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远走高飞?可除了儿女情长之外,还有家国天下。我们离开了,陛下会不会降罪于皇后陛下,会不会伤及卫家?若非为了卫家,你也不用在我和平阳侯之间有这么多的为难之处了。"霍去病在这一刻明显就犹豫了。
于刘妍而言,拥有一切荣华富贵,尊荣娇宠,都是与生俱来的。如果有一天刘妍后悔了,想回来了,只要施个苦肉计,跟刘彻那么一哭,刘妍的一切都还会是原来的样子。
而霍去病却与刘妍不同,霍去病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功名与荣华,都是这些年霍去病以血肉之躯在大漠那蛮荒之地,一次次的战场撕杀换来的。这其中的艰辛与苦痛,只有自己承受过的人才会明白。所以,这些对霍去病来说也就弥足珍贵。
一旦失去了这些功与名,霍去病就什么都没有了,一步走错,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刘妍看霍去病犹豫不决的样子,顿时心就凉了半截:"你不愿意?你不愿与我远走高飞,你放不下长安的一切荣华?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刘妍一厢情愿。"
霍去病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刘妍抢过了话头:"去病,你变了。我都不知道在你心里究竟有多爱我,你不敢走,你舍不下?罢了,罢了,你若是有所不愿,我决不强求于你。"
霍去病知道刘妍是对自己失望了,立即就换了柔和的语气:"我只希望我们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不想牵连了卫家和皇后陛下。"
刘妍有些气愤的回了自己的寝房,霍去病只能无奈的与霍光一起离开了卫长公主府。
霍光追着霍去病的脚步问:"兄长怎么了?怎么从卫长公主出来,就一直不见兄长的笑脸?"
霍去病回了府里便吩咐仆人:"来人,去给本侯烫壶酒来。"
"是不是兄长和妍阿姊的婚事还没有着落?"霍光向霍去病问道。
霍去病冰冷的面孔下,没有一丝余温:"光儿,你先回你自己的房里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霍光看霍去病面色沉闷,只好自己乖乖的走了。
转眼就快到盛夏,瑞玉和**风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刘妍陪着瑞玉坐在镜前试穿大婚的礼服。
"瑞玉,你穿汉服也挺美的。我有些忘了你穿匈奴服是什么样子,你穿着汉服,总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刘妍不停的夸赞瑞玉,说得瑞玉心花怒放。
"也只有你如此夸赞我美了,还记得我第一次穿上汉服的时候,霍光可是笑得不行。只是现在你们看我穿汉服看的久了,也就看习惯了。"瑞玉说着便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匈奴的婚服。
刘妍走到瑞玉身边,伸手去轻轻抚摸着瑞玉手上的匈奴婚服:"这是你们匈奴的婚服?你一定想穿上它出嫁吧?我帮你换上它看看。"
瑞玉点了点头,边换着衣服边说:"这是我自己一针一线做好的,花了我一个多月才做好的。只可惜,碍于身份,我只能穿着汉服举行大婚了。"
瑞玉换上匈奴的婚服后,刘妍只觉得瑞玉的那衣裳是一体的,那种浑然天成的美,让刘妍一个姑娘家都看得目不转睛。
"妍儿,什么时候,我能看到你穿上嫁衣?"瑞玉高兴的向刘妍问道。
刘妍长叹道:"应该也快了,只是我现在,还不知该如何取舍。"
"其实你也希望能够看着你与冠军侯有情人终相守,只可惜命运之手,将你推向了平阳侯。"瑞玉勉强笑着。
刘妍眼里的泪水忍不住落下,突然就抱着瑞玉说:"我又何尝不想与去病在一起,我宁愿抛下一切,与他远走高飞。可是,她放不下,放不下长安的权位与荣华。我甚至都不知道,在他霍去病的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份量。"
"你别胡思乱想,冠军侯心里一定是爱你的。他以血肉之躯,几次在大漠拼死搏杀才得到的功名,这样辛苦得来的东西,你让他如何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他的爵位有多高,身上的伤口就有多少。"瑞玉比刘妍更了解大漠的战场,帮着霍去病解释给刘妍听。
刘妍是在宫里被宠大的,全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听了瑞玉的话,刘妍多少知道了霍去病为何会有所犹豫:"好了,不说这个了,后天你和**风就要大婚了,我们高高兴兴的,送你出嫁。"
"即使我与**风成婚,搬去了茂陵邑,我们也会时常回来公主府里小住的。到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们,还我阿姊,就烦劳你照顾她了。"瑞玉拉着刘妍说。
刘妍轻轻点了点头,瑞玉和**风的婚礼就在眼前,不知道自己和霍去病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
转眼间,就到了瑞玉与**风的大婚之间。宫里宫外一片喜庆之色,喜乐齐鸣。
瑞玉坐着大红色的花轿从未央宫一路在茂陵邑**风的府上,越是到了这个时候,瑞玉的心里倒是不安了起来。从前在草原上,瑞玉可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婚礼依仗,大气磅礴。在草原上,瑞玉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的。
刘妍听着周围的一片喜乐,心里默默**着,希望能够早日与霍去病也能够有这一日。
瑞玉怀着紧张的心,坐在新房里等着**风。
**风并未有醉意,推门进来。
"公主,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吧!"**风端了案几上的点心,走到瑞玉的身边说道。
瑞玉摇了摇头说:"你我已经行过大礼,是夫妻了。你不必再称我为公主,就称我瑞玉吧!"
