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演练,恍然大悟,轰然叫好。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他们立刻兴致勃勃地表示要学。
樱儿还看到十四瞪了她一眼,似乎是“你骗得我好苦”,眼里又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于是几个人经常来此切磋剑术,一来二去的也有模有样。
咦,难道四贝勒没有功课要做吗?从没见他做这个?难道都是在课堂里完成作业吗?那可太有才了。
......
这天樱儿在书房,快下班的时候,四贝勒叫住她,“樱儿,你过来看看这个。”
樱儿凑过去一看,原来是道几何题。求证三角形全等。这个在四人帮前几天的作业中看到过。于是拿起笔,在一个三角形的另一边,作了一条辅助线。
四贝勒说道,“我原来是那样做的,已经做出来,可想着另外一种法子也可以,不过做到一半就做不下去了。”
樱儿凝神思索片刻,就将另外一种方法做好了给他,四贝勒满意地点点头。
樱儿见他毫不意外她会做数学题,估计又是十三通风报信的结果。
于是由衷地赞道,“贝勒爷的数学不错,没想到这些都能做出来。”
没想到四贝勒的笑容凝滞了一下,才轻声说,“是我的皇额娘从小教的算学。”
樱儿见触到了他的痛处,就不敢再说下去....不过心下疑惑,那些老康早期的一等妃嫔们多是纯满族人或蒙古人,当时的宫廷都不是喜欢汉人文化的(四贝勒从小由皇贵妃抚养长大,这位皇贵妃是老康的舅舅佟国维的女儿,后来还做了一天皇后,然后挂了),怎地听起来,他的皇额娘文化水平还蛮高的?
过了几天,四贝勒在她临下班时,又给了另外一道习题;再过几天,又来了......每次做出来后,还要解释给他听。而且题目的难度越来越大。
四贝勒后来索性让樱儿在书桌边坐了,慢慢答题。他自己就在旁边喝喝茶,或是摇着扇子,看她苦思冥想。再后来......
樱儿疑惑地看着他,这哪来的那么多题目?不应该是德理格给皇子们出的题目,那个学习小组怎么从来没有这种题目啊?再下去没准就要她去攻克“哥德巴哈猜想”了。
于是,四贝勒又给了她另外的题目,比如物理,比如化学,没完没了......
樱儿想着皇室教育重文轻理,自己能够有机会影响一下未来的雍正皇帝(虽说未必有什么用处,中国最终还是落后挨打一百年,但是事到临头努力一下总没错),于是所有题目总是尽心尽力地去做,一如给四贝勒开个小灶。
樱儿也时不时的将曹夫人送的古琴抱来,央四贝勒弹琴,他似乎兴致颇高,每次都能弹上几首......不过,说真的,他弹得真不错。据他自己说,之前忙于公干,倒是疏于练习,现在权当是温故而知新。这样,四贝勒也指点过樱儿一些琴艺,不过,古琴的演奏技艺本身并不复杂,但是每个人的气度修为不同,所奏出的琴音也大不相同。樱儿当然是受宠若惊,心想自己能够听到未来的雍正皇帝亲自弹琴给她一个人听,这可是几世也遇不到的好事儿,自然是听得如痴如醉......她又自叹,永远也达不到四贝勒的水平,四贝勒听后颇为受用地笑笑......
......
自从江南回来以后,四贝勒和樱儿的话就多了起来。而且他不时和颜悦色地调侃她一下,若没有一点文学典故功底的人,估计也听不懂......樱儿开始不敢回敬,但几次下来,发现他似乎乐在其中,于是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不过还是小心翼翼......
......
康熙46年,眼见着就要入夏了,四贝勒选了个日子,请一众兄弟们过府赏花为乐。
家宴上无非就是酒戏,四贝勒也不是十分铺张的人,虽然办得简单,却也异常热闹。四人帮好像都出去办差了,所以没见到。
四贝勒在主座陪太子和三贝勒、五贝子说话。十三也不时帮着张罗(十三在这府里,一向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这次还请了其它一些年幼的皇子和王公们,樱儿就不大熟悉了。
内府的人就在另外一头坐了,陪众位女眷们......
在所有对外的大型活动中,樱儿一直是跟着文秀的。那边颂瑜自然是跟着李侧福晋,上下忙碌着十分殷勤。引得众位福晋和侧福晋们频频地夸赞她“心灵手巧”,“李侧福晋真会调教人”,云云,于是多多少少的都有了赏赐。
用完膳,是大家喝茶闲聊的时间段,这也是个过渡时间段,方便服务人员进行各项的准备工作,比如撤去筵席、准备开戏,等等......
这时,只见苏培盛跑过来女眷们这边,对福晋说,“回福晋,前面太子爷和三贝勒、五贝子传樱儿过去回话。”
所有女眷闻言,都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几乎是站在最最外围的樱儿......文秀也赶紧站了起来,因为樱儿是她的人,不知道众位爷们为什么要传樱儿,是不是樱儿又闯了什么祸了?
