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就像小时候一样,拉着卫青的手臂说:"舅舅,你知道吗?去病他不敢与我远走高飞,美其名曰说是为了什么家国天下,其实他就是放不下长安的一切繁华。霍去病,连我都有的勇气他都没有,原来他就是一个懦夫。"
卫青心里想着,刘妍怎么会懂霍去病做为一个男人的抱负,辛辛苦苦赚来的功名,当初不会是刘妍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放得下的。在卫青的心里,霍去病还是理智的。
卫青看着刘妍微微笑着,或许刘妍此次对霍去病失望了也是好事,这样刘妍就更容易放下,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之说了。
"去病若是与你一起走了,那公主有没有想过,卫家将来可怎么办?舅舅再是功高权重,也总是有一天会老,会死。卫家的子侄之辈中,只有去病才有这个能力撑起整个卫家。如若公主与去病远走高飞,影响了卫家在朝中的地位,那走与不走,有何分别?"卫青向刘妍解释道。
刘妍边喝酒边说:"我为了父皇能够成全我和去病,绞尽了脑汁,设计遇刺一事来打动父皇的心。我以为我成功了,没想到,始终还是棋差一着。父皇说成全我与去病,但与此同时,曹襄就必须要死。只有曹襄死了,才能将我另许配给他人,还说什么为了我,父皇愿意派人去暗杀曹襄。"
卫青这才知道,背后的事实是如此的阴暗:"妍儿,这话你可别乱说,让你听了去,传出了什么流言蜚语可不好。"
"舅舅,我才没有乱说,这都是真的,千真万确。我怎么忍心,用曹襄的性命来换我和去病的姻缘。"刘妍内心的痛苦和纠结,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清。
不出几日,卫子夫便见了红。医女们个个慌张,与太医令一同想办法为卫子夫保胎,可始终还是没能保住卫子夫的龙胎。
卫子夫躺在床榻上痛得厉害,莫愁陪在卫子夫的身边吩咐倚竹:"倚竹,快去请陛下来椒房殿。"
倚竹离开后,太医令走过来禀报道:"皇后陛下出血严重,恐怕...恐怕龙胎会保不住。事急从权,若是龙胎与皇后陛下只能保其一,皇后陛下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卫子夫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命令太医令:"保住龙胎,本宫的命不重要,龙胎要累。"
刘彻赶到椒房殿时,卫子夫出血难止。太医令走出来跪在刘彻的跟前问道:"陛下,龙胎和皇后陛下只能保其一了,皇后陛下的意思是要保住龙胎,陛下的意思,是要保龙胎还是要保皇后陛下?"
刘彻双目如炬,对太医令说道:"你听好了,朕两个都要,大小都要平安。"
"陛下还是快做决断,否则恐怕皇后陛下和龙胎都难保了。"太医令催促道。
刘彻本能的下定决心:"保皇后,你听着,至少,皇后不能有事。"
"诺。"
折腾了一夜,医女端着已经胎死腹中的龙胎出来回禀刘彻:"陛下,皇后陛下的性命无虞,现下气血两亏,已经睡下了。龙胎,没能保住。"
刘彻拆开遮盖着死胎的黄色绢帛,看到一个血淋淋的男胎,忍不住落泪惋惜:"还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去找个地方,好生埋了他吧!"
"诺。"
刘彻也是一夜没合眼,已经不太医理智了:"朕召你们入宫,是要好你们好生为皇后安胎的。可你们,却让皇后胎死腹中。来人,将这些医女都打入掖庭,仔细盘问清楚。十日之内,若无结果,这些医女就全部都给朕胎死腹中的小皇子陪葬。"
刘嫱走进来便说:"且慢,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
"父皇,母后龙胎不保,并非一定是医女的过失。不如先让廷尉来查其因,再究其责,令所有人心服口服。"刘嫱颔首劝道。
刘彻点了点头对内侍说:"去传张汤来查此事,再着侍卫好好看守椒房殿。"
刘嫱走到刘彻的身边体贴的说道:"父皇一夜未眠,一定很累了。不如父皇先回温室殿去休息,儿臣在椒房殿里照顾母后。待母后睡了,再着人去禀报父皇可好?"