**风掀起瑞玉头上的红盖头,微微笑着说道:"瑞玉,你今日真美。"
瑞玉颔首含羞一笑,**风去倒了两杯酒来:"夫人,我们该虽交杯酒了。"
瑞玉夫着**风称自己为夫人,心里比蜜还甜。瑞玉接过了**风手中的酒樽,与**风喝下了交杯酒:"夫君,你心里,真的已经不爱妍儿了吗?我只想听你一句真话,不要骗我。"
**风也是个明白人,这真话,怎么能让瑞玉知道呢?自己心里的情爱,还得自己去守。瑞玉也是个命苦的人,何必要去破坏瑞玉的幸福呢?
"都这个时候了,夫人怎么净问这样的傻话?我心里,当然只有你一个人,怎还会有其他人?卫长公主说了,只有你,才是值得我爱惜的人。从前是我付错了情,夫人莫怪。"**风揽过瑞玉抱在怀里说。
瑞玉双手环抱着**风的腰间:"我们圆满了,只望妍儿与冠军侯有一日也能与我们一样圆满。"
刘妍坐在花园假山上的凉亭里吹着风,案几上是桃花糕和酒。刘妍一个人,对着皎洁的月光饮酒。
瑞玉离开了卫长公主府,刘妍只觉得这府里一时间空了不少。
卫青走进卫长公主府里,水歆便走上前说:"大司马大将军,公主正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酒,谁也拦不住,也不是奴婢们去伺候。"
卫青点了点头吩咐:"带我去找卫长公主。"
水歆带着卫青走到假山下:"公主就在假山上的凉亭里。"
卫青看向假山上的凉亭,边走边说:"如意留下伺候,其他人都退下吧!"
"诺。"
刘妍的样子明显有些醉意了,看了一眼卫青,边苦笑着边说:"舅舅,你来了。来,坐吧!我们一起喝酒。"
卫青在刘妍的对面坐下,向刘妍问道:"公主何以喝这么多酒?今日瑞玉公主与**风成婚,公主应该高兴才对。"
"公主?舅舅何必在我府上也对我如此客气,还是称我妍儿吧!一个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公主,顶着一个长公主的虚名又有何用?舅舅说得对,今日是瑞玉与**风成婚的好日子,我高兴,我特别高兴。"刘妍的心里极其的苦涩,表面上的荣华与光鲜,丝毫不能掩饰心里的万分无奈。
卫青沉着的说道:"妍儿,你醉了。"
刘妍举着酒樽轻笑道:"醉?舅舅,妍儿没醉。我与去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痛苦、煎熬的日子?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就一定要将我推给平阳侯?"
"有一句话,叫做身不由己,平阳侯有何不好?况且平阳侯对妍儿深情一片,定会好好爱惜妍儿的。"卫青拿下刘妍手里的酒樽说。
"就连舅舅也劝我嫁平阳侯?若真是天意如此,那也就罢了。可这并不是天意,而是父皇的意思。也可以说,是平阳公主的意思,是你们的意思。我不甘心,舅舅,妍儿不甘心呐。"刘妍想不到,就连自己最为敬佩的卫青,也会一再劝自己屈服。
卫青笑了笑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尽如人意的。妍儿,你在宫里长大,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会如何接受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数?"
刘妍边斟酒边笑,看着天上的明月,久久不作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