室的地面说道:“爬着白色一条条的巨大东西,不知是什么,嗯,这么做有些冒险。”
让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注意力都集中在树叶堆上,而忽略了四周的环境。那里的泥土上爬着密密麻麻白色的蠕虫,每条都有木工铅笔笔杆般粗细。这种东西头部巨大,周身滑腻,一时也难以辨别究竟是些什么。
“你大致先透一下,找出怎么下到这个洞穴去。她目前被困着,一时也跑脱不了,我们从长计议,嗯。”掐烟卷的叹了口气,站立起身,走到泥屋外抽烟去了。
我调出第三瞳,背靠着窝棚墙缝,开始观察。只见底下的空穴一路沿伸,面积远不是泥屋室内这么点地方,它似乎是条裂缝,在过去仍有人居住的时候,这地缝可能让当成储藏室用。跟着脚下的空穴一路缓行,最后发现,要下到底下,入口在所谓“祭台”的排水渠边,一口浅井前。走近一瞧,里头果然有一架梯子,通往地下五、六米处。
“怎么下去营救?这事儿,得生物学家说了算,嗯。”掐烟卷的背着手,朝峡谷上方口子前人群扫了一眼,开始按照来路攀爬起来。
这片谷底四周,依旧徘徊着声音洪亮的打鼾声,我判断不出那是什么,若贸然将人们带下来,万一遇险该如何处理?我想到这些便想喊停他,岂料掐烟卷的爬得飞快,眨眼间便已到达崖顶。
隐约间,口子上方满是人群在商量事儿的嗡嗡声,含糊不清讨论下来的风险,只听得生物学家说了句无妨,人群便开始往下涌动,数分钟后,废村里已爬下十来人,生物学家首当其冲,径直朝我走来。他听闻那个女孩被困在地缝里,脸上带着某种快意,大有一种吐了口恶气的模样,一见到我,急着问那女的在哪里。
“你不要命了?怎么自作主张把人都带下来?”我面色恼怒地说道。
“这问题,我想过。虽然四周回荡着怪叫,但我认为问题不大。环境决定一切,这里很显然是个人能居住的地方,如果未知生物有着极强的攻击性,这条废村不会搭建在这里,就像刚进摩萨利尔的石窟,有巨大食肉蝾螈,那里就不会有聚落存在。我觉得这条村子荒废了许多年,多半和刺豚舱的人有关,可能被迫迁走,也可能遭到侵袭。”Frank背着手,急切地问道:“这些不重要,那女的呢?带我去看。”
“见到了,你又打算做什么?”我示意人群都别站在空地上,找附近的窝棚内待着,起码这样心里会有些安全感,继续问他道:“什么环境决定一切?”
“我尽可能用你能理解的方式说吧,能不能懂我保证不了。任何生物都有生态环境,我还是用洞窟打比方。那里有大型的角蝾螈,角蝾螈可能会拿山道那头的绿蝾螈当食物,而这种东西又可能会吃小蜥蜴,小蜥蜴吃地下河的虾子,虾子吃浮游生物,浮游生物吃植被等单细胞生物。生生息息,形成一条食物链。最终,大型生物死去后腐烂在泥土里,又提供给大地养份和肥力,生长出茂盛的孢子类植物。所以特定环境下的它们缺一不可,这里适宜人居住,而且在生物起源中,人还是后者。”他讪笑着,拍拍我肩头,道:“见着她嘛,也不做什么,就想看看这人恶有恶报的下场。”
既然生物学家是这方面的权威,他说没事就代表不会出意外,不然公司也不会外聘这么个人来参与如此危险的行动。我、掐烟卷的与他,一行三人,不久之后便来到排水渠边,指着浅井让他往底下瞧,先辨认一下白色的蠕虫究竟是什么,对人有没有攻击性。
生物学家拿起边上的一支藤条折断,打浅井底部挑起这么一条虫子来,凑近眼前拿在手掌中把玩。谁知这小虫受到惊吓,顿时将生物学家的虎口咬开一条血口子!
