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平阳步步相逼
卫子夫看向身后的侍女吩咐了："本宫与卫长公主走走，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诺。"
卫子夫看着刘妍严肃的样子，就知道一定不是小事了："究竟是什么事，你要如此神秘？"
刘妍凑在卫子夫身边，轻声说道："母后，儿臣知道，平阳姑母向父皇母后请旨赐婚多次了。想必平阳姑母去向父皇给儿臣与平阳侯请旨之前，一定是先去椒房殿与母后商议过的吧！"
卫子夫对于此事，也只能说是无可奈何了："你也知道，母后原来只是平阳侯府的一个歌姬，承蒙平阳公主的器重，才有机会走到你父皇的身边。平阳公主对母后也好，对卫家也好，都是恩重如山的。既是平阳公主有意要与我亲上加亲，我又自好拒绝她的好意。"
刘妍轻启朱唇，微微的笑着："这些儿臣都知道，母后的报恩之心，儿臣都能明白。平阳姑母请旨赐婚，无非是见卫家势力渐隆，有意以联姻来拉拢平阳侯府与卫家和太子的关系。联姻之事并无不妥，只不过，儿臣对襄表兄并无此意。儿臣想，能不能有什么众人皆欢的法子。"
卫子夫想着，如果刘妍有什么办法，也是可以试试的："你还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嫱儿跟我说过，她心悦之人，正是襄表兄。既然平阳姑母想与父皇亲上加亲，与卫家联姻，不若就让嫱儿嫁与襄表兄。一来是有情人纷纷终成眷属，这二来，嫱儿与儿臣一样，同为父皇母后之女，谁嫁去平阳侯府，都一样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卫子夫摇了摇头长叹道："你说的法子，我都已经试过了。平阳公主说，只要你与平阳侯联姻。陛下都说了也封阳石为长公主，平阳公主还是不松口。"
刘妍拉着卫子夫祈求着："母后是知道的，儿臣心仪之人，并非是襄表兄，而是去病。儿臣知道，儿臣住在别苑之时，母后已经为儿臣拒绝过平阳姑母很多次了，所以平阳姑母一气之下，才送了王夫人入宫来分薄母后的恩宠。母后为了儿臣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了，可千万不能松口啊！"
卫子夫才知道，原来自己为刘妍做的一切，刘妍心里都清楚。卫子夫默默的牺牲，也算是没有白费。好在刘妍从别苑回来后，一切都已经峰回路转。
卫子夫紧握着刘妍已经是满手冷汗的双手说："你别担心，你父皇也在想办法。你是母后的女儿，母后一定会帮你的。"
刘妍从来没有过与卫子夫这样亲近的感受，原来在卫子夫的心里，女儿还是比恩情要重要的。
刘妍坐在步辇上，细细想着，这个结是平阳公主打的。只要平阳公主松了口，一切就都好办了："如意，我们出宫，去汝阴侯府。"
"诺。"
汝阴侯才回府就看到刘妍的车驾在府外，向府里的家僮问道："这长公主的车驾，可是馆陶大长公主来了府上？"
"回君侯，是卫长公主来了府上，正与平阳公主在池中的凉亭里说话呢！"
刘妍和平阳公主坐在凉亭里，平阳公主温和的说："妍儿可是极少想着我这姑母，这还是你头一次来汝阴侯府。"
在刘妍的记忆里，自从曹襄的父亲逝世之后，刘妍就很少再单独与平阳公主相见了。即便是见，那也是在宫里相见："姑母说这话就见外了，姑母向来疼爱妍儿，妍儿自然也是将姑母放在心里的。"
表面上的寒暄与客气话自然是少不了的，平阳公主还以为，自己想要刘妍嫁给曹襄那颗迫切的心，会让刘妍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平阳公主看着刘妍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也十分压抑。既然刘妍不主动说，那也只能是平阳公主主动来问了："妍儿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
刘妍边喝着菊花茶边说："妍儿知道姑姑喜欢妍儿，想让妍儿做姑姑的儿媳，与父皇母后亲上加亲，看起来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妍儿不怕与姑母直说，妍儿只是当襄表兄为兄长，并没有男女之情。"
平阳公主淡淡的笑着说："你们年纪相当，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至于这男女之情，都是可以将来慢慢相处而来的。当初我出嫁之时，也与襄儿的父亲并无男女之情，甚至是见都未见过，不也是好好的。"