刘彻拖着疲倦的身体离开了椒房殿,刘嫱吩咐侍卫:"还不将这几个医女押入大牢,待廷尉审问。内侍,去传父皇口谕,令廷尉查究此事,十日之内,定要将母后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诺。"
刘妍与卫青正在卫长公主府里博弈,如意走过来向刘妍禀报:"公主,宫里传来消息,皇后陛下小产了。听说,还是个成了形的男胎。"
卫青与刘妍对视一眼,刘妍立即吩咐:"去备马车,入宫。"
"舅舅,我们一同去椒房殿看看。"刘妍与卫青到了椒房殿,刘嫱还守在卫子夫的身边。
莫愁走在刘妍的身后说:"真是可惜了,还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就这样没了。陛下看到那血淋淋的男胎,都忍不落了泪。"
刘妍停下了脚步,再也没有勇气往椒房殿里走。卫青独自走进内室去看卫子夫,憔悴而煞白的脸让卫青看着都心疼。
卫青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卫子夫怀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卫青被馆陶公主和陈娇派人抓了去。当初的卫子夫身子也虚弱,更是因为担心卫青的安危,而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当初卫青被公孙敖救回来之后,看到卫子夫小产后让人心疼的面色,卫青当初为卫子夫落了泪,如今,卫子夫已经没有了当初年轻的身体,小产之后的身体比起当年就更是虚弱了:"阿姊,没想到你做了皇后,还是要受这样的毒手,吃这样的苦。"
刘妍走出了椒房殿,转身对身后的如意说:"如意,去给公主拿些酒来。"
"诺。"
卫青出来时看到刘妍要走,叫住了刘妍问道:"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去杀人。"刘妍一时之气,脱口而出。
卫青立即就拉住了刘妍:"公主,不要冲动。皇后陛下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她再也承受不住再失去你这个女儿。陛下会查明此事原委,为皇后陛下做主的。"
刘妍不禁长叹,冷冷的一句:"舅舅放心,我有分寸。"
刘妍和如意径直去了增成殿,刘妍一句话也没说,走进增成殿就掐住了王宁的脖子:"母后小产之事,无论是否与你有所牵连,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皇后陛下小产?我被禁足于增成殿,皇后陛下小产又怎会与我有关?"王宁故作无知的样子说。
"行了,你就别装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被禁足了,可你身边的人没被禁足。"刘妍阴笑着从如意的手上拿过一樽酒:"我今日来,是来了结你的。这樽酒,是用来结果你的性命的。"
王宁吓得边摇头边喊:"不...不要,我不想死。"
刘妍硬是将酒给王宁灌了下去:"王夫人,这可怪不得本公主。只怪你作孽太深,本公主是来代替上天惩罚你的。"
王宁捂着自己的胸口,害怕毒性会发作。刘妍看到王宁惊慌失措的样子,大笑道:"这次是本公主警告你,下一次,这酒里就真的有毒了。你最好**,宫里别再有什么事。"
椒房殿里,卫子夫无力的睁开双眼,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伤心的落了泪。刘嫱看见卫子夫醒了,立即就让宫人去禀报刘彻。
卫青走上前去扶起卫子夫:"阿姊,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只当是阿姊与这个孩子无缘吧!"
卫子夫越哭越伤心,扶着卫青的手臂说:"我想起我生嫫儿的时候,也是这样危险,那次嫫儿保住了,这次我确就这样失去了这个孩子。是我没用,是我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阿姊,这一切都不怪你,你好好养着身体,你还有三位公主和太子殿下。孩子已经没了,再哭也回不来了。"卫青走到卫子夫的身边劝解道。
卫子夫看向卫青问道:"是男胎还是女胎?青儿,你告诉我,告诉我实话。"
卫青低着头轻声说:"是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
卫子夫倒在卫青的肩上伤心的哭了,刘嫱端着药走进椒房殿的时候看到刘彻也才走进来:"儿臣拜见父皇。"
"你手里端的,是你母后的药吧!给我吧!"刘彻扶起刘嫱说。
刘嫱点了点头将药给了刘彻:"母后太过伤心,正哭得厉害,舅舅正在屋里安慰母后。"
刘彻端药走进内室,看到卫青轻抚着卫子夫的后背,安慰卫子夫时姊弟俩的样子很是亲密。
若是此情此景,换了别人,刘彻是一定会醋意大发,可是刘彻一向都是清楚的,卫子夫和卫青之间,一直都是姊弟情深的。
"子规,先将这药喝了吧!"刘彻走向卫子夫说道。
卫青立即就起身向刘彻行礼:"臣卫青参见陛下,陛下千秋万岁。"
刘彻虚扶了卫青一把:"仲卿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