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传言出处
王宁轻笑道："天下间貌美的女子数不胜数，皇后陛下只是运气好，有平阳公主帮她。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个好弟弟。如此天时地利人合，都是运气。"
"皇后陛下虽有威仪，也不年轻了，可那眉目间透着的美，并非妩媚妖娆，而是湿润如兰的美。"王静心里也觉得，卫子夫美是美，可只来了增成殿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王宁吓成了这样，必定也是心机深重之人。
"要怪只怪，我生不逢时，今日才屈居人下。"王宁抱怨道。
王静拉着王宁问道："天下人都知道，皇后陛下是歌姬出身，还是私生之女。说起夫人的出身，可比皇后要好得多了。至少夫人的出身是良家子，皇后的出身只是一个家奴。"
王宁听了王静的出身之论，嘴角滑过一抹笑容，转瞬即逝："家奴的出身又如何，如今她还不是贵为皇后之尊。私生之子又如何，只要能得到帝心，歌姬也能做皇后，马奴也能统率三军做将军，拜官封侯。就连霍去病这半个卫家人，陛下不也是爱屋及乌，给了他一个大好的前程。"
王静看着王宁现在的样子，全然不似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已经已经成了心比天高的妒妇。这满腔的算计，让王静深感物是人非。
"阿姊，你这是怎么了？"王宁的叫喊让王静回过神来。
"你变了，从前你从来都不会如此算计别人。可现在..."王静心里也有一丝害怕，害怕王宁一个不高兴就迁怒于自己。
王宁叹了口气说："人都会变，阿姊不必如此惊讶。从前都是我太软弱，才会任人欺凌，被卖入歌舞坊。如今我机关算尽，只为了我的儿子。"
"我也有过一个孩子，可他不幸早夭，后来我有婆家就将我休了，我也就回了娘家。我能知道你为了儿子，想要豁出性命为他去做一切的心思，哪个母亲不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可这是宫里，伴君如伴虎，安分守己总是好的。"王静心平气和的说。
王宁却是异常的激动："安分守己？阿姊，在这后宫之中，若是安分守己，无异于自掘坟墓。我不为自己的儿子筹谋算计，就会有人来算计于我。"
王静轻抚王宁的后背说："人在深宫，身不由己，正因如此，你才要需要亲近的家人，为你和二皇子保驾护航。"
王静的话又绕了回来，只是一心想要一家人和好，王宁怎么就是一直都想不开呢？
王宁苦笑道："我早便没有家人了，念阿姊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我只有闳儿，只有他。"
"只要你愿与我们靠近一点儿，我们就都是你的家人。非一母所生又如何，皇后陛下与长平侯也并非一个父亲所生，长平侯还不是冒姓卫，与皇后陛下姊弟情深，更是胜过亲姊弟。"王静用卫子夫和卫青的例子，劝说着王宁，只希望王宁能够释怀。
深夜，刘妍躺在床榻上噩梦连连，惊得一身冷汗，迷糊中不停叫喊着："母后...母后，不要...不要伤害母后。"
如意端上一杯热茶，走到刘妍的床榻边轻声叫唤："公主，公主...公主。"
刘妍惊吓的睁开双眼，看到床榻边的如意，才放下心来。
如意关切的向刘妍问道："公主可是做了什么噩梦？如意陪着公主，公主就安然睡下吧！"
刘妍起身说道："看来今夜我是无法安枕了，如意，陪着本公主出去走走吧！"
"诺，奴婢去给公主取来披风，冬夜里风寒。"如意淡淡一笑转身却取来了刘妍的披风。
妃红色的披风衬得刘妍的肌肤雪白，寒风微动，吹得嗖嗖作响。
刘妍温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像是从长乐宫走到了未央宫。走着走着，刘妍仿佛隐约听见了女子凄婉的歌声。
刘妍回身向如意问道："如意，你可有听见有什么人在唱歌？"
如意静静聆听，微微着头说："好像还真是有人在唱歌，公主，似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刘妍带着如意边走边说："我们去那边看看，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唱歌。"
越走近就听得越清楚的歌声，敲动着刘妍的心。
'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这两句歌词，刘妍隐约觉得好似何时在哪里听过。刘妍情不自禁的重复着，口中不断喃喃道："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