"可是，妍儿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不知道姑母可曾爱过一个人，可曾有过爱而不得的痛苦。襄表兄很好，我也很喜欢他，只是，那份情谊只是亲情，而不是爱。"刘妍低着不敢去看平阳公主的眼睛。
平阳公主听着刘妍的话，就想起了当初曹襄的父亲逝世后，自己与卫青的真挚情义。爱而不得的痛苦，平阳公主可是有着深切的体会。
可是相比之下，刘据的太子之位得到的太过顺利，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太子。而刘彻当初能够成为太子，就远远没有刘据这么幸运了。平阳公主当初为刘彻牺牲了多少，现在刘妍也同样要为刘据牺牲多少。
平阳公主不甘心，刘妍与自己当初一样，都是太子的长姊，为何却比自己娇贵那么多。可以说平阳公主是有些嫉妒了，嫉妒刘妍生来就是长公主，嫉妒刘妍从小就受尽了万千宠爱，更是嫉妒刘妍可以让刘彻为她做那么多，还要考虑刘妍的感觉。
"当初我出嫁之时，没有任何人考虑过我感觉，我只知道，我是单纯的为了能让弟弟当上太子，嫁一个显赫的家世。妍儿，你比我幸福多了，你有父皇母后会为你着想，只要你高兴，陛下和皇后陛下都会随着你去。甚至疼你疼到不忍心逼着你出嫁。是不是你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就不知道'知足';二字了。"平阳公主的眼眶泛红，最终还是将泪水忍了回去。
刘妍听着平阳公主说着从前的事情，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可是，毕竟时势不一样了，当初的公主，还有远嫁匈奴去和亲的呢！如今大汉与匈奴一战，不是再也没有公主去匈奴和亲了吗？"
平阳公主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时势不一样了，可无论到什么时候，太子与皇后的地位稳固，是要靠着外戚和其他的多方势力来做后盾的。我当初可以送皇后陛下入宫献给陛下，如今也同样可以给陛下送别的女人。将来皇后是不是姓卫，太子是不是叫刘据，还不一定呢！"
刘妍可算是知道了，平阳公主这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威胁自己了。王夫人只是平阳公主的第一步而已，平阳公主是想让刘妍听话，乖乖的点头。
可刘妍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不会就此屈服："欲望这个东西，是永远都不会让人知足的。姑母现在想要妍儿嫁入平阳侯府，可以这么说，但如若妍儿真的随了姑母的心意，将来姑母还想要别的，也同样会用这样的方式作威胁。无论时势如何，平阳姑母始终都会源源不断的给父皇送去美女，以博父皇欢心。"
平阳公主提醒着刘妍："妍儿，你除了是陛下和皇后陛下的女儿，你更是大汉的长公主。在你受尽千恩万宠的同时，也要适当做出一些妥协，才不辜负你所得到的一切。这世上的所有东西，你想要得到，就必然要付出代价，也包括你与生俱来就得到的一切。"
刘妍瞬时感觉身上一时间就有了一个无比重大的担子，可刘妍还是不能放弃："既然都是联姻，母后的女儿可不止我一个。阳石公主也是母后的女儿，而且，阳石公主对襄表兄动了心，姑母何不成其美事？"
平阳公主别有深意的说："妍儿，你的圣贤书就读到哪里去了？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想嫁给襄儿，却要让阳石公主替你去嫁。"
刘妍急忙解释："平阳姑母，妍儿不是这个意思。是阳石公主跟我说，她心仪襄表兄，还让我不要跟她抢。我只是为成全阳石公主的心意，也不想逼自己嫁，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都是父皇的嫡女，我嫁还是阳石公主嫁，不都是一样的吗？"
平阳公主心里想着，刘妍的想法与刘彻如出一辙，还真不愧是父女。平阳公主轻笑道："你想成全阳石公主的心意，还是想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你顾着阳石公主的心意，那你可有想过襄儿是如何想的？你与阳石公主可大不一样，阳石公主虽与你同是皇后陛下所生，可陛下对你二人的疼爱可是天差地别。"
刘妍放下了的手里的茶杯，心下微微颤动："原来姑母一直执意请父皇将我许配给襄表兄，就是因为这个？我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所得到的宠爱，有一天也会害了我，让我的婚姻变成政治的筹码，让我如此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