“这小娘们,咬人真是厉害哪!”Frank大呼一声,将虫子甩在地上,任由其爬去。掐烟卷的望了我一眼,好似在说幸亏没贸然下去,否则必定会被啃成一个血人。
“这东西,是蛞蝓,一种极其罕见的肉食性蠕虫,叫做幽灵蛞蝓!”生物学家瞧见我俩神情紧张的模样,笑道:“瞧把你们吓的,当特殊人员高度神经过敏你们快成疯子了。这东西,对人无害,它大量出现在这里,只说明井底有着它们的粮食,蚯蚓。这种蛞蝓专以它们为生。不过数量如此之多着实也挺麻烦,难免受惊会咬人。这事得找张,张能解决它们,为我们开辟一条路出来。”
“张?”我和掐烟卷的满眼狐疑,回头看了眼正坐着抽烟的黑衣人伙夫,叫道。
几分钟后,黑衣人张打附近的水洼里取来一些污水,将自己煮鱼的家伙什都掏了出来,拿盐搅合在水里,又放了大量的辛辣粉末,然后把陶罐递给Frank.生物学家对我们几个一扬手,让众人开始下井,他用罐中水沿路泼洒,被泼中的白色蠕虫纷纷融化,周边小虫则开始疯狂逃命,很快泥地被清理出来。我们朝前走了几分钟,便来到那一大堆朽烂树叶边上。
只见这东西就像一个皮囊,被倒悬在小洞穴的顶部,垂落下来距离地面约半米多高,满是藤条、树皮和各种稠状物,个中还夹杂着不少硕大的羽毛。在它侧边,有一个地势往上走的岩穴,内里裹着的人似乎是某种生物专门为自己储备食物所用。
“不会是蜘蛛吧?”黑衣人张只感到后背发凉,便不打招呼往后逃跑,一路怪叫不停。事后我才了解到,他最恐惧毛茸茸的大蜘蛛。不过地缝里剩下的我们三个,素来对昆虫都没有忌讳,生物学家让我和掐烟卷的留意那条往上走的岩穴,自己掏出水果刀开始划拉着囊。
“这东西,没有黏性,”他皱着眉头,割下一块先在手指间揉捏,然后凑到鼻子前嗅了嗅,惊呼道:“唾液?这东西是唾液组成的?”
说着,他让掐烟卷的过来,帮着他在囊底部接着,自己踩着他宽厚的背脊爬上去,用小刀开始锯囊与地缝黏结的部分,几乎把水果刀都使钝了也没怎么割裂。掐烟卷的让他扭来扭去踩得浑身酸痛,便虎着脸叫他下来,自己从腰间拔出丛林猎刀来,十来下之后,囊“噗通”一声摔落下来,这活儿,就得是他这种人来干才利落。
我走了回去,也掏出自己的小刀和他们一起开始割囊,没料到这东西韧性极强,和我们的尼龙包一样结实,费了老大的劲头才弄开外皮,跟着一大堆风干发黑的蜥蜴从里面滚了出来,那人也随之一起滑落掉地。生物学家拨开黑色乱发,仔细辨认。
倒在地上的,正是失踪快两天的佘羚!只见她神情呆滞,双目无神,脸色灰白,浑身颤抖不停,伴着低烧,已经神志不清。当看到她这副模样时,Frank不仅“诶”了一声,自叹道:“这不可能啊。”
十分钟后,佘羚让我们几个背出地缝,在雀斑脸安排下,被挪到一个比较宽敞的泥屋里。几个助手从搬运下来的东西里翻出一张防雨布,让她躺在其上,外科医生和几个疾控中心老头开始诊治,不久便得出一个结论------细菌感染引发败血症,而且持续低温已经很久了。
我这才明白生物学家所说的不可能到底是什么意思。6个小时前,我和生物学家被困摩尔多瓦地刺阵,利用铁屑粉和火油焚烧了集装箱内的怨煞尸骸,精疲力竭的我爬出没多久便遭遇佘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而若是按照她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想要轻易将我击倒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是其一。
其二,她被我们发现时,整个人让未知生物裹在厚实坚韧的皮囊里,从包裹物的风干程度,起码在一天以上。那么她又是怎么做到在六小时前挣脱束缚跟着埃盖翁跑去G7布局,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再度折回这里,像钻进睡袋那样将自己裹进去的?若是以阴谋论来界定,我们这伙人能到达这里纯属歪打正着,她丝毫没有必要将自己作践成这副可怜兮兮的鬼样,而且猝不及防也没有时间来伪装。
眼前的一切,让她显得更神秘,更迷离起来。
“得先设法让她恢复过来,至于莱斯利所说,一见到她就严格看押起来这件事,看来得从长计议!”外科医生打开自己的皮包,找出强心剂和肾上腺皮质激素,开始给她注射,同时对着我说道:“这病理,不是假装能装得出来,她没准还是个受害者!”
几针下去,女孩开始周身颤抖不已,嗓子眼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手脚乱颤,外科医生又给她补了一针镇静剂,她这才略略好了一些,只是手抖得厉害,与年轻波特一样。这会不会是同一种病?或者她也被感染了?
“那个波特手抖得无法抑制不是病,我早就观察到这一点了。”生物学家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说道:“我不想说怕吓到你们,他那种模样,是人肉吃多了,叫做Kuru诊,也叫食尸鬼病。二战时期躲在南太平洋小岛上的旧日本军残部,被彻底放弃后便开始捕食当地土人,全部这副模样。记忆力衰退,是帕金森症的前兆!”