刘妍没有再往前走，如意伸头去看向歌声传来之处，似是看见诺大的'兰林殿';三个字。
如意跟上刘妍的脚步往回走，刘妍的步伐很慢，不停思索着那似曾相识的歌词，口中依然喃喃道："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
"公主，怎么了？若是公主倦了，便回长亭殿里去歇息吧！"如意见刘妍魂不守舍的样子说。
"如意，方才那歌词本公主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却是不记得是何时听过，这歌词出于何处。"刘妍思索着说道。
如意扶着刘妍说："公主既是不记得了，便莫要伤神去想了，还是回长亭殿歇息吧！"
刘妍一早在椒房殿请过安出来，便往石渠阁的方向去了。坐在案几前，刘妍让人拿来书简一一翻找着昨夜听到的歌词，如意端上刚做好的点心放在刘妍的手边。
如意见刘妍正查看着书简，却不似从前细心品读，而像是急于找些什么。如意不识字，想要帮忙也是力不从心："公主，还有找昨夜的那句歌词？"
刘妍边看书简边点着头，此时，宫人进来禀报："公主，陛下来了。"
刘妍放下手中的书简，走去向刘彻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刘彻扶起刘妍，和颜悦色的问道："父皇听说你在石渠阁，便来看看你，都在做什么呢？"
"儿臣在看书，有两句歌赋儿臣竟忘了出自何处。"刘妍微微皱着眉头说。
刘彻绕有兴致的问道："是哪两句，你说来听听，看看父皇能不能为你解惑。"
刘妍边回忆边说："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这两句，父皇可记得是出自何处？"
刘彻担心刘妍为人利用，被人伤害。刘彻没有细想，就从容的说："这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妍儿，你见了谁？还是，你去了长门宫？"
刘妍坦言："昨夜儿臣噩梦惊醒，无法安睡，便与如意出去走走，似是走了很远的样子，隐约听见有人在唱歌。这歌声凄婉悲凉，儿臣只记住了这两句歌词，一时觉得很是熟悉。"
"在何处听见的？"刘彻好奇的问道。
刘妍摇了摇头说："夜黑风高，儿臣也不知是在哪里听见的。"
刘彻质疑的问道："你当真不知？"
刘妍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儿臣的话，父皇都不信了，那父皇还要问儿臣做什么？"
刘彻摇了摇头，轻笑着哄着刘妍："傻女儿，父皇是怕你遭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父皇毋须担心，有其父必有其女，父皇聪慧如斯，儿臣又岂会是愚笨之人。"刘妍的一番话，让刘彻是找心底里高兴："这天下恐怕也只有你，敢如此与我说话。"
刘妍灵动的双眸转个不停，高兴的说："儿臣只知，儿臣是父皇的女儿，父女之间，何必生疏如外人。难不成儿臣如此，父皇如今不喜欢了？"
"父皇怎会不喜欢呢！只是宁采女说，你在椒房可是厉害得很呐！"刘彻看着刘妍娇俏的样子笑言。
刘妍离开石渠阁后，向身边的如意问道："如意，你可知方才父皇所说的宁采女，又是什么人？"
如意跟在刘妍身后说："奴婢听说，宁采女是陛下身边的亲宠，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在椒房殿请安时，倒是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还有这号人。在父皇跟前说我不是是吗？新宠？我倒是要你尝尝，无宠的滋味儿。"刘妍不禁轻声呢喃着。
如意凑近了刘妍说道："公主，昨夜，奴婢看到公主是随着歌声走了到兰林殿。"
"兰林殿？"刘妍甚感惊讶："昨夜不知不觉，竟是到了兰林殿。如此说来，那昨夜这《长门赋》，就是兰林殿的李姬所唱的了？"
如意猜测着说道："从兰林殿里传来的歌声，并非就是李姬所唱的。也许是兰林殿里的哪个宫人，也未可知。"
刘妍摇了摇头说："哪个宫人有胆子在主子安歇之时，在深夜高歌？"
刘彻走到了增成殿，还未等王宁行过礼，便禀退了殿中的宫人。王宁看到刘彻面色深沉，全然不似以往的温和模样，就知道刘彻此时是惹不得的。
想到这里，王宁一时间就连呼吸都紧张了。
"王夫人，石邑公主身世之事，这宫中除了我与皇后知道，我可是只与你提及过。前些日子宫中有关石邑公主身世的传言，可是从你增成殿里传出去的？"刘彻严厉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