樱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硬着头皮跟福晋和文秀走了过去......
三人到了男宾们的地方,给各位见了礼,只听太子笑道,“四弟,原来这个就是和老十四当街打架的姑娘?近前来回话。”
樱儿一听这话,又懊恼起来,似乎这件事都成招牌了,于是少不得又说了“小孩子家胡闹”的话......
福晋和文秀显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猛吓了一跳。
啥?打架?还是当街?和一个皇子?还是十四阿哥?
两人都不知道樱儿怎么会惹下这段公案,一时间不知所措......文秀赶紧福了福说,“各位爷,不知道樱儿又在哪里闯了祸,求各位爷高抬贵手......”
五贝子笑道,“哈哈,原来福晋们都还不知道呢,看来我们可不是最后才知道的人。”
太子道,“啊哟,这可是我们的不是了,惊吓到了福晋们......福晋们不要着急......这都是些陈年旧事,我们只不过好奇罢了。”
三贝勒这时也笑道,“樱儿,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你前儿骑马受的伤,现下可都好了?嗯,还是像以前一样尽知道闯祸,害你额娘、姐姐担心吗?”
这时文秀惊得几乎要哭出来,“樱儿,你是怎么得罪的爷们,赶紧过来赔个不是......”
三贝勒赶忙说,“樱儿,还不快扶你姐姐起来?庶福晋,我们不过是和樱儿开个玩笑,你不必惊慌。”
樱儿心下奇怪,怎么听上去,这位三贝勒早就认识文秀和她?
这时候,十三不知怎么的也冒了出来,“三哥,你竟然认得樱儿吗?”
三贝勒呵呵笑道,“樱儿三岁上我就认得了......”
见所有人都惊异地望着他,连樱儿也大感意外......
三贝勒接着说道,“樱儿的阿玛早年是裕亲王(这位是老康的亲哥哥福全)的镶白旗下一员猛将,一向以作战勇猛著称,而且还熟读兵书,是当时难得的人才......当年老王爷就十分赏识她阿玛,所以在征噶尔丹的时候,特地把他阿玛带做亲随......在乌兰布通的将军泡子之战,国舅姥太爷(老康老娘的幼弟佟国维)为兄报仇,甘涉险境,老王爷闻讯后,下了死令定要抢回他......于是仓促间,樱儿的阿玛仅带了一小队亲兵冲入敌营,歼敌无数,血染征衣......皇阿玛知道后,自然大为欣慰,又听到她阿玛回来时,甲胄上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皇阿玛于是赞叹他有‘长坂遗风’,就将自己的一件黄马褂赐给了她阿玛......后来,老王爷还将她全家都抬入了镶黄旗的汉军旗。”
(乌兰布通战役是裕亲王福全任抚远大将军征噶尔丹的一场重要战役,康熙二十九年春,在沙俄的暗中怂恿和支持下,噶尔丹率军向南进入了今内蒙古呼伦贝尔地区,抵达乌兰布通,“觅山林深堑,倚险结营”,布阵于山上林内,用上万头骆驼,环绕乌兰布通山摆成一条防线,称为“驼城”,清军聚集10万之众一举击溃。但是并没有乘胜追击彻底全歼,导致噶尔丹逃脱,这才有几年后老康的御驾亲征。将军泡子一战,国舅爷佟国纲(是老康老娘的长兄)阵亡,另一位国舅佟国维(是老康老娘的幼弟),为了替大哥报仇,竟然带着家将亲随们冒险冲入敌营,要为哥哥报仇。但毕竟是莽撞行事,不听统一指挥,差点也是有去无回)。
三贝勒见大家都凝神静气地听着,继续道,“后来,樱儿的阿玛又随着皇阿玛御驾亲征两次(康熙5年),但是最后一次却阵亡了,连同她的一个叔叔。那次老王爷并未随驾,听闻噩耗,着实痛惜了好一阵子......她阿玛和叔父的灵柩归乡的时候,老王爷就带着我,特地过去她家致祭......”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连四贝勒和福晋都是听住了。
樱儿这时才听说起这个前身的阿玛的英勇事迹,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崇敬、甚至是一丝自豪的感觉。
三贝勒笑着继续说道,“当时,樱儿的额娘频频擦着眼泪,伏地拜谢回礼,樱儿那时候才三岁,那天她穿着孝服站在那里,神情虽然凄楚,但是眉宇中有一种坦然......老王爷劝解她额娘,樱儿在一边听着,却走上前来拉住老王爷的衣襟,冲着我们一笑......老王爷大为奇怪,就问她,为什么不哭反而笑,你们猜她怎么说的?”
三贝勒顿了顿,环视着周围的阿哥们,只见眼前所有的人都凝神摒气的等待下文,于是含笑接下去说道,“樱儿说亲人哭、敌人笑,阿玛不喜欢。等樱儿长大了就上战场去,为阿玛报仇......老王爷当即赞她有志气,又问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上战场?十三弟,你猜猜,樱儿当时是怎么说的?”(未完待续)