“Frank说得没错,Kuru是Kuru,她是病毒感染,根本两回事。补充营养和调理,不久便会康复。”外科医生问张要了一支烟,皱紧眉头边抽边说道:“半小时左右,她可能会神智稍稍清醒一些,届时你们再问她怎么回事,这会儿都别打扰她。”
趁着泥屋里满是人,掐烟卷的悄无声息拿着把绳枪走了出去,来到悬崖前的空地上,稍作了一番准备,开始往上射桩子。一连打了五发,他在底下使劲拽了几把,确定安全性后,开始攀崖。我知道他打算找一处制高点辨别我们所在位置,试图探寻我们接着该往哪里去,便抛给他Alex的夜视望远镜,让他悠着点,不必赶时间。只见他三、二下便轻松地爬了一程,几分钟后就爬空到了悬崖最顶端。这种身手,没有长期体能训练,是根本办不到的。
“瞧见什么了没有?上面是什么情形?”我用手掌做喇叭状,高声叫喊道:“顺带用综合机拍几张照片下来,大家再做研究。”
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在上头忙碌了很久,先是拿着综合机拍照,又端起望远镜看,最后好像在自己手心里写些什么。在此期间,掐烟卷的一声不吭,愣在那里边思索边比划。我和瘦子两个喊他不必勉强,实在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慢慢来也未尝不可。只可惜他充耳不闻,我们站了一会感到无聊,便走回泥屋里头,打算瞧瞧佘羚情况如何了。
女孩依旧半死不活,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嘴里说着胡话。室内一部分人清除了藤蔓,让泥屋通风;另一部分去找水源给她降温。其余的人三三两两像参观博物馆般在废村里走着,而雀斑脸则正在角落里和黑客等人低声说着话儿。
我驻足在原地,只感到自己忽略了什么,而且忘记的这件事还是件大事,可怎么都记不起来。越是短时间里想要记住的事越忘得快,正在我周身翻寻烟盒时,一张宽大的手掌落在我的肩头,回头去看,是掐烟卷的,他已经打从悬崖上下来,似乎有事要对我说。
“没什么发现也不要紧,走一步算一步吧,迟早能找到发言人他们。”我见他眉间皱着疙瘩,便捶了他一拳,说道。
“水中刀石中剑!”掐烟卷的突然裂开嘴,笑了起来,说道:“我想我终于搞懂,这里为什么叫刀剑峡谷了,嗯!”
说着,他张开手掌,让我去看他绘制在手心里的图画。只见黑色水笔印子画得歪歪扭扭,就跟蚯蚓一样,实难辩出这到底是什么,掐烟卷的绘画水准比起学龄前幼童好不到哪去。雀斑脸闻讯也走上前辨认,看了许久都看不明白这是什么,于是我和她都背着手,等待光头的解释说明。
“这里共有四片峡谷,嗯。起先我听说叫刀剑峡谷,还以为是一个古战场,或者这里被埋着许多古代兵器,结果,我发现我完全弄错了。”掐烟卷的比划起来,说道:“而其实,这四片峡谷是连在一起的。从外轮廓来看,它们分别是刀柄和刀身,剑鞘和双刃剑。刀与剑相互交叉,嗯。”
“嘿嘿,你丫所说的峡谷,同波兰斯基、亚瑟王有什么关系?还水中刀石中剑哪。你就一老粗,少装文化人。”我歪着嘴讪笑道:“起码人家速射枪还能说几句哲理的话儿,你就靠边站吧。”
“我说的是外形,林锐,你别打岔!”掐烟卷的一听自己被说没文化,不由恼了,将厚实的手掌举到我眼前,结巴着说道:“刀所在的位置一半以上都是半沼泽和淤泥地,像浸在水里。而剑的位置,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干硬丘陵上,嗯。我们……我们所在位置正是刀的刀把,而第一动力源在远处剑身位置!”
“老麦,别上火,快说说,你觉得目测下来去到那里大概有多远?”雀斑脸一听找着位置,不由欣喜起来,她拍了拍我,焦急地问了起来。
“三、四英里左右,在岩洞里本该有一条直接通往那里的路线,但让人炸塌了,所以路程被延长,嗯。”掐烟卷的一摊手,无可奈何地说道:“我认为,起码得走两个多小时。不过……”
“不过什么?”我和雀斑脸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似乎看见有几束射放头灯光照,在峡谷刀剑交叉的地方,大概距离我们有一小时上下路程,嗯。”他扶着下巴,思索道:“这么一来,他们是敌是友?难以辨别。射放头灯不仅我们的人会使用,袭击大家的神秘人也一样使用。但你们不必惊慌,光束就几道,我判断可能是两到三个人上下,而且他们似乎也在探路,或许并不打算往这里来。刚才我就是辨别他们的行踪才在悬崖上多待了一阵,嗯,谁知道呢。”
掐烟卷的说罢,径直走到助手身边,从搬运过来的枪械箱内找了一个手枪消音器,开始加快脚步往废村另一头走去。雀斑脸还以为他打算搜索一下附近剪除潜在威胁,而我却明白,这家伙又打算独自行动了。
掐烟卷的行事风格便是如此,若你与他同行,稍不留意猛一回头,这大个往往会失去踪影,招呼都不打一声。不过,你不必多担心其他,他消失必然有其原因,不知什么时候,他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你身后,而你问他做什么去了?他则一声不吭地抽烟,哼哼哈哈应付你。
总之,你想从他嘴里知道答案,比登天还难。
我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他去路,开始质问。不过我还未开口他这回自己先说明起来。
“大家暂时待在这儿,不是件事儿,峡口边那几道光束,现在仍很难辨明是不是威胁。我打算突刺过去,三、两个我应付得来,嗯。”他推了推墨镜,说道:“最低限度,若是敌人,我能将威胁留在最远处,给你们争取更多时间转移,你肩负这三十多人的队伍,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不善于照顾别人,就这样吧,你闪开。”
我知道掐烟卷的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符合军事逻辑,他在我们三十余人里,作用就是充当斥候和尖兵。在格鲁吉亚时,他与帕顿两个一路摸去戍卫师战管电脑控制台,沿路撂倒几十个小兵,这样的身手担当突刺任务再合适不过。只是在后援队伍里,不论黑衣人还是助手,都十分崇拜他的能耐,有这么个人压阵人群会乖乖跟着走,而若是少了他,我不一定能压得住人群。届时一盘散沙,若各自为战不服从分配,缺乏纪律性则必然失败。当我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泥屋里传来生物学家和外科医生找我的说话声,我转过脸去回应几声,再一回头,掐烟卷的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因而,我只得悻悻地往泥屋走去。
“她恢复过来了!我正找你哪,”才一进门,我就撞在往外冲的Brad身上,他顾不上喘息,将我拉到人堆里叫道:“你最好来听听她所说的话,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闻讯立即快步走到女孩跟前,努力压制住内心诸多疑问,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嘴脸,问寒问暖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我……我看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远远超乎我的预料之外!”女孩满眼惊恐,使劲拽着我的肩头,喘着粗气开始咳嗽。我让助手给她找水喝,不料她却一摆手拒绝了,然后将嘴唇凑近我耳边,艰难地说道:“他们共有两个,一个是傀儡师,还有一个是人!一个金发男子!他懂得支配傀儡师。我不懂他将我带走为了什么,但从一开始那男人就没打算让我活着!他将我丢在这里,然后鸟来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着急,你现在脱险了,”我虽然大吃一惊,但碍于四周都是人道主义信仰的医学家,我不便逼迫她继续盘问。于是我对着瘦子一扬手,让他拿些蛋白质条过来给女孩补充热量。她显得很虚弱,甚至连伸手来接都没有气力。一个疾控中心的老头帮着她将那白色的凝固条切片,合着带进来的矿泉水给她喂下。女孩继续喘气加呻。吟,又折腾了几分钟,这才平静下来。
“你能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吗?什么鸟?傀儡师又是什么?”外科医生凑近我,摇着脑袋说道:“我们都没有体验,刚才是第一次下刺豚舱,这里所有的人,就你和Frank熟悉,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生物学家,点点头让他向众人解说前几次舱子底下的大战细节,同时我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躺倒在地的女孩,总觉得有些怪异。她比起玻璃阵内穿隔离服时,明显让人感到缩水了,当时的她比我略矮一些。但现在,她又矮下去不少,大概到我鼻子高度。说开又说,事实上我已经记不得和发言人当初刚遇见时,她究竟有多高,总之,前后几小时我遇见这人,高度明显有差异。
“鸟是什么意思?”正在我思索时,生物学家在背后突然拍了我一下,问道:“舱子底下只有活尸,哪来的鸟?你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哪知道?可能是她被逮到这里关底下的原因吧。”我撇撇嘴答道,然后将目光移向外科医生,咨询他佘羚这会儿能不能开始问话。Brad表示这都没问题,但尽量别去多刺激她,女孩现在挺虚弱,能不能撑到第一动力源目前还是个未知数。大家不可能会在这条废村住下,当下首要的是与我们自己人汇拢在一起。
我给佘羚找来一只尼龙包当作枕头,让她上半身半坐起来感觉舒畅些,然后在边上蹲下,开始了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